正文 第四十八章 神力峰下 文 / 夜雨連天
「我們終要離開了。」陳雲生看著天元說道。
在重法寺的日子足足盤亙了一年,這段時間內無論對世界的認識,還是對天道的認識陳雲生都有了長足的提升。這些東西比之修行上的精進更讓他興奮。當然他的法相之路已經開啟,雖然前途尚不明朗,但藝多不壓身,這樣的結果還是足夠讓他欣喜的。
天元看著天空中那流動的雲彩,淡淡說道:「你們應該先去神力山,此山在澠州境內。有我重法寺的庇護,相信這一路之上沒人敢動你們。」
這句話讓陳雲生安心了很多,他始終擔心那個變態的幻面會在路上等著他們。面對一個邪惡的化神天仙,他沒有理由不擔心。
「可過了神力峰,就出了重法寺的勢力範圍,修羅門想做什麼我們無力干涉,這就要靠你們自己了。」老和尚接下來的話讓陳雲生又警惕起來。
這意味著他們兩人要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雖然柳曉山有不少能夠擊殺天仙級別的武器,可能夠擊殺不代表可以擊殺。畢竟沒有人站在那裡等著你打。
天元僧將陳雲生和柳曉山送到重法寺門口,然後目送他們兩人登上穿雲舟消失在天際。這時他身旁走來一個高大的和尚,正是悟明。
「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悟明垂首道
「你想問那金剛羅漢法相的事情?」天元僧沒有回頭,背對著悟明說道。
「是的。弟子在和陳施主動手的時候發現他的法相有問題。而且問題相當的嚴重,
那根本不是……」
「悟明。這件事情為師已經知道。法相上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追問了。你只需要知道一點就夠了,那本佛典是他自己選的。修煉的決定是他自己做的。寺中那麼多僧人修煉過,卻沒有一個如他那般異狀,不得不說是天意。緣法所致,又豈是我輩可以妄自揣測的?」
悟明點頭,一臉虔誠道:「師父所言極是,弟子多事了。」
「我讓你和靜心兩人暗中互送陳雲生和柳曉山到神力峰萬丈的高度。你可能做到否?」
悟明雙手合十,道:「做不到,弟子甘願將這身皮囊丟在那絕巔之上。」
天元老邁的眼皮微微閉上,過來一會兒,說道:「時至今日你可否真的放下了那段仇恨?」
悟明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已經放下三成。」
天元笑道:「當年我和師弟苦無禪師打賭,說我出手化解了兩樁矛盾之後也能化解你們內心的仇恨。靜心已經化去了八成,而你卻只有三成,看來這份賭鬥我要輸了。」
悟明沉吟不語。
老和尚接著說道:「不妨事。輸便輸,老和尚也不是沒輸過。三百年前那以太陰臨世,我和人打賭不也輸的一塌糊塗嗎?」
他眼中隱約流動著什麼,陷入對往昔時光的追憶。
悟明沉默了良久,終於說道:「如果有朝一日弟子去了結塵緣,一定給那廝留一個人頭在。以謝師父的教誨之德。」
天元點頭。
……
陳雲生不會想到,無念在重法寺以南百里之處等著自己。看到無念那張青春永駐的臉龐,陳雲生不僅感慨,此人真是一個妖孽。
「你是來送行的嗎?」不等無念跳到穿雲舟上,陳雲生便問道。
「是的。雖然你在重法寺待了那麼久,你我相聚的時間卻不多不多,此次別離不知相見何期,我一定要送上一送。」無念一臉至誠地說道。
「如果單為送行,你可以在重法寺門口,可以在菩提林中,沒必要在這麼遠的地方。恐怕除了送別,還有別的囑托吧。」
無念點頭道:「你們接下一件十分困難的差事。礙於師命,我無念無法相助,心中甚是愧疚,所打算送你一些東西。」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藍色封面的厚書,遞給陳雲生,道:「這本《元磁細考》是我修行元磁的心得,希望能在今後的日子裡幫到你。」
陳雲生接過那書,從中翻開,手指滑過字體的墨跡,尚未全干,看起來這無念必然是連夜趕製的,他心中感激,道:「重法寺之行我已經獲益良多,你又如此厚意,偏生沒有什麼可回贈的,真是慚愧。」
無念笑道:「你收下便是。你現在做的事情有關天下人的福祉,我能幫到你,也算自己的一份功德。」
無念又說了幾句珍重的話,便離開了穿雲舟,陳雲生只覺得心中暖暖的。
……
足足在重法寺待了一年的時光,陳雲生感慨自己已經違背了對諸葛靖宇的諾言。從天元僧和無念的舉動來看,接下來旅程也絕不會順利的。
柳曉山依偎在陳雲生懷中,彷彿一隻貪睡的貓,一雙大眼睛迷離地看著窗外的白雲和陸地,就算明天世界坍塌,也無法阻止兩個相愛的人盡情歡娛。
穿雲舟穿過了菩提林,穿過了斷流城,向更南的地方飛去。一路之上兩人各自忙於修行,那份旅行所特有的輕鬆愜意蕩然無存。偶爾溫馨浪漫之後便又投入單調的修行之中。
陳雲生的法相修行在一點一滴的進步著,雖然緩慢,卻沒有停滯,這是他欣慰的。陰靈環的作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顯現。陳雲生已經在其上花了一百塊上品靈石,所聚集的陰靈也大為可觀。
算上穿雲舟消耗的和平日修行消耗的,出門攜帶的五百塊上品靈石已經用去一半。不過跟隨柳曉山在一起他是不用擔心靈石的問題的。
柳曉山一共帶來三枚納虛戒,每個都有方圓數百丈的空間。其中有一個專門存放上品靈石。數量遠超陳雲生平生見過的所有上品靈石數目之和。
有了靈石,有了法器,修煉便舒心愜意。這一個月是他修煉法相以來進展最快的一個月。他逐漸掌握了如何用意識控制法相和自己的身體融為一體,如何將法相擋於身前,以他和悟明交手的經驗而言,這樣似乎具有更強大的防禦力。至於法相上那濃稠的霧氣,依然無法揭開。他已經放棄解開法相真身的努力,也許這便是法相的真身。
隨著穿雲舟向南的飛行,地勢越來越高,人煙越來越少,四周逐漸有了各種樹林,雖然不如清州那般茂密,卻也枝葉連天。
澠州的山遠遠少於清州,可最高的山峰卻遠遠高於清州的絕巔。陳雲生距離很遠便看到那座青色的山峰頂天立地,巨大而突起的岩石彷彿一根根嶙峋長刺,凸顯了神力峰的桀驁不遜。
面對高山的仰止之情讓陳雲生和柳曉山站在舟前肅穆了很久。
「上看不到邊際,下直抵九幽。彷彿這座山是連接天空和地淵的一根柱子。」柳曉山喃喃道。
「只有造物之神才能在此界中用這麼大的手筆造出如此高峰。」陳雲生不禁感慨。
「你看那山峰下面似乎有人家。」柳曉山指著山腳下那細碎的黑點。
陳雲生定睛觀看,確實有細小的黑點,貌似農家的房子。他操控穿雲舟飛向那片黑點。隨著黑點的變大,陳雲生逐漸發現,那確實是一座村落。
「能夠每日對著神力峰,此地的村民的心胸也必然是開闊坦蕩的。」
陳雲生懷著這樣的心情按落穿雲舟,來到村落之中。村中的土路鋪滿了平整的岩石,因為日久年深而磨的發亮。村舍大多用山石堆砌而成,顯得笨拙粗大。
此時白天,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村民,這讓陳雲生有些奇怪。兩人來到一所大屋前,輕輕敲打柴扉。
過了良久,那木門才咯吱吱地打開,一個老人出現在屋內。由於屋中沒有窗戶,所以光線極暗,老者瞇著眼睛盯著陳雲生和柳曉山,一臉驚異地說道:「異鄉人!」
陳雲生沖那老者微微笑道:「沒錯,我們是路過此地的異鄉人,我們並無惡意,只不過想在這裡歇歇腳,討碗水喝。」
老者從驚訝之中恢復,敞開大門,爽快地將陳雲生和柳曉山讓進屋中。
屋內設施簡陋至極,牆上掛著不少野獸的皮毛,顯然此地的居民多半以狩獵為生,而非靠種植糧食過活。
老者將爐中的火弄的旺了些,此地海拔甚高,就算白天也要生火。
他盯著陳雲生說道:「小伙子,你從哪裡來啊?怎麼會來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
「我們從斷流城那邊來。」
「斷流城?」老者思索了半天,仍然無法將這座城市和自己腦中那僅有的幾座市鎮關聯起來。
「這村子白天為何沒人?」陳雲生問道。
老者笑道:「你有所不知,村中的男人和女人都去附近的山林之中狩獵了。此時冬天,正是雪山豬冬眠的日子,也是抓獲這夯貨的唯一時間。在其他季節,它跑的比風還快,根本就追不上。」
陳雲生道:「老丈,我們要去神力峰,不知你有什麼建議?」
老頭突然抬起頭,瞪大雙眼說道:「年輕人可不敢開玩笑,神力峰豈能說去就去的?」
「哦?有什麼問題嗎?你們依山而居,應該沒少攀登這神力峰吧?你們狩獵之地也必然在這神力峰上。」柳曉山一旁問道。
「這神力峰方圓數百里,這裡只不過是神力峰的西北麓的一個偏僻的支脈而已。你們雖然能看到那高聳的山峰,可距離主峰上有百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