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山高萬丈 文 / 夜雨連天
陳雲生意識到對於這位普通人而言,百十里的山路便是極遠的距離。這百十里足夠阻擋人們將狩獵的範圍伸向到神力峰主峰。
老人將爐火撥弄的更旺,雙手搓著說道:「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打獵也是一把好手,沒想到老了卻像一個廢人,真是歲月不饒人,對了年輕人,你方才說什麼呢?」
「我們要去神力峰頂,你有沒有建議。」
老人正色道:「你當真沒開玩笑?」
「當然。」陳雲生沒有因為老者的囉嗦而失去耐心。
「神力峰高一萬五千丈,雪線在千丈左右,無法想像一萬五千丈的峰頂是怎樣一番景象。村中最善攀登的年輕人不也不過在三千丈的高度便屁滾尿流地滾下山來。你一個外鄉人卻說要去峰頂,不是腦子壞了是什麼。」老人語氣中透著一絲責備。
陳雲生發覺自己長久以來和修士打交道慣了,已經喪失了和普通人說話的角度和意識。他努力將自己的思維放低一些,「老人家,我們只不過去神力峰附近轉上一轉,如果能攀多高就是多高,不會強求。我們只想知道關於這座山峰的故事以及山峰的一些情況。」
老頭臉上露出老邁地笑容,道:「每年來這座高峰朝拜的人很多。相必你也如此。只不過奉勸你一句,朝拜可以,登山就算了。神力峰雪線以上到處都是凶險之物。據說三千丈到五千丈之間生活著一種雪猿,尖牙利齒力大無窮,凶殘成性,其性最淫。每年附近村落之中都有婦女被雪猿掠走。」
「五千丈到八千丈之間生活著一種叫寒尺虎的野獸。個頭如牛,能噴吐冰息,極難對付。」
「八千丈以上,那是冰魄獸的領地。這些如同小貓一般的野獸絕對不比任何凶獸好對付。據說這種野獸能夠操縱冰凌,施展仙法,嘖嘖,很是厲害。」
「再往上還有那傳說中的雷石鳥,能召喚閃電,雙翅一扇動輒百里,四周的村民已經將這種鳥當作神獸來祭拜了。」
「除此之外,在神力峰頂,據說還有山神鎮守。傳說這神力峰是通向天界的門戶,有一位大神常年鎮守此地,在每年最冷那天夜晚,如果天氣晴朗,便會聽見那位大神的咆哮。」
陳雲生點了點頭,但是他始終認為,在晚上咆哮的終歸是野獸而非神。那許那山巔真的有什麼異獸也說不定。
接下來的對話圍繞著此地山民生活而展開,柴米油鹽,事無鉅細,陳雲生安靜地聽著,老人囉嗦地說著,不一會兒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屋外傳來腳步聲,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強壯的女人走了進來。老人上去招呼,向男人和女人介紹陳雲生,兩人馬上和陳雲生以及柳曉山攀談起來,熱情程度絲毫不比老者差。
此地常年封閉,難有訪客,陳雲生倒是緩解了這一戶山民的幽閉之感。他簡單地介紹著山外的情形,對於這些平生有可能都不會出山的人而言,那隻言片語往往就會讓他們浮想聯翩。
年輕男人拿出今天狩獵到的最新鮮的雪山豬,破開肚腸,取出內臟放在鐵網上烘烤,雖然煙氣之中混雜著一些腥臊,可陳雲生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柳曉山微微蹙眉,拒絕了內臟,而是選了幾塊清淡的豬肉吃下。
陳雲生認為,這豬肉雖然賣相欠佳,吃在口中卻極為清香,其中還蘊含著一股淡淡的水靈氣,很適合滋補身體。
用過烤肉,一家人執意要留陳雲生夜宿卻被他婉言謝絕了。
老人睜著老眼詫異道:「難不成你們要半夜趕路?這山中的野獸甚多,晝伏夜出,一路上危險的很。」
陳雲生笑道:「我們都是練武之人,不怕野獸。」
他瞅了柳曉山一眼,女子當即心領神會,從納虛戒中拿出一柄寒鐵短劍。此劍寒鐵所製,淬煉了上百遍,通體透著一股淡淡的寒氣,劍身上隱約露出一層菊花紋,是件不錯的法器。
柳曉山將短劍劍鋒對著自己,劍柄遞給老人,道:「老丈,你看我們都是習武之人。這柄劍送給你們,權當今天叨擾的一點心意。」
老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武器,接過斷劍,仔細撫摸那華潤的劍身,不由得驚道:「此物是件法器,兩位……」
當他抬起頭之際,只面對空空如也的大門,柳曉山和陳雲生已經悄然離去了。老人的兒子和兒媳湊了上來,不無敬畏地說道:「這兩位異鄉人必然是那傳說中的修士。」
……
坐在穿雲舟頭,冷冽的空氣撕扯著陳雲生的頭髮,柳曉山依偎在他身旁,如同乖巧的鳥人。
「穿雲舟只能飛到三千丈,再往上飛便會受到高空氣流的影響,變得不那麼安全。你我的遁光也會被高空的罡風吹的七零八落。」
「那就登唄,萬丈的距離連十里都不到。」柳曉山輕鬆地說道。
「你聽那老者說的話了麼,山上恐怕凶獸不少,而且山頂盤亙之物也未必那麼好對付。」
柳曉山笑道:「你可也算是大修士,怎麼說起話來像個小賊。」
陳雲生苦笑道:「小賊能活到現在,不是靠著多大的本事,而是靠著上天的眷顧和自己的謹慎。」
柳曉山拍了拍胸脯,道:「這次又本姑娘保護你,儘管放心的往前走。」
陳雲生沒心思聽女子的豪言壯語,卻注意到女人那兩團不大不小,珠圓玉潤的暖玉倒是被她一拍微微震動。
注意到陳雲生的分神,柳曉山臉上緋紅湧起。此時天空中星漢燦爛,雖然寒冷,卻有一番溫情脈脈。
一百里的路程對於修士而言,真的不算什麼,穿雲舟在盞茶的時間內便飛到了神力峰的近前。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到了跟前,那巨大而粗壯的山峰仍然是給了他們又一輪的震撼。
兩人極力將穿雲舟提升到一個最高的高度,終於在四千丈的高度無法抵禦從山頂傾瀉而下的氣流,而將飛舟停在一處山勢平緩的坡地上。
兩人下船,沿著山地向上攀緣。此地已經沒有路了,不知多少萬載形成原始森林如同一根根粗大的黑色長矛直衝天空。林間的樹木不算密,依稀可以看到頭頂的星空,這些樹幹顏色發黑,樹皮乾癟,好似已經死去。
此地在雪線之上,皚皚的白雪覆蓋在樹冠和林地之上,兩人用來輕身的功夫,讓自己不陷入那不知多少丈厚的雪層之中。
溫度寒冷到了極致,陳雲生自覺用護體罡氣驅散寒冷。他斜眼看柳曉山,卻發現她比自己情狀好很多。
兩人輕盈地在林間跳躍,彷彿兩個精靈一般。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想像中的野獸。彷彿那些傳說中的凶獸也架不住如此酷寒,尋著背風的地方休息去了。
就在陳雲生也認為自己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時候,突然在前方的密林之中閃過一絲血紅的光亮,彷彿暗夜之中的兩盞明燈。
兩人同時發現危險,同時躲在兩棵樹後。不待他們做出反應,一聲淒厲的猿鳴便撕破了長夜的寂靜。
一道雪白色的影子踏雪而來,在它身後掀起一層雪浪。白影速度極快,如同一陣旋風,幾息之間便來到陳雲生所藏身的大樹之後,抬起數寸長的利爪,撕破空氣,抓向陳雲生。
陳雲生感到惡風不善,急忙向後跳躍,怪物那一爪抓在黑色的巨樹之上,一陣宛如金屬向擦的聲音傳來,巨樹上露出五條白色的爪痕,樹冠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陳雲生暗暗驚心,方纔那一擊力道之大從破空之聲便可知道,可這樹木只不過破皮而已,看起來常年的寒冷讓這裡的樹木木質堅硬。
白色的怪獸咆哮著繞過巨樹,撲向陳雲生。此時柳曉山出手了,一道玄水彈由於速度太快變成了橢圓形。水滴上突出了無數藍色尖刺,刺向那怪物的肋下。
水彈的速度極快,那怪物慘呼一聲便被擊向一棵大樹,怪物身體撞擊在大樹之上,有是一聲巨響。
可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那怪物晃晃悠悠,又爬了起來,肋下除了白色的皮毛有些隕落之外,連皮都沒破。
比陳雲生更心驚的是柳曉山,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玄水彈的威力。居然連這野獸的皮都破不開,直至此刻,她才深覺這神力峰不是一處安逸的所在。
水滴懸在空中,不停變換著形狀,那怪獸知道兩人的厲害,並沒有發上發動進攻,而是停在那裡,大口地喘著氣。
陳雲生仔細端詳著怪物,只見它身體約有一丈五尺高,身上被白色的長毛覆蓋,可以直立而行,雙足和雙手巨大,指間和足間長有可以伸縮的利爪。
看怪物的樣子,頗有幾分人形,應該是那老丈口中的雪猿。他緩慢釋放出麒麟斬,橙紅色的光芒之下,那只雪猿更加不安,呲牙咧嘴地朝陳雲生嘶吼著。
柳曉山雙手微微彈出,兩道水蛇如同緞帶一般飄向雪猿。那猿猴看到被視為獵物的兩人居然敢進攻,大吼一聲,再次撲了上來。兩條水蛇飛快的將它纏住,水蛇頃刻間變硬,將雪猿禁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