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五色傀儡 文 / 夜雨連天
陳雲生的眼光穿過那一排排書架,落在牆壁上一絲微弱的光線上。他來到牆邊,仔細辨認著那一絲晦澀的陣紋。這種古老的陣紋已經不常出現在了現世的陣法典籍中了,可陳雲生曾經研習過歸藏陣道對於遠古的陣道也瞭解一二。
他在那道陣紋的前面站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突然說道:「這座塔被一個絕大的禁制封住了。」
俞大猷吃了一驚,道:「你怎麼知道,單從這絲微弱的光就能看出來嗎?」
陳雲生一臉鄭重道:「如果我們想要出去,一定要找到陣眼所在,然後將禁制關閉,否則我們就永遠別想出去。」
俞大猷猶然不信,道:「不會吧。難道氣息宮的人想要他們自己的修士死嗎?這不太可能。況且這些人都是元主的弟子,誰敢這麼大的膽子做這件事情呢?」
陳雲生思忖了一會,抬起頭,盯著俞大猷說道:「星宮。也許是星宮做的。既然他們敢在須彌塔附近伏擊我們,自然可以派一個人在塔中守候,等待我們入塔之後在甕中捉鱉。」
「星宮的人似乎對你很感興趣。」俞大猷眼神略有些犀利地看著陳雲生。
陳雲生無奈地笑道:「何止星宮,修羅門也對我無比的感興趣。」
俞大猷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從房間內退了出來,重新回到甬道。他們沒有再進入任何房間,現在當務之急是解除這座法陣。這比贏得勝利抑或是找到金骷髏的遺骸更重要。因為這座塔此時就如同一個籠子,不打破籠子的束縛,一旦遇到對手連跑都沒得跑。陳雲生不缺乏勇氣,可這份謹慎他屢次大難不死後得出的寶貴經驗。
隨著第二層的深入,四周的牆壁逐漸由石頭變成了金屬。黑漆漆的不知名金屬讓四周顯得格外的堅固。甬道逐漸開闊,頭頂垂下一盞水晶吊燈,和第一層的吊燈一模一樣。陳雲生心頭暗暗緊張起來,因為前方出現了向上的台階。如果不出意外,天祐盛典的組織者不會讓他們這麼容易地登上第三層。
他所料不錯,左右兩扇牆壁上裂開了兩扇門。兩個傀儡出現在大廳之中,他們雙腳走到金屬地板上發出鏘鏘的響聲,讓人聽了極不舒服。
陳雲生看了俞大猷一眼,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兩人形成了作戰計劃。由陳雲生對付左邊那個紅色的傀儡,而俞大猷對付右邊那個藍色的傀儡。
兩個傀儡沒有給兩個人太多的考慮時間。他們似乎已經在這個幽閉的寶塔內待了太久,極需要用一場戰鬥證明自己還存在。紅色傀儡使勁躲了一下地板,發出嗡了一聲震動。
他速度極快,手中緊握一根紅色的匕首,刺向陳雲生。陳雲生躲開那一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重重向自己的身側摔了出去。那傀儡向前衝的速度極快,再加上陳雲生借力一甩,重重地撞在金屬牆面上,整座塔彷彿都在震動。
傀儡手中的匕首閃爍著一丈長的紅色光芒,而陳雲生手中的刀也是如此。兩人猱身斗在一處。這個紅色的傀儡善用火法。不時釋放出一條條火舌,溫度極高,不用掐訣所以速度極快,對陳雲生的威脅極大。
這傀儡通身不知道用什麼金屬煉製而成,十分的堅韌,陳雲生的麒麟斬在八成力道之下只能砍出一條不深的印痕,完全傷不了他的身體。而傀儡身上那些起作用的陣紋則在厚重的鐵甲之後,不易毀壞。
不過陳雲生在煉體之術上早就今非昔比。一年在重法寺的苦修讓他有了質的飛躍。再加上之前修行之時就有意錘煉自己的敏捷和防禦,故而沒過多久,就佔盡上風。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陳雲生瞅準一個機會,祭出那塊玄玉擊中傀儡的腦袋,然後身體急速旋轉到他身後,麒麟斬的刀鋒在傀儡身後劃出一道璀璨的星火。
陳雲生左掌擊出,一個黑色的元磁拳頭敲在傀儡的身上,絕大的力道將傀儡重重拍在金屬牆壁上。巨大的金屬聲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著,傀儡受了如此劇烈的攻擊,居然一翻身站了起來。雖然麒麟斬在他紅色的甲冑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刀痕,可並沒有傷及他體內的法陣。傀儡昂起頭,雙眼露出一抹血紅。
兩隻手向前伸出,然後兩手在自己的胸前猛力一拍。這一下拍得火星四射,六條黯淡的紅色光芒從他胸口向四外發散而去。陳雲生腦筋轉的飛快,急忙掐訣,右手上閃動著一抹幽藍。他的手劃過身前的空氣,割裂了空間。回過身,元磁幻化的大手一把將正在酣戰的俞大猷抓住,不容分說,拖入那條裂縫之中。
與此同時,紅色傀儡炸裂開來,暗紅色的盔甲碎片刺入了牆壁,任憑那些金屬牆壁堅不可摧也被炸的支離破碎。另外那個藍色的傀儡也隨即炸裂開來。兩團顏色各異的光團在大廳中燃燒著,咆哮著。能量無休止地從兩個傀儡的身體中崩裂出來,翻湧出來,過了好久,大廳仍在晃動著。
當陳雲生和俞大猷從那條空間裂縫中出來的時候,這個由金屬堆砌而成的大廳已經面目全非。被燒化的金屬彷彿蠟燭一般從牆上流淌下來,在地上冷卻,形成了一條蜿蜒的河,只不過這條河永遠保持著一個形態。
好在那條通向第三層的階梯並沒有被破壞,在黑暗中,那條階梯彷彿通向光明的僅有的一條路。兩人飛快地衝向那條路,幾乎瞬間就離開了須彌塔的第二層。此時陳雲生心中充滿了對此次天祐盛典組織者的咒罵。這簡直就是一場變態的殺人盛典。
如果不是他有一項本事叫做影遷,那麼很難想像用什麼方法才能夠躲過方纔那天崩地裂的一下。人的血肉之軀難道比牆壁上的金屬還堅硬嗎?就算有,這樣的修士修為也不會停留在金丹的級別。
俞大猷一邊走著,一邊心有餘悸地問道:「方纔你用的是什麼法術,彷彿我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陳雲生道:「沒錯,我們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只不過在那個世界之中,什麼都沒有。」
「虛無!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的恐怖。」俞大猷咂了砸嘴,「方纔那個法術叫什麼名字?屬於金木水火土哪一行。」
陳雲生略微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俞大猷並不是這樣一個好學的人,他敷衍道:「是魂法,不在五行之中。」
「那有什麼缺點呢?似乎這個法術是天衣無縫的。」俞大猷好奇道。
陳雲生不假思索道:「還是有一些缺點,譬如施法的速度有限,還有就是不能……」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的停了下來,不知怎地,他不願再說下去。雖然他絕對相信俞大猷的憨厚,可並不代表他可以將自己的底細毫無保留地告訴一個憨厚的人。人與人之間有一點保留才好,這是他這麼多年在俗世之中摸爬滾打過後的來到一點有用的經驗。當年李鐵嘴那一刀讓他此時心中猶然隱痛不矣。
俞大猷看到陳雲生沉默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是我無理了。畢竟詢問人家法術的短處是非常惹人討厭的。嘿嘿,不過老俞當你做朋友才這麼問的。」
陳雲生釋然道:「沒事,我想到了一點其他的事情。我們還是趕緊走吧,盡快找到陣眼為妙。」
兩個人邊說,邊走,腳下一點沒慢下來。第三層的結構和前兩層大同小異,只不過空間變得更小,沒過多久便來到了一個大廳之中。大廳的正中有一條通向第四層的路。經過了第一層和第二層的洗禮,陳雲生明白,這條路也不是那麼容易走的。
果不其然,大廳四周同時打開了三個暗門,裡面出現了三個傀儡,一個黃色,一個綠色,一個白色。三個傀儡手中亮出了明晃晃的戰馬刀,刀鋒帶著一絲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傀儡的數量和塔的層數有關係。」俞大猷說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不過這對於他們兩個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絲毫沒有幫助。
「不要讓他們自爆。一定要一擊致命。」陳雲生對那自爆深惡痛絕。
他身體向前傾倒,急速衝向一個傀儡。陳雲生的手掃過地面,帶起一道道元磁線,這些元磁線在三個傀儡的腳下生長著,他們彷彿被水草纏住,身體微微一滯,被元磁定住了一剎那。
對於善於捕捉戰機的高手而言,一剎那足夠決定一切。
陳雲生的刀運上了十足的力道,金剛羅漢法相的加持讓他手臂充滿了破壞的力道。麒麟斬火紅的光芒重重砍在一個黃色傀儡的腦袋上,一時間火花飛濺,麒麟斬被高高彈起。
黃色傀儡的腦袋被劈為兩半,兩半的頭顱向兩旁垂下,那兩半頭顱之上一邊一隻血紅色的眼睛,正盯著陳雲生。這讓陳雲生暗道不妙,這一下看起來並沒有擊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