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殘殤（19） 文 / 有錢的主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無法摸準自己的想法，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男人，可是她卻還是按照自己心意的去做了，她告訴自己，緬懷，是因為那些已經成為了過去。舒骺豞曶
只希望，一切，真的過去了。
因為，現在的她，再也沒有以前的激情和勇敢，去追逐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她只想好好生活，和她的寶貝兒子在一起，寂寞而簡單地度過這一輩子。
安曉彤看著身穿米白色寬邊領，將碎色圍巾裹至嘴邊，白色長絨帽子蓋住頭髮和耳朵，戴著茶色墨鏡的莫清誠的時候忍不住的匍匐大笑道，「姐，你打扮成這個樣子，看著不是明星模特，就是落跑情－婦啊……哈哈哈……」
莫清誠白了一眼安曉彤，語氣依然很溫柔：「你懂什麼，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了，現在都是大冬天了，我穿成這樣也沒什麼稀奇的吧！ぬ」
「得得得，咱快點走吧！還得托運行李呢！」
安曉彤說著，就要去提箱子，莫清誠搭了一把手，安曉彤微微皺眉，莫清誠心裡一怔，想要解釋，最終覺得說什麼話都沒用。
安曉彤抿唇一笑，「放心，少了一隻手，我仍然是個正常的男人！蜱」
莫清誠抿了抿唇，最終將手抽了回來，便看到安曉彤提著箱子有條不紊的朝著樓梯口走去，莫清誠咬了咬牙，然後跟了上去。
好在安曉彤並沒有多麼在意，上了車後又開始跟著莫清誠談天說地，把巴黎很多好玩的地方介紹了一遍，聽得莫清誠直犯怵，這丫的，明顯就是故意的，想讓自己捨不得走，或者想讓自己再回來。
這麼吵吵鬧鬧的，也就很快到了機場，還剩下二十分鐘的時間登記，安曉彤先去將行李托運了，回來的時候又給崔樂兒打了個電話，這個電話一直打到兩個人檢票。
「喂喂喂，要不要這麼熱乎啊，我記得樂兒才到瑞典三天吧……」莫清誠忍不住的調侃了一句。
安曉彤笑得很天真，一點沒有生氣的跡象，而且在莫清誠側身之際就給了莫清誠一個熊抱，「姐，你知道麼？剛才樂兒打電話來說，她……她懷孕了！已經四周了……」
莫清誠一聽，心裡也是著實的高興。許久之後，才愣了一下，她看向安曉彤道，「那……那你還跟我回國？你去瑞典找樂兒吧！」
安曉彤一聽，忙搖了搖頭，「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既然說過要送你回國，那一定得將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而且樂兒那裡有她姐呢，我去了估計我都近不了樂兒的身，我還是等她回來吧，她那個姐姐，我可招惹不起……」
莫清誠心裡對安曉彤感激，也為崔樂兒懷孕高興，但是此時此刻她內心更加不安的是，她要回去了，回到那個讓她留戀讓她受傷也讓她念念不忘的地方。
今天，她終於要回去了
於皓南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天再次的黑了，室內沒有開燈，黑濛濛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頭有點疼，而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他在心裡卻清楚得很。
嘴角微微地噙起一絲笑意，他想，如此看來，陳琳便不會再來了吧。
這樣也好，他現在已經就是個活死人了，何苦再拉一個好女人下水，他這輩子，對不起兩個女人就夠了，不想再去牽連其他人。
他打開床頭燈，室內一下子通明起來，仰頭再次躺在床上，此時的他，心緒再次被那些折磨的，痛苦的回憶灌滿，它們都堆積在他的胸口，將他的心撐的滿滿的，似要將其撐爆了才願罷休。
閉上眼睛，他微微抿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他的心彷彿也瞬間安靜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開門聲陡然傳過耳旁，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從門縫裡透露出來的客廳暈黃色的燈光，他微微一驚，隨即坐起了身子。
這個時間，誰會來？莫不是陳琳？
可是自己都已經那樣說了，陳琳還會再回來嗎？不，不會的，絕對不會是陳琳。他在心底篤定地想著。
他坐起身，慢慢的踱步走到門前，然後輕輕打開了門，引入眼前的是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人，風塵僕僕的模樣，但是仍然掩飾不了週身所散發出的嬌柔氣息。
「丹姐，你沒回國麼？」
他倒是忘了，陳琳已經走了，怎麼可能進得來，而丹紅卻有他的備用鑰匙。
於皓南撓了撓頭，走到冰箱裡就要去拿啤酒。可當他正要打開往嘴裡灌的時候，卻被丹紅一把奪了過去，「大冬天的，喝這麼涼的東西不好，看你的樣子，多半又是昨晚宿醉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幸好我來的時候早有準備，帶了一隻火雞過來……我拿著去微波爐裡熱一熱，你等會啊，還有，要倒茶喝，別喝涼的！」
於皓南微微蹙眉，但是酒在丹紅跑向廚房的時候，還是二話不說的將手裡的啤酒罐子打開，接著仰頭便喝了一口。
冰涼的觸覺，滑過嗓子，流進心臟，微微的疼。
很熟悉的感覺，讓他記得，自己的那裡，曾經住著一個女人，一個愛著他，卻也被他無情而殘酷地推入地獄的女人。
丹紅走出廚房，看見於皓南手裡依然拿著從冰箱取出的冰啤酒，微微的皺了皺眉，便開始拿米煮粥，也不再去管他。
因為她知道，她根本就管不了他。
正在丹紅在廚房忙碌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於皓南緊皺著眉頭，最後微微的歎了口氣，隨即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穿著白色羽絨服，小臉凍得通紅的陳琳站在門口，有點侷促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於皓南正欲說些什麼，陳琳卻是搶先一步讓他閉了嘴。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著你這會子可能醒了，一天沒吃東西肯定餓，所以給你送點吃的來，這是我親自做的，但送過來的時候可能還是有點冷了。不過，只要放在微波爐裡，再稍微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陳琳說完，便將一個飯盒遞了過去，於皓南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陳琳笑了一下，隨即便轉身下樓，於皓南的眉頭蹙的更深，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丹紅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向於皓南道，「誰來了，怎麼不讓人進來坐坐！」
剛下了兩級階梯的陳琳的身子微微一怔，女人？於皓南的房間裡有女人？
陳琳蹲在那裡，想要聽聽於皓南的回答，想要知道她會不會請自己上去坐坐，她原本都不想去奢望的心這個時候卻突然燃起了一種渴望，她渴望於皓南能夠留住她，哪怕只是讓她進來坐坐。
於皓南看了陳琳一眼，聲音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你，路上小心！」接著便關了門。
聽見那厚重的關門聲，陳琳的心裡一沉，然後失聲笑了一下，果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原本離開心情還是不錯的，畢竟於皓南接受了自己的飯盒，但是現在，卻如墜冰窖，天壤之別，只因為於皓南房間裡有個女人。
而且聽女人的口氣，儼然女主人的口氣。
陳琳不相信於皓南，至少是現在的於皓南會愛上其他人，但是陳琳心中一直有一個結解不開，那就是於皓南的前妻李昕薇。
雖然於皓南和李昕薇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也許於皓南會為了那個孩子再和李昕薇結合在一起也說不定。
只是那個聲音，真的是李昕薇麼？
陳琳不敢想，因為她發現越想心裡越亂，而且，會越疼。
丹紅見於皓南直接關了大門手裡又多了飯盒，微微抿唇，偷笑道，「唉唉唉，我就說，我這個弟弟無論放在哪兒都是招小女生喜歡的，果真，大晚上的就有小女生來送飯了，真是太感動了……」
丹紅的這句話雖然是玩笑話，但是於皓南的眉頭還是微蹙了一下，將飯盒往桌子一邊一放，低聲問丹紅道，「火雞熱好了麼？我餓了！」
丹紅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到廚房將火雞端了上來，已經切好的，肉肥油黃，看著就讓人忍不住的吞嚥口水，餓了一天一夜的於皓南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個就往嘴裡塞去……
丹紅見狀，微微搖頭，視線掃過放在一邊的飯盒上，可惜了人家小姑娘的心意，這個男人，還真是死心眼。
吃完了飯，於皓南的精神狀態也是好了很多，洗了個澡刮了鬍子後，立馬更顯英挺逼人起來，丹紅坐在對面左看右看看了半晌，嘖嘖稱讚。
「不得不說，你之前一臉毛扎鬍子都能吸引小女生給你送飯，如果你現在出去走一圈，也許你以後就可以改行賣便當了！」
於皓南對丹紅的調侃不以為意，抿著唇看向丹紅，丹紅知道，這是於皓南要問正事兒了，立馬也是正襟危坐，不敢怠慢。
「丹姐，你是不是要回國了？機票買好了麼？」
丹紅一聽，微微一愣，以為他要問什麼原則性的問題，例如顧小北的事情，例如陸展越的事情等等，沒想到他竟然無關痛癢的管起自己的事情來了。
丹紅挑了挑眉，「估計還得幾天，明天墨來開會，我想啊，我要是回去了，墨又來了，那我不如在這裡等他過來開會，然後再一起回去，不是更好麼？」
於皓南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摸著下巴，恢復以往的那種睿智表情道，「那，他開幾天的會？」
「唔，三天吧！怎麼了？你不會要找他事兒吧，喂，小老弟，你可得有良心，當年我都沒問你要賬……」
丹紅說著，慢慢閉了嘴，因為她不想提起那場婚禮，而她說的賬其實也就是那場婚禮的損失費。
原本打著如意算盤是等莫清誠和於皓南成了事兒了，她狠狠的敲於皓南一筆的，結果是世事難料，沒想到會有人利用婚禮刺殺。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當成鬧劇一樣的玩，而這一次，無論是於皓南還是厲原墨，都無法為她這個鬧劇善後了。
於皓南心思敏銳，察覺出丹紅的頓點，微微詫異，反問道，「要賬？」
「嗨，我想著我當年怎麼說也是你的姐，雖然為你找了不少麻煩，可要幫過不少忙啊，所以啊，就像敲你一筆的……不過現在算了，今非昔比了啊！」
於皓南抿唇一笑，今非昔比，說的對，現在的他，的確和以前不同了，一切，都已經和原來不同了。
「唔，那真是抱歉了……不過有件事想讓你幫忙，你們回去的時候，多訂一張飛機票，我想……我想回去看看小北……」
丹紅微微一愣，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於皓南。
一直以來，丹紅都很小心翼翼，她知道於皓南根本不忌諱談莫清誠，甚至很喜歡和她聊到莫清誠，莫清誠，這個名字是他隱忍的疼。
隱忍到，他可以用幸福快樂的表情說出來，全然不顧自己內心已經血肉模糊。
但是有一個人卻是他赤－裸裸的疼，不能提不能說，不能碰。
當年因為莫清誠的離開，顧小北對於皓南的敵意便開始了，他寧願跟著申明樂和趙柯夫婦都不願意跟著他過活。
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怨恨，他的心中多半也是不好受的，可是他心裡卻什麼都不說，只是提起顧小北的時候臉上總有揮散不去的陰霾和哀傷，讓人不敢逼視，又不能放鬆警惕的哀傷。
所以此後的很久以後，她都沒有再提起顧小北，於皓南也沒有提起過。
彷彿兩個人之間有了某種默契一般，如若顧小北過的很好，她也無需提，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底線是什麼，現在的底線。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卻說要回去……
***
再次踏上這個熟悉的土地，時隔兩年，它的味道依然清晰，莫清誠咬著唇，和安曉彤打了一輛出租車，去安曉彤事先給她找好的一居室的公寓。
「其實姐，你真不用去小公寓住，我的那個小別墅，平時沒人會去，除了我家老男人沒人知道那裡，絕對的隱秘，你還是住我那吧！」
安曉彤在做著最後的抗爭，即使知道，可能一切都是徒勞。
果然，莫清誠堅決的搖了搖頭，笑著道，「曉彤，當我選擇回來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我是抱著怎樣的決心回來的……我已經躲了兩年了，不能再躲了……」
安曉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眸微微的加深。
小公寓雖然簡練，但是這樣的居住條件，莫清誠還是很滿意的。傢俱電器都比較齊全，進去就能住人，安曉彤有陪著莫清誠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然後莫清誠就在這裡安家了。
這個小公寓的位置偏西，離市中心不遠，不過也不近，至少二十分鐘的車程，莫清誠心裡感激安曉彤想的周到，因為無論是自己以前的家還是於皓南的家，基本上都靠東南。
晚上的時候，莫清誠又為了感激安曉彤，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可把安曉彤受寵若驚到不行。
不過說實在的，莫清誠這兩年的廚藝長得真不是一般的快，雖然趕不上大師級別的美味無敵，卻也算得上清新可口了。
送走安曉彤，莫清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收拾碗筷，然後洗澡上床，似乎自己像平時一樣的生活似的，可是她知道，現在的她，已經和之前在巴黎的平時不同了。
因為她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心臟，焦灼著她的意識。
第二天早上，莫清誠便決定找工作，現在的她，既然選擇回來重新生活，自然是要準備工作的。為了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她還特地做了不少功課的。先在網上找了幾家看著還挺合適的公司，投下了簡歷。
然而，當她看到明遠紙業的招聘啟示時她的心微微的鈍疼，明遠紙業這兩年在趙柯的管理下發展的很好，但是找了卻從頭至尾都是個副總，總裁之位虛懸。
莫清誠明白趙柯的意思，即使自己不在了，他也給自己留著那個位置，亦或者，他想著將來小北長大了，將明遠交給小北。
趙柯的心思永遠都是縝密的，可是如今自己這麼傷害著他，欺騙著他，將來她該樣面對他？
雖然她自己也知道，如論她做錯了什麼事，她的趙大哥都會一如既往的體諒她，支持他，可是如今，是她自己過不了那個坎兒，怎麼都過不了。
投完了簡歷之後，莫清誠便開始梳洗打扮，因為安曉彤說，今天會帶他去見顧小北，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並不接近，但是即使這樣，她也感覺到心滿意足。
如今的七歲的顧小北已經是個小學一年級學生了，和妮妮是在同一個學校，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從不給別人惹麻煩，而且在學習各方面都表現的非常好。
因為他喜歡鋼琴，趙柯便花高代價的培養他這方面的愛好，他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六個月大剛出生的女兒了，但是對顧小北的照顧卻是絲毫沒有鬆懈。
申明樂更不用說，他因為之前和莫清誠結婚，即使最後沒有宣佈禮成，可在他心裡，莫清誠依然是他的妻子，雖然小傢伙現在嘴硬不願意喊他爸爸，但是他和小傢伙之間的相處還是比極其默契的。
不過因為他經常要去外地拍戲，所以大部分的時間裡，顧小北都是由趙柯夫婦撫養。
莫清誠對於他們三個人的感謝是毋庸置疑的，她一直知道他們會很好地對待小北的，所以雖然她長時間待在國外，卻也是很放心的。
因為放心，卻也有些憂心，因為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兒子有一天，會徹底忘了他曾經還有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