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殘殤（67） 文 / 有錢的主

    莫清誠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有一瞬間的眩暈，或許是坐在那裡太久了，亦或者是身體太差，她艱難的對著微雨給出一個淡然的笑意道，「微雨，我下次再來看你！你要好好的知道麼？」

    微雨好似沒有聽到，仍然一臉驚懼的蜷縮在角落裡，這個時候，門外陡然之間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清誠，你在裡面麼？」

    莫清誠正想回答，突然角落裡的微雨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不管不顧的開始大叫起來，嘴裡「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喊什麼。舒僾嚟朗

    聽見微雨的大叫，於皓南擔心，忙的就衝了進來，莫清誠心裡一急，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微雨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將自己蜷縮著，口中亂叫著，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抓撓著。

    莫清誠已經不敢再走近，只能小聲的道，「微雨，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你別這樣，我們不是朋友麼微雨？婷」

    可是微雨根本就不聽，反而更加瘋狂更加肆意的大叫著，莫清誠只覺得心裡一陣的難過。

    「清誠，你快出來，她會傷到你！」於皓南不敢走太近，怕刺激到微雨，只能小聲跟莫清誠說著。

    好似剛才微雨就是聽到於皓南的聲音才變成這樣的，莫清誠思罷，一臉憤恨的看向和出口處，「你給我閉嘴！亦」

    於皓南愣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反駁，莫清誠咬著唇，轉過頭看了一眼微雨，抿唇一笑道，「別怕，微雨，我已經將壞人趕走了，你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但是受到刺激的微雨好似沒有聽到，仍然全身發抖亂舞亂叫著，莫清誠沒有辦法，最後只能退了出來。

    「清誠……你……」於皓南也有些愧疚，不知道對莫清誠說些什麼好，莫清誠沒有理會他，逕直下了樓，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涼茶就喝了起來，喝完還不夠，看著旁邊還有一杯，二話沒說，端起來就喝……

    「哎，清誠，那杯是我的……」於皓南低聲提醒著，現在莫清誠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敢惹怒了她。

    莫清誠冷冷瞟了他一眼，隨即聲音低低的道，「我知道！」接著端起來咕嚕咕嚕的一口見底。

    「陳嬸，再送兩盞茶來！」於皓南吩咐站在旁邊的以為五十多歲左右的中年婦人道，莫清誠睨了婦人一眼，看著很親切，應該是個可依賴的人，想不到於皓南還挺熱心。

    陳嬸聽罷，點了點頭便準備退出去，剛走兩步，於皓南的聲音再次低低的傳來，「別太燙，溫涼的，白開水就好，別放茶葉了！裡面放些紅糖，潤喉！」

    莫清誠抿了抿唇，想不到於皓南竟然這麼用心，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止住陳嬸道，「不用了，我準備走了，剛才喝了兩杯，也差不多了，現在我只是不想說話，想回家休息！」

    「回家？」於皓南的聲音中顯然有些不情不願，「清誠，你不在這裡陪微雨麼？」

    此時的他，有多貪戀和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她一定不知道。

    莫清誠抿了抿唇，「現在很晚了，我明天再來吧，還有，你最好別進那個房間裡，微雨她好似不太喜歡你……哦，對了，如果送飯的話，讓這位陳嬸送過去吧，看著面善，這樣對微雨的刺激要少一點！」

    其實莫清誠的想法是其他的傭人都是皇甫夜派來的，萬一微雨以前見過他們，豈不是刺激了微雨，這個陳嬸是於皓南剛請來的，也許會好一點。

    於皓南微微皺了皺眉，心理上雖然不願意，但是他太瞭解莫清誠，況且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去奢求太多。

    「那好，我送你吧，順便請你吃個晚飯！」於皓南言畢，拿起外套準備穿上，莫清誠也不阻攔，只是拎起自己的包聲音淡淡的道，「送我的話我謝謝你，但是吃飯這事兒，還是算了吧！」

    回去的路上莫清誠很是沉默，於皓南微微皺著眉頭，想了一想，還是開了口，「清誠，放心吧，微雨會慢慢好起來的！相信我！」

    於皓南真的是想安慰莫清誠，或者也當成安慰自己。

    可是他卻忘了，自己的話在這個女人看來想來都是好話當成壞話，壞話當成惡話的，所以於皓南一開口，莫清誠就炸毛了。

    「呵。相信你？你讓我相信你什麼？於皓南，微雨為什麼會那麼怕你，因為她都能感覺到你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味兒和皇甫夜是一樣的，皇甫夜不是什麼好人，而你，也和他一樣！」

    於皓南漂亮的眉宇微微的皺起，「清誠，你有點兒理好不好，我不是皇甫夜，再說微雨就算排斥我，也不是只排斥我一個人，你說這些是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那你就別和我說話，我現在心情不好，如果你怕被連累，就從這裡將我放下去吧，我一個人回去！」莫清誠說話從來就是毫不留情，更是好不留餘地。

    「我若是怕連累，也就不會死死追著你這麼多年！」於皓南丟下一句話之後便不再言語。

    莫清誠看了於皓南一眼，隨即在心裡微微的歎了口氣，說的是呢，那麼多年，這四個字中到底包含了多少故事，誰又能瞭解？

    那麼多年，他和她糾纏的流年。

    「清誠，或許，或許你覺得我對微雨的關心比不上你，因為這兩年……我選擇了自暴自棄的生活，對於國內發生的一切都是不管不問，包括微雨的事情……所以這一點上來說，我的確對不起微雨……」

    「知道就好，但是你現在在我面前懺悔是不是有些太遲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個悔字，一切就都可以重頭來過的！」莫清誠的話依然劍拔弩張，只是語氣沒有剛才那般鋒利了。

    想起微雨，她的心總也輕鬆不起來。

    微雨曾幾何時，是個多麼溫婉美好的女子，那個時候的莫清誠見到微雨，總覺得上天怎生待這個女子這樣好，給她如初陽般美好的個性，給她恬淡如水的表情，也給了她一顆可以面對風浪平靜無息的心。

    那樣一個女子，是任何一個男子看到了都會想要去守護的對象，哪怕莫清誠作為一個女子，都忍不住的想要給她最好，好似她就配那個最好。

    但是越美好的東西好似上帝就越嫉妒，非要去毀掉，微雨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微雨說她愛著皇甫翔，那麼堅定那麼努力和若真的說出這些話，可是若是真的那麼愛那麼愛，又何必那麼努力的說出來，真正的愛，永遠是藏在心底的。

    微雨愛著皇甫夜，這麼多年，她愛的人，始終是皇甫夜一個，可是如今，皇甫夜卻傷她如此深。

    也許就像於皓南說的，微雨會慢慢好起來的，沒錯，她身上的傷，甚至臉上的那個醜陋的字，都很有可能能通過整容修復去掉，身上的皮膚也可以通過植皮換皮變回原來的樣子。

    但是只要微雨變成原來的樣子所有的傷害就不存在了麼？身上的傷治好了，那心裡的呢？

    那些隱藏在內心最隱秘處，在別人發現不到的角落裡慢慢的腐朽霉爛的傷口，又有誰感受到呢？

    就算是自己，恐怕都無法像微雨這樣的勇敢，能夠做到這樣隱忍屈辱的活著，可是她隱忍的原因卻還是為了那個她愛的最深，卻也傷她最深的男人。

    「沒錯，你說的對，一些東西已經發生，我們已經無法去改變，但是這並不代表那些不堪的，痛苦的過去會讓你的整個未來都陰暗的一片，清誠，微雨那麼努力的活下去，排除了所有困難屈辱的活下去，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驕傲不是麼？」

    莫清誠搖了搖頭，男人哪，終究是不懂女人的心。可是女人呢，女人又懂男人的心麼？

    「於皓南，我一直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狠心和無情的那個，現在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清誠的聲音很低，說話的聲音更像是歎息，為微雨歎息，為微雨的人生歎息。

    微雨，將心交給這樣一個男人，你後悔麼？

    看著自己的心被人踐踏蹂躪撕毀，你又後悔麼？

    「清誠，每個人身處在一個位置上，都有每個人的身不由己，皇甫夜身為皇甫家的族長，和我手下的翼龍集團並不是一樣的，因為他們牽扯到的利益關係比我要多得多。」

    「首先英國皇室那邊對皇甫家的器重就很不同，皇甫家能有今天，是皇甫家幾輩人的心血，皇甫夜身在其位，也是身不由己，而且微雨名義上是皇甫夜的堂嫂，兩個人之間就算再怎麼相愛，已經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為皇甫家的勢力不可能讓他們在一起……不過……這次夜做的，真的有些過了……」

    「呵呵，利益，權利，你們男人就喜歡用這些東西為自己的罪責找借口吧，皇甫夜不是挺牛的麼？我就不太信他若想保護微雨會做不到，我不信……」莫清誠冷笑，現在她對皇甫夜已經恨之入骨。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魔鬼！

    於皓南抿了抿唇，「好吧，為了讓你別將我和皇甫夜化為一類，我還是勉為其難的為皇甫夜說幾句吧……皇甫夜……皇甫夜曾經努力保護過微雨。」

    「記得微雨曾經被趕出過皇甫家嗎？皇甫夜已經預測到老族長死後皇甫家將動－亂一段時間，甚至會自相殘殺死去很多的人……所以才故意使計狠心的將微雨趕出了皇甫家，讓她避開這次的危機，可誰曾想到，她竟然又選擇了回去……」

    「若不是因為這個，我現在也不可能再理會那個混蛋！但是如今，恐怕說什麼都難了！終究是他負了微雨，也負了他們的愛情！」

    莫清誠的身子微微一怔，「你是說當初微雨被趕出來是皇甫夜設計的？」

    「是的，所以清誠，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方式是不同的，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他的那幾個叔伯如此傷害微雨，可是皇甫夜卻依然無動於衷……」

    「我想多半他自己都知道即使他跟那群人妥協了，也不可能換回微雨的性命，反而是他這麼纏著揪著，微雨才能夠活著，而他則有更多的時間去找微雨的下落……如若當初微雨不是被騙回去，我想結局應該是會不一樣的吧！」

    「不可能的！」莫清誠深呼一口氣，低聲說道，「微雨不可能不會回去的，她不但會會回去，而且一定會回去！」

    莫清誠咬著牙，心痛感再次瀰散開來，當初微雨說她總有一天會回到皇甫家的，離開了皇甫家離開了皇甫夜的她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所以她終究是會回去的。

    但是怎知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微雨，你怎麼這樣的傻！

    「清誠，不管如何，這是微雨的選擇，我們作為她的朋友，只能尊重她的選擇……皇甫夜縱然有千般萬般的不是，但他終究是微雨深愛的人……」

    於皓南聲音低低的道，其實只是怕莫清誠在見微雨的時候皇甫夜來訪，若是自己在還好，若是自己不在，難免兩個人之間會產生摩擦。

    皇甫夜現在已經和以前不同了，因為微雨的事情他殺了多少人，無人知曉，他變得除了對那個叫做念雨的小女孩溫柔，對待其他的人，都冰冷無情嗜血。

    一個男人，可以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懦弱到讓人不齒，可以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強大到讓人心慌。

    他是前者，而皇甫夜，是後者。

    「因為這些原因，你就在心裡輕易的原諒了皇甫夜了麼？果真你們男人只會為男人考慮，微雨是你的朋友，皇甫夜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一定很為難吧，嗯於皓南？」

    「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是個女人，我沒法站在你們男人那種大義凜然上去思考問題，我只知道女人可以為男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可是男人卻永遠不會將女人放在首位，愛情裡，女人終究是個弱者！」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她無法原諒皇甫夜，即使微雨醒來後原諒了他，她也無法做到原諒。

    她就是這麼瑕疵必報的人，她就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她無法做到寬宏大量，無法做到博愛寬度，她不能原諒皇甫夜。

    於皓南微微歎了口氣，莫清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這麼多年，他難道不清楚麼？

    可是皇甫夜是個什麼樣的人，清誠卻未必瞭解，此時此刻，讓他操心和擔心的人已經太多，他不能再加上一個皇甫夜。

    「清誠，我知道你心裡為微雨不值，覺得她愛錯了人，可是就算如此，她至少還能夠去愛，而皇甫夜，明明愛著，卻只能用一種變態的方式去抗拒和排斥著。有時候，被所愛之人傷害是一種痛，但是去傷害所愛之人，有怎麼不是痛？

    清誠，不管皇甫夜錯了多少，能夠有資格去怪罪他的只有微雨一個人，我們作為旁觀者，只希望微雨好，只要她好，懂麼？」

    於皓南這樣的勸法很是委婉，但是卻也是極其有用，終於，莫清誠不再糾結在皇甫夜身上。

    她抿唇一笑道，「聽你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倒是我的不對了，不過于先生，皇甫夜將微雨送到你這裡，我倒覺得還是怪怪的，微雨和皇甫夜的關係可比你要深厚的多，你和微雨最多層面上也只能是大學的同學，還只是一年的同學，皇甫夜這樣精明的人，竟然會相信你，我倒真是不信！」

    於皓南沒料到莫清誠會想到這層，但他也不打算隱瞞，深呼一口氣才道，「好吧，我承認，我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面，微雨排斥皇甫夜，甚至排斥皇甫家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微雨沒法呆在那裡，皇甫夜為了她買了一幢新的別墅，找來專家治療她，但是沒用，只要看到皇甫夜，看到那些醫生，微雨就變得……很不好，所以我才跟皇甫夜說讓她把微雨交給我，心理醫生也覺得這個提議可以一試……」

    「你會這麼好心的原因恐怕不止是想幫助微雨吧！」莫清誠的聲音有些陰陽怪調。

    他們彼此都是一驚有了婚約的人，現在還在糾纏著，算是什麼。

    「當然最主要的是為了幫助微雨，清誠，難道在你的眼中我已經變得如此面目可憎了？」於皓南蹙起每天，眼眸閃過一絲憂色，莫清誠不理，扭過頭去。

    於皓南送莫清誠回來，倒是讓顧宅顯出了一股不小的風波，其實本來是不打算讓顧小北看到的，無奈顧小北剛被趙柯接回來沒多久，拉著張管家在大院外面玩，正好看到了於皓南和莫清誠在一起的場景。

    小小的嘴唇微微的抿了抿，紅撲撲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回到了宅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