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幸福的翻滾（18） 文 / 有錢的主
隨著醫生的話語入耳，莫清誠的臉色陡然之間煞白的一片，身子也有些虛脫的險些站立不住，正在這個時候，角落裡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莫清誠微怔，轉過身來，便見對方一臉詫異的看著莫清誠。舒虺璩酉
「莫小姐？怎麼是你？」
莫清誠面前的醫生也詫異了下，師兄，你認識這位小姐？！
莫清誠不由得有些好笑，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妮妮的爸爸。
認識了這樣久，莫清誠很慚愧的一直不知道妮妮姓黃，平時也就那麼喊過來了，而且妮妮爸爸是一個婦科醫生這件事情她也險些忘記了，但是想不到竟然這麼巧，妮妮爸爸就是在這家醫院任職嫦。
妮妮爸爸姓黃名亮，只是這個名字平時很少有人喊，因為醫術精道，又在醫院工作了那麼久，除了一些資歷深厚的老醫生喊著「小黃，小黃」的，其他的人要麼喊「師兄」，客氣點的喊「黃醫生」，而一些病人極家屬則親切的喊他「胖醫生」。
婦產科和心臟病科的安排不再醫院主樓，而是一個獨立的科間，離微雨所在的住院部有點兒距離，所以最近莫清誠雖然往來病房頻繁，卻不曾有一次遇到過妮妮爸爸。
妮妮爸爸又和之前的醫生隨意說了幾句，見莫清誠面色不好，便將她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任。
「莫小姐，早聽說過你回來了，但是一直不得空去見你，想不到今天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妮妮爸爸很是熱情，看見莫清誠沒事，他心裡也是高興。
莫清誠抿著唇，思緒還沒有從剛才的混亂中回過神來，只是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腔，沒聊幾句，門外就有小護士喊他去接診，莫清誠便就推說自己來這裡是為了看朋友，然後告辭。
再次回到微雨的病房，見微雨睡了，莫清誠坐了一會兒也就起身離開了。
如今已經快要到暑假了，夏日的暑熱一浪接著一浪的襲過來，莫清誠抿著唇，手有意無意的滑過自己的腹部。
此時此刻，這裡面孕育著一個生命，明明這裡還是這麼的平坦，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一般，可是事實卻是，她真的懷孕了。
快要六周，真可笑，為什麼是這個時間，莫清誠只覺得自己貼在腹部的掌心變得越來越冷，頭也有些沉沉的，一個踉蹌，慌張蹲在了地上，才不至於昏倒在地。
一個小護士路過，忙擔心的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莫清誠蒼白著臉，抬眼看向小護士，二十多歲的年紀，青春洋溢，笑容甜美，讓她一瞬間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搖了搖頭推說自己沒事，慢慢的站起身，在小護士擔憂的目光下向著醫院的大門口走去。
如今的她，再過三個月就要滿三十歲了，有一個兒子，如今再次懷孕，而且是未婚先孕。
多麼令人尷尬的事情，而且更令人尷尬的是她根本不能確定孩子是誰的。
六周前，於皓南結婚的前一天，她在昏睡之中和申明樂一夜輾轉，第二天又和於皓南輾轉一夜，不知廉－恥的女人果真上天是要報應的，譬如現在，她得到了報應。
她冷笑一聲，或者說更像自嘲，因為她懷孕了，卻沒法為肚子裡的孩子找到一個親生的父親。
莫清誠咬了咬唇，手指骨節微微的緊了緊，理智告訴她，這個孩子要不得，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對的，她不能留下，她要將這個孩子做掉！
有了這個想法的莫清誠身子陡然的一僵，面色更加蒼白起來。
天哪，她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這個孩子也許不能確認到底是申明樂的還是於皓南的，但終歸是她的啊，她作為孩子的母親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她顫抖著身子，扶著一棵樹站定，努力平復著呼吸，偶爾閃過的公交車的玻璃上映出自己蕭條的影子，是的，蕭條，莫清誠第一次用這個詞去形容自己。
她怎麼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不堪，慘不忍睹，她不是無堅不摧的莫清誠麼？現在也和於皓南的關係逐漸的緩和，甚至以後兩個人可以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她終於可以和相愛的人幸福的在意了不是麼？！
可是，這個孩子……怎麼辦？！
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她強忍著走到馬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覺得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站起來的時候，突然一個溫和男子聲音撞入耳膜。
「清誠，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
莫清誠一怔，整個身子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險些站立不穩的倒下去，來人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攬進懷裡，卻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顯得曖昧，也不顯得疏離。
微微皺眉，「清誠，你怎麼了？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
莫清誠咬著唇，看著李玄清的眉眼，心裡陡然的一陣悲涼，不可抑止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李玄清心裡一驚，躊躇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將莫清誠攬進了懷裡，有了這個寬闊厚實的懷抱，莫清誠的心理防線徹底的傾覆，「哇——」的一聲，眼淚便開始肆意的蔓延開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玄清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裡站了多久，夏日的熱風呼呼而過，李玄清深呼一口氣，拍了拍莫清誠的後背，低聲道，「清誠，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於皓南又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莫清誠搖了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
莫清誠咬著牙，告訴李玄清她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就和兩個人男人上了床？告訴他她現在懷了孕卻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告訴他她現在不知道要將這個孩子怎麼辦？
是昧著良心繼續和於皓南在一起權當孩子就是於皓南的，還是等孩子的胎盤形成去做dna的檢測？可是做了這個檢測，也就意味著她和申明樂的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公佈於天下……
最最壞和不負責任的做法就是，打掉孩子，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莫清誠疑惑了，隨即掩了掩淚跡道，「我沒事，只是剛從微雨那裡回來，見到微雨那個樣子，我心裡難過……」
李玄清自然是知道莫清誠和微雨的關係的，也大致聽說了微雨的遭遇，聽莫清誠這麼說，心裡也是相信了大半，也就不再多問什麼，可是他哪裡曉得，此時的莫清誠心裡已經暗暗的下定決心，要去做些什麼。
李玄清將莫清誠送回了家，莫清誠什麼話都沒說，晚上也沒有吃飯，劉嬸以為她見到微雨心裡又難過了，所以也就沒有強迫什麼。
第二天，莫清誠起了個大早，吃了早飯便出了門，劉嬸以為她又是去見微雨的，所以也就沒有說什麼。
半個小時後，莫清誠出現在一家醫院門口，深呼一口氣，手指骨節也不由得緊了緊，沒錯，她要打掉這個孩子，她不能允許自己的孩子有著這樣不清不楚的身份，她也不能讓自己再次陷入兩難的境地。
她要保護她現在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她要守護她的愛情。
孩子，對不起，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時，命不由天，要怪，就怪著捉人的命運！
狠了一下心，莫清誠深呼一口氣便抬腳踏入醫院的正門，這是一家專門的婦科醫院，醫生也多為女性，走到婦產科門口，一個高個子皮膚較黑的女醫生接待了她。
「剛才給你做的檢查顯示，你肚子裡的孩子很健康，胚胎發育情況也是良好，請問小姐你為什麼想要將孩子做掉？」
醫生的面色很是平緩，一看便是有經驗的，莫清誠作為當事人，甚至更像一個儈子手，自然心情沒有那麼愉快，被醫生這麼一說，身子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咬著牙，頓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吐出一句磕磕巴巴的話來。
「我……我不想要了！」
「為什麼不想要了？有什麼特殊的原因麼？」醫生依然刨根問底，原來想要做個流產還需要被像犯人似的問這問那，莫清誠的心裡著實的有些不自在。
「我就是不想要了，沒有原因。」這心裡一不自在，口氣也就有些生硬了，其實更主要的，莫清誠怕被醫生說的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就那麼奔潰了，現在的她，必須要堅定意志。
醫生聽出來她話中的慍怒，歎了一口氣道，「這位小姐，看著你還很年輕，而且從剛才的檢查看來，你的身體很弱，加上似乎以前因為流－產或者其他原因使得現在的你受孕很難，這個孩子的出現，真的算是一個奇跡了，而且雖說現在人工流－產的的技術已經很發達，可是再發達的技術在人的身體裡拿去一塊東西對身子都是極大的傷害啊……」
「不好意思，醫生，我已經決定了，請不要再說什麼了！」莫清誠不想再和醫生說些什麼，沉了一口氣繼續道，「若是貴院不願意給我做，那我只能換一家醫院了！」
莫清誠都這麼說了，醫生再怎麼頑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最終只能歎了口氣道，「那好吧，醫生將化驗單很快的簽字完畢，蓋上章，告訴她人流手術室的位置後，便繼續忙活自己的了。
莫清誠拿起單子，很快就找了地方，莫清誠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今天來做人流的有一二十個人，大家都排著隊在那候著，很多人都是在男朋友或者家人的陪伴下來做的，像莫清誠這樣模樣姣好卻一個人來的，還真是不多見。
莫清誠不再說話，只是沉著面容站在隊伍的後面，前面不過十幾個人，聽說做這個都很快的，應該很快就能輪到她吧。
微微歎了口氣，手再次有意無意的撫向自己的腹部，真的要打掉這個孩子了麼？這裡的生命，待會一刻鐘的功夫，就要不見了吧。
按照醫生剛才的說法，好似她已經很難懷孕了，只是上天賜給她這個孩子的時間，未免太讓人寒心。
「哎，姐姐，你也是一個人來做人－流麼？」莫清誠正在那裡暗自歎息，肩膀突然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回歸頭來，卻見短頭髮打扮的很嘻哈的女孩正站在自己的身後，莫清誠一怔，這個女孩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一副高中生的樣子，難不成她也來做人－流？
現在的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讓人吃驚，莫清誠點了點頭，不想和這樣的小女生口舌太多，
「嘿，姐姐，你怎麼一個人來啊，你是大學生麼？你長得好漂亮，你的男朋友怎麼不陪著你來啊！」
莫清誠想清靜，可是這個小女生好似不打算讓她清靜，她的口中好似還嚼著泡泡堂，怎麼看都是一副壞女孩的樣子，莫清誠聲音懶懶的道，「他忙，沒時間！」
「啊？不是吧，姐姐啊，我告訴你，男人的話千萬不能相信的，比如我的男朋友，我已經為他做過兩次人流了，這是第二次，每次不是說忙著高考複習就是忙著去參加這個奧數比賽那個演講比賽，我都懶得再說了，在老師父母面前裝人渣呢，我這輩子算是看透他了，我已經決定了，這個孩子打掉後馬上就跟他分手！」
莫清誠沒有說話，對於她的這番義憤填膺自動屏蔽，只是感歎現在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張揚和不自愛。
「嘿，姐姐，你的男朋友如果說她多麼忙多麼忙的，你千萬別信，靠，有本事上船，沒有本事買票啊，這種人我見多了！……」
莫清誠越聽越覺得不堪入耳，見旁邊的人都投來懷疑的目光，她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清咳一聲道，「站好隊伍吧，待會就快到了，醫院裡面還是保持安靜比較好！」
女孩大概也是看出來莫清誠不太想搭理自己，悻悻的閉了嘴不再說話，莫清誠深呼一口氣繼續排隊，正在這個時候，前面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
「我不進去，媽媽，我不進去了，我要生下孩子，我要生下孩子等他回來，媽媽，求你了，讓我生下孩子吧，那可是您的親外孫啊！！」
莫清誠斜了一眼，只見一個年輕秀氣的女孩子正在門口掙扎著，旁邊兩個人看起來應該是她的父母，情況莫清誠也是摸清了，多半是這個女孩懷孕了，男朋友不在，然後父母讓女孩來做掉孩子……
微微歎了口氣，愛情使人沖昏頭腦，好似為了那個自己所愛的人真的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陡然想起在渥太華的時候自己打算做掉顧小北的時候，那時候周圍的環境要安靜許多，沒有這麼多的突發狀況，若是沒有遇見麗薩，那麼顧小北的生命恐怕也被她扼殺了！
身子不由得僵了僵，莫清誠咬著唇，心裡一陣的苦味瀰散，耳邊的那種哭喊聲漸漸消失，好似剛才那個女孩被強行拉了進去，周圍一陣唏噓，莫清誠只當未聞。
猶豫了，她再次猶豫了，拿著手裡的化驗單子，她的心裡陡然的一陣難過，「啪嗒——」一聲，濕潤的液體陡然低落在單子上面，莫清誠一怔，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何時竟然流下了眼淚。
「嘿，姐姐，你怎麼了？」身後那個女孩好似發現了莫清誠的不正常，低聲問道。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冷聲道，「我沒事！」隨即離開隊伍，緩身朝著出口走去，身後的女孩喊了她好幾聲，她只當未聞。
走出醫院大門的莫清誠像是窒息的人兒獲得了新鮮的空氣一般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好似心裡的一塊石頭陡然間輕了許多。
不管自己下了多大的決心，也不管未來將面對怎樣不測的命運，其實在心底，她還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
她捨不得將這個孩子打掉，她得承認。
「清誠……」一個溫潤的男子聲音穿入耳膜，莫清誠的身子一陣，微微站穩腳步，接著一個凌冽的目光劃過去，「你跟蹤我？！」
李玄清抿了抿唇，「沒有，我是剛好路過，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
李玄清沒有說謊，其實昨天將莫清誠送到家中的時候他就有些擔心，總覺得莫清誠心裡似乎有事情，按照她的個性，就算她心疼微雨，也不會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大聲。
如若除卻當年被於皓南傷的那一次大哭之外，莫清誠在人前的表現一直是很堅強的。
雖然擔心，可李玄清卻並沒有去探究，莫清誠現在和於皓南和好了，她的身邊不缺少關心她的人，自己，自己恐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吧。
可不曾想到，他竟然會再次遇見莫清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