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幸福的翻滾（20） 文 / 有錢的主
「莫小姐，如果我說我是想跟你道歉的，你會信麼？」賀文芳抬眼，看向莫清誠。舒虺璩酉
道歉？莫清誠凝眉，因為她不信。
這個女人有多狠毒，她心知肚明，即使是兩年半以前的她的婚禮，她也想過要害她，恨不能殺死她。
這樣一個女人，糾葛她和她的家人那麼久，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她不信，死都不會信！
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嫦！
「呵呵！」看見莫清誠的表情賀文芳抿唇一笑，「我知道，莫小姐不信……」
言畢，她伸手緩緩地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如今她的那雙手，再不復當初的滑嫩，反而蒼老異常。
賀文芳這麼兩年多生活的不好，這是莫清誠的判斷，可是她卻不想對她有絲毫的憐憫肉。
「莫小姐，我想你對你母親和我之間的恩怨一定很好奇吧，如果你想聽，我可以告訴你！」
莫清誠緊咬著嘴唇，告訴她？真相麼？她會這麼好心？！
對於上一輩子的事情，其實莫清誠很不想再去糾結了，可是心底上總有些不甘心，因為她還有個親生父親，那個親生父親是誰，現在還有沒有活著她都不知道……
總覺得賀文芳應該知道一些，抿了抿唇，莫清誠道，「如果你想說，我洗耳恭聽！」
「嗯！」賀文芳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側過臉看向那片凋殘不堪的，只剩下綠葉的海棠花叢，眼神之中微微沁出一絲憂桑的氣息來，莫清誠抿著唇，終究是沒有去安慰。
「莫小姐，你很愛皓兒吧！所以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一定懂……」賀文芳轉過身來，看向莫清誠。
「莫小姐，我也曾年輕過，我也曾愛過人，我曾經也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我也曾希冀保持著這份善良，和我所愛之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不隨人意……」
莫清誠皺眉，卻沒有去阻止賀文芳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竟然開始相信此刻的賀文芳，是善良的。
賀文芳就那麼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起愛人時臉上的那種幸福的表情，說起愛人背叛時難以掩飾的痛苦，直說道張秋華的死去，終於抑制不住的留下了淚來。
而莫清誠，早已經淚流滿面。
「我不懂，可是就因為這樣你就那麼恨我的母親麼？就因為這樣你就這麼狠心的撞死我的母親麼？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壓抑著痛苦以及心底的悲傷，莫清誠低聲質問道。
她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原來母親和於皓南的父親真的是有關係的，一個人愛著一個人，另一個人又愛著另一個人。
原本應該是再簡單不過的愛情，卻被這幾個人以這種和那種的陰謀攪合在一起，變得複雜，更複雜，終於再也理不清，探不明。
「我知道……」賀文芳的抿著唇，眼淚順著臉頰慢慢的流了下來，那種痛苦顯而易見，可是她再後悔，再痛苦，當年的那些人，都早已經失去了。
「莫小姐，我知道我有罪，死去的人痛苦，可是活著的人更痛苦，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自責你信不信？你的母親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我夢到她想我索命……」
「莫小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處了，我知道你和皓兒的事情，我也知道就算你心底已經答應和皓兒在一起，但是其實你們彼此之間還是有芥蒂，那個芥蒂，就是我！「
莫清誠不再說話，因為賀文芳說的都是事實。
「莫小姐，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想給我一點時間，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就是……就是我想見一見小北！」
莫清誠的眉頭一蹙，顯然她不答應，當年這個女人傷害小北這樣深，如若不是她將小北送出去，小北現在恐怕已經不在了。
這樣的她，莫清誠怎麼可能會答應讓她見小北！
「對不起伯母，我想還是算了吧，小北姓顧，不姓于，他和你們於家也沒有半點關係，所以我看，還是算了吧！」
賀文芳失笑一聲，微微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去強求，今天，還是謝謝莫小姐肯來見我！」
莫清誠不說話，一陣風吹來，捲起地上海棠花幾乎已經乾枯的殘瓣，莫清誠微微蹙眉，好似這樣一個關於海棠花的故事，就要終結了。
莫清誠離開的時候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賀文芳所謂的答覆是什麼，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這是在自尋煩惱，索性不想去想了，現在的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也已經瞭然了。
回家路上路過小吃店，本來想買點鹹水鴨回去，可是剛走到店門口，就有一陣油膩味道鑽入鼻孔，莫清誠的心裡一陣噁心，接著彎身就吐起了酸水。
不能再拖了，因為自己的小腹會慢慢的隆起來，懷孕的事情遲早會被發現，這麼幾天，因著顧小北放假，家裡熱鬧了不少，雖然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幾次拒絕於皓南的索歡，但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思量過後，莫清誠還是覺得跟於皓南坦白。
最近於皓南因為娛樂城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莫清誠很難想像當初的那片荒山短短幾個月內已經變成了a市上等的娛樂場所，而且和城南相比，地理位置較勁，且靠近許多高級別墅區，所以發展的竟然比想像中的還好。
所以莫清誠決定來個直接點的，那就是直接去live的公司去找他，這樣她說完了可以馬上走，給於皓南一些消化的時間，也給自己一些緩衝的時間。
可是不曾想到莫清誠剛走到live公司樓下，手機就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竟是李玄清。
想起上次李玄清的那個不經意落在她唇上的吻，想起那個擁抱，莫清誠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拿著電話愣了幾秒鐘都沒有接電話。
深呼一口氣，調整心態，莫清誠按下了接聽鍵。
「喂，清誠，你現在在哪裡？」李玄清的聲音依然如常的淡然。
「我……我在外面……」莫清誠低聲說道。
李玄清那邊「嗯」了一聲道，「清誠，你記得上次在醫院門口遇到的那個小女孩麼？她好像出了點事情，現在正在警察局，剛才警察打電話給我讓我去保釋，可是我現在在外地……」
莫清誠的腦海中立馬閃過那個頭髮短短，衣服精靈古怪模樣，穿著嘻哈裝，嚼著泡泡堂的女孩，眉心一皺，看了看這幢參天高樓，微微舒了一口氣道，「知道了，她現在在那個拘留所？我馬上過去！」
莫清誠趕到的時候，便是看到兩個男生鼻青臉腫的模樣，而那個讓她想想就頭疼的女孩看見她立馬露出了笑顏道，「嘿，我姐姐來接我了，我不和你們玩了！」
莫清誠歎了口氣，辦了手續後，看見等在外面的女孩，女孩馬上蹦蹦跳跳的拉住她的手腕，「嘿，姐姐，我們可以走了麼？」
莫清誠擰了擰眉，隨即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兩個男生，「他們是誰？」
女孩立馬扭過臉去，「我怎麼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兩個男孩咬了咬唇，最終沒有說話，直到莫清誠被女孩拉著走出門外的時候，才聽到其中一個男孩對著女孩的背影大叫道，「唐糖，我告訴你，你敢將孩子生下來，我就讓你好看！」
莫清誠愣了一愣，還想問些什麼，卻已經被這個叫做唐糖的女孩一把扯了出來！」
餐館內，莫清誠看著坐在對面大吃特吃的女孩，表情沉靜而嚴肅，女孩卻對她的表情完全無視，時不時的還抬起頭來對莫清誠說幾句。
待女孩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莫清誠才清咳一聲道，「既然吃好了，就把事情說清楚吧！你叫唐糖是麼？你的父母呢？剛才那兩個男生是誰？還有，為什麼打電話給我們讓我們保釋？說罷，一件一件說！」
女孩聽了之後，臉上立馬露出難色，「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找不到人了，我男朋友不接我電話，我不能在警察局一直呆著吧，所以我才給大叔打了電話！」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好，暫時不追究你打電話的事情，說說你為什麼會進警察局吧！」
唐糖低下了頭，面上露出一絲羞愧，「因為……因為打架！不過姐姐，你也看到了，我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是他們抓錯人了，我只是看到這兩個流氓打架，警察叔叔抓錯人了，真的！」
「還說謊？！」莫清誠的語氣瞬間又冷了幾分。
真不明白現在的孩子怎麼變成了這樣，懷孕，進警察局，說謊，真是絕了！
唐糖被莫清誠說的微微一愣，隨即抿唇道，「姐姐你不要生氣，事情是這樣的，剛才那兩個男生，一個是我前男友，一個是現在追我的人，他們都以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對方的，所以就在那掐架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麼？他們怎麼不懷疑你的男朋友，卻懷疑對方，真是奇了怪了！」莫清誠顯然不信。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告訴他們我有男朋友啊，而且我男朋友是學校裡的優等生，我不想破壞他的學業和名聲，所以我才告訴他們……」
天，弄了半天是她自己引起的誤會。
女人啊，真是傻了，為了一個男孩將自己弄成這樣，甚至還傷害愛自己的人，自己都被抓警察局了還替自己那個沒良心的男朋友說好話！真是傻到頭了！！
莫清誠說唐糖傻，可是傻的人又何止她一個，微微歎了口氣，本來還想本著對天朝未成年人負責的態度將唐糖送回家的，不料卻接到了於皓南的電話。
莫清誠趕到醫院的時候賀文芳仍然在搶救當中，沒有為什麼，只是中毒，沒有為什麼，只是今天莫清誠剛好去了於家的老宅，沒有為什麼，只因為賀文芳接觸的人除了阿戚外只剩下莫清誠一人。
於皓南的電話中的口氣是疲憊不堪的，甚至是清淡的，但是那種清淡卻像一把刀子一般銼在莫清誠的心裡。
「我母親中毒了，我現在在醫院，我……我想見你！」
莫清誠咬著唇，想著之前賀文芳說的那些話，以及那些類似悔過的表情，只覺得自己怎麼這樣幼稚。
對的，幼稚，因為她竟然有那麼一刻，認為這個狠毒的女人是真的痛改前非了，她走的時候，甚至還擔心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贖罪。
真是笑話啊，莫清誠，你還真是可笑啊！
趕到醫院的時候，莫清誠便看到等在急救室門外的幾個女僕以及頹然的坐在休息椅上的於皓南。
莫清誠抿著唇，覺得自己還是必須要為自己辯解一番，過了那麼多年，經過了那麼多事，她一直倔強一直嘴硬，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再逞強了，她也不想再失去了。
「毒不是我下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我去……」
「算了，不要再說了……」莫清誠的話被於皓南硬生生的打斷，看著於皓南低垂著頭，整個身影在燈光下籠成一個小小哀傷的漩渦，讓莫清誠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這種黑暗所吞噬。
幾乎是下意識的，莫清誠退後了一步，腦中轟然作響，心裡也如萬蟲蝕咬一般的難過，很難過。
因為於皓南連解釋的機會亦是不給，就那麼硬生生的將她推入了死牢。
冷笑一聲，強忍著心中的痛楚，莫清誠冷笑一聲道，「好吧，果然我想說謊都不行呢，你猜對了，毒就是我下的，因為我恨她，別忘了，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人是誰？讓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又是誰？」
「於皓南，就算我再愛你，也不會愛你愛到失去了理智忘記了仇恨！我已經承認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於皓南皺著眉頭，強忍著眼中的悲哀看向莫清誠，好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眼下的話，「不……不會的，我不相信，你在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於皓南，你知道的，像我這種睚眥必報的女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你的母親，忘了我曾經是怎麼對你的麼？我就是那樣一個女人，後悔了吧，後悔愛上我了吧！連母親的性命都搭上去，很不合算吧，沒關係，於皓南，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莫清誠繼續冷笑，說話也更加的沒有譜，她在氣，她在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麼的對待自己。
反正已經百口莫辯，那她還去堅持什麼？倒不如一口咬下，橫豎心都已經那麼痛了，橫豎這個男人已經對自己有了疑心，哪怕只是一瞬間，他終是懷疑了她，不是麼？
心痛，有尖銳的東西在自己的心臟上悠悠的滑過，帶著薄涼的觸覺，帶著扯動神經的力量，將她僅存的意念和愛情一片片的凌遲，直到血肉模糊，再也辨不清心在哪裡……
「清誠，你別這麼說，我不相信你，你在騙我，我知道你是氣我，你別說了，我沒有懷疑你，你別說了好不好……」於皓南的聲音近乎懇求。
「呵呵？沒有懷疑我你會第一時間打電話讓我過來麼？於皓南，你真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好騙麼？」
「好啊，既然你那麼真心實意的懷疑了，那我也就好心好意的承認了，接下來呢？你是打算送我去警察局，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先透露一下，也讓我心裡有個準備，您說是不？于先生？！」
於皓南抿著唇，眼裡的那種痛惜，那種哀傷，以及因為強忍著淚意而血絲瀰散，莫清誠淡然的一笑，你是因為怒了，還是因為痛了啊。
於皓南，終究和你的母親相比，我要遜了一籌啊，我們之間，終究是缺了那最需要的一點信任啊！
於皓南，這一次，我們怎麼變成了這樣？！
「清誠，你現在不冷靜，你先回去……你先回去……」於皓南的聲音都是發顫的，此時此刻他的心亂如麻，他的慌張無措，以及他的無助無奈，好似全部寫在了臉上，刻在了心裡。』
莫清誠一陣絕望，她強撐著站直身子，抿唇一笑，「那好，于先生，我這個外人就不在這裡叨擾你們母子了，若是你想抓我或者報警的時候，記得找到證據，不然我可不會這麼聽話的就伏法……再見了，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