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華再現 文 / 奚樂堂
「不錯，老奴正是施連喜」，話音未落，他便向墨晟悠躬身行禮，滿心欣慰地言道：「初見陛下時，您還是明郡王，垂髫童子，容韶年華；如今再逢陛下，已是九五之尊，君臨天下」。舒嘜鎷灞癹
墨晟悠知道施連喜是父皇最喜愛的臣子，雖然是太監，但自幼伴隨先帝長大，情分自不是旁人能比。
猶記得當初先帝駕崩，施公公因悲傷過度，一病不起，未到三日便隨先帝而去，當時念及他的這份情誼，還特地破例下旨一併歸葬皇陵，沒想到時隔二十年，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水重若注意到孫清兒自打施連喜出現後，便有些魂不守舍，臉上雖無驚恐之色，卻也有幾分不自然，心裡便有了一絲了意。看來，當初傳聞施連喜暴斃而亡定然另有隱情，而且肯定與孫清兒脫不了干係。
施連喜神色激動地望著墨晟悠，過了半響，方才啞聲言道：「當初文德皇后生辰，先帝特作畫相贈，御書房內除了先帝，鮮於大人，還有就是老奴了」。
用袖口拭了拭眼角，「還記得，當時為了爭論在青菱之上究竟是應點綴蜻蜓還是蝴蝶，老奴和鮮於大人各持己見，最後還是先帝說就畫只蜻蜓，再提一首蝶戀花的詞吧」。
鮮於任聽到這裡，心中再無半分疑慮，這番話的確是當年在御書房時君臣三人的對答，除此之外再無第四人知曉。
不由地想起當年君臣和樂的景象，鮮於任走上前幾步，握住施連喜的手，輕聲問道：「施公公，別來無恙否？」
施連喜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搖了搖頭，答道：「往事總歷歷在目，如今卻物是人非，這一切，一切……」。
他抬起手，直直地指著孫清兒，恨聲說道：「都是拜孫清兒這個賤人所賜，如果不是她，先帝也不會早亡，文德皇后更不會含冤而死，落得個屍首無存的下場」。
「放肆，居然敢當庭辱罵當朝太后」，錢多壽厲聲呵斥道。
施連喜神色傲慢地「呸」了一聲，說道：「她，也配？不過是巫靈族的餘孽而已，妖女！」
也不理會他人，施連喜對著墨晟悠長身一輯，言道：「陛下有所不知，老奴雖早年入宮，但卻也是秋少白的室外弟子」。
此語一出，眾人吃驚不已，這秋少白乃是神醫谷現任谷主，成名甚早，神醫谷名氣雖大，但行事低調，秋少白更是鮮少露面，行蹤成謎，沒想到居然會收一個太監為徒。
「當初的確是因為機緣巧合，曾受教於秋谷主，其中詳情容後再稟」，他話鋒一轉，「百餘年前，巫靈族施行邪術，毒害天下蒼生。世外之樓喬彬和神醫谷秋末涯聯手抗擊，大戰四天四夜，終將其擊殺於西餚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頓了一頓，施連喜繼續說道：「此一役後，巫靈族的勢力幾乎被掃平蕩盡，殊不知當年喬樓主一念之仁，放走了即將臨盆的族中長老夫人，從此便埋下禍根」。
「大戰後，我祖師爺得到了巫靈族不少秘籍和典藏，愛不釋手，終日研究，還寫下不少手稿以供後世子弟研讀，老奴亦得幸於此」。
施連喜說到這裡，眼中流露出幾分沉重，遂又道：「當初文德皇后暴斃，先帝突然翻臉無情，老奴心中雖有懷疑，但終究是帝王家事，怎容老奴多嘴半句，只道是夫妻失和」。
長歎一聲，「後來，先帝突然崩逝，老奴這才大驚，知道事有蹊蹺。於是，先帝停靈當晚，老奴便偷偷前去查驗死因」。
「一探之下，發現先帝居然死於蠱毒，而且竟似百年前巫靈一族的手筆，當時就驚詫萬分。卻不想，一時不查，落入了孫清兒的彀中」。
施連喜搖了搖頭，恨恨地盯著孫清兒，說道：「這個賤人，一定是知道老奴疑心先帝的死因，必來驗查。居然在先帝屍身的衣袖上塗上毒藥，老奴心傷先帝早亡，竟被她得逞」。
孫清兒聞言，眼中微微有些詫異，但也沒有言語，只是冷哼了一聲。
「不過蒼天有眼，天祐忠良。老奴雖然中毒，但因得師門庇佑，控制住了體內毒素的蔓延，又找了個身材相貌相似的死囚做了替死鬼，方才逃出生天，只可惜這張臉就此毀了」。
施連喜摸了摸坑窪不平的臉，忿恨不已，「老奴一路疾行，直入神醫谷，憑借當年祖師爺的手稿方才撿回一條老命。後來，老奴查明，這種毒就是巫靈族三大毒尊之一的皎皎白華」。
水重若聽到這裡，心裡頓時「咯登」一下，施連喜所中之毒是皎皎白華，他居然還活著，那定然研製出了解藥，那燕國沅州的老百姓就有救了，饒是她喜怒不溢於言表，臉上也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待悉數解毒後，老奴急急返回宮中，才發現原來服侍過文德皇后的宮人侍衛都離奇死亡了。老奴曾去亂葬崗查驗過他們的屍身，果然，所中之毒都是皎皎白華，可憐，這百餘條的性命啊」。
說到這裡，施連喜早已是淚流滿面，掩面痛哭，眾人聽得亦是心中唏噓不已，有憶及先帝仁厚的，更是悲憤交加。
「老奴不甘心就此作罷，於是踏足江湖，四處打探當年巫靈族的蹤跡。這十幾年來，日涉深淵，夜踏惡水，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青州一帶打聽到了當年巫靈族餘孽的消息」。
孫清兒有些站不穩，一旁的玉華姑姑上前一步，將她扶住，輕輕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施連喜恨聲看了一眼孫清兒，又說道：「老奴一路尾隨到了帝都，明察暗訪，發現濟原道四品正字孫德全的女兒有異，果不其然，在秀女處所後院的地下發現了孫小姐的屍身」。
眾人「啊」的一聲，眼光齊齊地看向孫清兒，後者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施連喜暴喝一聲，身形躍起，直撲向孫清兒：「你是假的，真的孫清兒早就死了，你是巫靈族的妖女卓婭」。
孫清兒急忙側身閃過，玉華姑姑雙手成爪，形如閃電，與施連喜**在一起，衣袂紛飛，竟似以命相搏。
眾人正被半空中的打鬥所吸引，耳邊卻忽然聽見一聲嬌斥：「都通通給哀家退下，否則，她就沒命了」。
回頭一看，水重若正被孫清兒用匕首抵住後背，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