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8章 禽獸狂歌 文 / 醒了睡了

    劉芒歎口氣說：「我的乖女兒，你也不想想，這個人在一千年前尚且會受人蒙蔽對我們大開殺戒，其手段殘忍到了何等地步，現在他經歷了千年的浸染，在人間受到了千年流毒的毒害，這人還有哪個地方是完好的？父王這些年在人間耳聞目睹，人間有多少荒唐事，傷心事，缺德事不都是這樣的人做的？他們心裡哪裡有真情，哪裡有什麼真摯的愛。舒榒駑襻你和他之間的愛早就不存在了，你不要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更不能因此給我們王國帶來第二次傷害！當初，我們王國的禍害不也是因你而起嗎？你還不引以為戒！」

    以柔過來，也說：「孩兒，你父王說得有理。縱使你們千年之前恩愛無比，濃烈的真心不容旁觀者懷疑，但是經歷了千年之後這個人心變了也未嘗可知……再說，我們對趙四瞭解的還不夠全面，我們不能再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我們不能再冒險了。還是聽大王的話吧。」

    雪兒苦笑著：「那依你們又該如何？殺了他？」

    劉芒沉思著，說：「還是叫他哪裡來還回到哪裡去吧！」

    「但他已經回不去了！他是為了孩兒才冒險來到這裡。他本來是可以不牽扯進來的……而現在父王竟然說出這麼絕情的話！」雪兒冷笑道，「你總不會要將他再次丟下懸崖吧，你叫這些人怎麼看你，他們以後還敢跟著你，還敢盡心為了你不惜身家性命麼？說他的心變了是假！他的心不會變，永遠都不會改變！父王，你還是趕緊出手相救吧！灝」

    劉芒卻反身而去：「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你違背誓言是要遭天譴的！」雪兒在他身後一字一句地。

    劉芒勃然大怒，卻又仰天長歎一口氣，他竟然對這個女兒發不出任何脾氣騫。

    「不管你怎麼說，也不管上天會不會懲罰我，我都不可以這樣做，我不想美好的前途會因此功虧一簣。孩子，你放下他吧，我們走，就叫他自生自滅，由上天做主好了！」

    劉芒說罷，揚長而去，四周的黑衣人一見也都跟在他身後浩浩蕩蕩向山下開去。

    黑色的夜晚，黑色的身影，滿天都是黑色。但是，夏如雪一襲白衣在這當中顯得格外的惹人眼睛。她仆地不起，雙手舉過頭頂，衝著黑漆漆的天空吼了起來：「上天在上，夏如雪再次禱告：懇請上天收回雪兒的靈力，以此拯救雪兒的心上人趙四，叫他魂靈歸來！仁慈的上天啊，求你答應了吧！雪兒願意付出一切！」

    正在前面疾走的劉芒猛然怔住了，他胸前的翡翠玉在瘋狂地舞動著，身後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牽扯著他無法前進。

    他轉身。

    「卡嚓！卡嚓！」兩聲巨響不期而至。隨著這聲巨響，漆黑的夜空炸開了兩條金色的巨龍，巨龍在天空飛舞，面目猙獰，像是在爆發著無比的憤怒。

    「這是天譴，還是上天對我警告什麼？」劉芒喃喃自語，腳步踉蹌著奔了過去。

    「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是叫父王心疼嗎？」劉芒哭著，一把抱住雪兒，叫個不停。

    如雪在他的懷裡哭道：「父王，求父王成全。如果不然，雪兒願意自毀也要救活他！雪兒不能沒有他，雪兒卻可以沒有自己！」

    劉芒長長地歎口氣：「只怕是父王也不可能救活他！」

    「這是為什麼？」雪兒不解地。

    劉芒歎口氣說：「看來一切都在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這趙四命不該絕，他已經活了過來，還要父王救他幹嘛？」

    如雪詫異不已：「真的？」

    劉芒指著她懷裡的趙四：「你看，他面色紅潤，呼吸均勻，也許體溫也正常了，不是活過來了麼？」

    「卡嚓！」又是一個巨雷就在他們頭頂砸來，他們身邊的樹木斷作兩截，一起著火，火苗呼呼地旺燒著。在火光中，如雪終於笑了，她看見懷裡的趙四果然如他父王所說的那樣，面色紅潤，呼吸均勻。再用手撫摸他的臉，果然是一片溫熱，面上皮膚很有彈勁，分明是活轉了過來。

    「趙四哥哥！你快醒醒！」夏如雪驚喜萬分，連聲呼叫。

    「卡嚓！」

    「卡嚓！」

    一聲聲巨響接二連三地砸過來，一個個巨大的火球也從渺遠的天際向高聳入雲的鬼見愁上空飛躍而來，像一道道流星劃過天際，甚是蔚為壯觀。

    趙四朦朧中只覺得無數的火球從頭頂呼呼飛過，又聽見隱約中有個女孩在哭泣。那一滴滴淚水滾燙的滴落在他的臉上，又變成了精靈一般倏忽一下鑽進了心裡。

    於是身體不再冰涼，慢慢的一股股暖流流遍了全身，身子也不再僵硬，意識也慢慢地清醒了。

    終於一聲巨響過後，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漆黑的夜空飛騰而過的火球！

    「好美呀！」他不禁讚道。

    夏如雪頓時淚如雨下：「你終於醒了！」

    在漫漫無邊的茅草叢中，一小塊卻被蕩平了，這個時候被不少的黑衣人圍成一圈。正中間是跳躍著的火焰，那篝火這時候歡笑著，跳躍著舞蹈，映照著眾人的臉。

    沒有誰敢說話，它們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劉芒開口。

    劉芒卻沉思著，看著跳躍的火苗思考著什麼。在他身邊是以柔，還有他在人間的部下大巴，再靠後一些是雪兒，她正全部心思用在身邊的趙四身上，對自己漠不關心。

    他歎口氣，心亂如麻。

    「你多吃點，餓壞了吧？」如雪很溫柔，把芙蓉糕掰開，一點點地餵給趙四嘴裡。趙四似乎不敢看向遠處，只是緊緊地盯著如雪，另一隻手還緊緊拽著如雪，好像一個受到了驚嚇的孩子，死命地拽住母親的手，絕不敢放開一下。

    如雪很是愛憐地說：「別怕，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放心地吃吧。」

    四周都是黑衣人。趙四對這些黑衣人有著無法言語的畏懼感，就是他們用明晃晃的大刀砍掉了他的腦袋。

    那一刻的記憶永遠被定格在眼前，揮之不去。現在只有夏如雪的眼睛充滿著善意，除此之外，他幾乎感到所有的眼光裡都充滿了血腥，好像自己只要敢說錯一句話，就會遭來滅頂之災。

    但是，趙四也不敢太久地盯著如雪看，倒不是擔心如雪會誤認為他在耍劉芒。其實現在趙四根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倒是有另一種非比尋常的感覺在身體裡瘋長著，蔓延開來。

    「她是狐狸，長得好看的狐狸精，這裡的都是狐狸精。這裡只有自己是人，其餘的都是狐狸精變出來的人形。我的那些哥們全都死了，全都死在了洞穴裡，只有自己還活著，還要看著這麼猙獰的面孔！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為什麼不叫自己也痛快地死去呢。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嗎？」

    趙四瑟瑟縮縮，不敢言語，不敢大聲呼吸，更不敢離開如雪半步。

    他用眼神偷偷地掃過周圍的一切：那個大王身披黑色的戰袍，蜷伏在一塊岩石上；身後幾個妖艷的女子圍著他，給他擋風，給他揉捏；那個夏伯父……不，就是黃龍，半弓著身子，在後面小心地侍候著，周圍的都是些怪獸……

    趙四幾乎要哭了：我到底造了什麼孽，要到這裡來，和這些畜生在一起，這都是禽獸，我該怎麼辦？

    不只是趙四在考慮這今後怎麼辦，劉芒更在思考著今後的路怎麼走。

    黃龍見主子半天沒有開口，終於忍不住過來，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劉芒明白，到了自己作出決定的時候了。

    「下山，進入洞穴！」劉芒站起身，帶頭向山下去。

    「那他們呢？那個趙四呢？」黃龍緊追上去笑聲地問。

    劉芒皺著眉頭：「帶上他，不過要小心看管，不能出一點紕漏。」

    黃龍點點頭，吆喝著大家一起跟上，大巴更是慇勤，竄前竄後，顯得十分激動。

    洞穴中很快熱鬧起來，也明亮起來。這些有了人形的狐狸已經脫去了狐狸的一些習性，漸漸地有了些人的習慣了。所以，他們現在有些怕黑，到了這裡就要點亮火把，把洞穴照的一片雪亮，不再是那麼的昏暗了。

    這黃龍坡裡的皇陵因為他們再一次的光臨，就更加的熱鬧非凡了。

    那些在外面漂泊已久，終於回歸故鄉的大小狐狸，包括黃龍、大巴等都是狂歡不已，腦子裡一片火熱，都在外面縱情的高歌，狂飲著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