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一六章 彭城血戰 上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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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名義上貴為豫州刺史，並且劉備本人還一向宣稱自己是帝室之後，但是不論怎麼說、不論身份如何高貴，劉備手下只有九千兵馬而且三分之二都是新兵總是沒錯的，而這，也就決定了劉備其實在徐州城的話語權，還是大不過徐州最高軍事長官曹豹。
好在曹豹世家出身，基本的交際能力總算不俗，每次發號施令之前，就算只是禮節性的也還是向劉備稍稍詢問一番，這多少讓劉備三兄弟面子上好看了點，而張飛的怒氣值也因此一直沒蓄滿。再加上陳登總可以在關鍵時候表現的比眾人只搶眼一絲絲但又不引起眾人嫉恨，整個彭城的高層內部算是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中。
午時三刻一到，曹操準時發起了攻城戰。經歷過兩次與袁術大戰的曹軍，在氣勢上明顯勝過徐州兵不止一籌，攻城戰甫一開始，彭城城牆的攻守爭奪就陷入了白熱化。
這讓坐鎮中軍的曹豹劉備等人大吃一驚！
不過總算孫觀尹禮兩兄弟還有一絲清醒，知道之前劉備所言不過是粉飾而已，現在正是自己立功的機會。兩人當先請命，然後帶著僅剩的親兵四處查缺補漏，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形勢，讓曹軍失去了一鼓作氣的機會。
可曹豹等人仍舊一臉的憂心忡忡。如果說之前夏侯淵的急行軍只是曹操對於徐州抱有的最後的僥倖，想著如果萬一夏侯淵的急行軍能夠打徐州一個措手不及則徐州如何如何的話，那麼經歷過剛才那短暫的接觸戰之後，曹豹等人終於開始明白，這次的攻城才算是曹操真正意義上的與徐州勢力的相互試探。
中規中矩。
自從黃巾之亂開始，曹操前前後後也經歷過數百場戰爭了，但每一場的戰術莫不是變幻莫測、兵行險招，像如今這般從紮營到試探全部中規中矩的戰爭，好像在眾人所知中還是曹操第一次用出來。
這意味著什麼？
在座的莫不是沙場老將，稍一思索就多少明白了點什麼。而如果今天的形勢被拿到皇甫軍校當做考試的題目的話，蕭文甚至可以得到完整版的答案，內容豐富絕對比曹操本人所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在軍校中，皇甫嵩其實已經就這種情況做過分析了。
奇兵總是為了達到以少勝多的目的而用的，或者只是單純的節省資源，又或者只是對於兩方相互爭奪的戰略目標不甚在意借此來驗證主將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對於真正在意的目標，對於真正有信心的戰爭，兵法正道終究是王道，雖然推薦在這過程中，局部戰爭仍舊可以為節約資源而用奇兵。
皇甫嵩的標準答案自然不會被放到徐州的臨時佔地指揮中心裡，但是皇甫嵩能看到的很多東西，徐州這些人相互之間溝通一下之後也就能差不多明白過來了，曹操對於徐州勢在必得，而且曹操自肘對徐州有了絕對的優勢。
這兩條單獨哪一條都能讓徐州諸將一點都輕鬆不起來，而現在眾人唯一可以憑借的優勢就只是期盼著曹操仍舊趕時間，曹操時間不多的話，徐州說不定還能拖過去。但是，曹操真的沒時間嗎？
如今大漢的局勢其實很清晰明瞭。青幽並冀四州或全部或部分總之歸給了袁紹；而豫州揚州則是袁術的地盤了，雖然袁術現在還沒有全部拿下，但是結局是很明顯的；能夠脫出這兩家控制的，就只有劉表的荊州陶謙的徐州以及劉焉的益州馬騰韓遂的涼州，當然，司州也算是一個，但是司州畢竟是大漢國都，任何兵發司州的事情都可以看做是對於漢室朝廷的不恭，光是政治上的扯皮就讓人受不了。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誰可以插手進曹操的戰爭而且有這樣的勢力確實可以讓曹操忌憚？
答案讓徐州眾人很失望，沒有，幽州公孫瓚和河南蕭文都使不上勁的時候，沒有了。
「哼，他娘的！男子漢大丈夫卻只會躲在屋子裡唉聲歎氣嗎？我老張可不幹這樣的事情！不就是曹操？當初大家一起打黃巾，也沒見他比我們多了三頭六臂去？要不是我受不得那督郵的鳥氣拖累了我家哥哥，我家哥哥現在豈能比那曹操弱了？」沉默終於使得張飛小爆發了一次。暫且不論張飛所說對錯，劉備當初如果給了那督郵賄賂現在是不是能夠達到曹操現在這般的高度，單看張飛所言，曹操當初也是打黃巾出身的，並沒有比大家高到了哪裡去，確實如張飛意中所指，曹操不見得是不可戰勝的。
可是不管大家心裡怎麼想的，總之到最後只有張飛獨自倒提了蛇矛衝了出去，而劉備卻不敢拂了大傢伙的面子，至於關羽，倒是並不擔心張飛，私心裡也希望張飛能夠立些功，然後自己三兄弟好讓徐州人另眼相看。
陳登對於這樣的情況雖然不見得會想看到，但是卻也不會去努力迴避，畢竟兵力不如人，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承認，陳登也會對徐州失去信心的。
議事廳裡的悲觀氣氛仍舊在蔓延，性子火爆的張飛卻已經趕上了城頭，一條丈八蛇矛揮舞的風生水起，曲裡拐彎的蛇矛彷彿每一個角度的矛刃都能夠隨時置人於死地似的，有了張飛的加入，城牆上曹軍的攻勢終於不可抑制的緩了下來。而到了這時，徐州的補給隊伍也終於達到了彭城，這其中就有現在彭城最需要的諸如羽箭滾木滾石滾油之類的防守利器。
傍晚時分，曹軍鳴金收兵。一天打了兩場，雖然強度和難度都不大，但是曹軍畢竟之前已經趕了這麼長的路，部分士兵體力仍舊沒有恢復，所以第一天曹軍的攻勢到此為止了。
曹軍沒有動用大規模的攻城器械，而徐州也沒有使用什麼守城的一次性消耗資源，今日的攻守，兩軍默契的全部選擇了用人命去填，只在古老的城牆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刀劍砍過的痕跡，然後被鮮血染紅、變黑，再漸漸與古城本身的顏色融為一體，倘或戰事到此為止，年許之後或者就再沒有人記得今日亡命在此的這些英魂了吧。
戰爭的氣氛如烏雲一般籠罩在彭城之上，而在這烏雲的陰影裡，不管兩軍是否有對戰，也不管戰爭的結果是贏是輸，所有的人總之都不會輕鬆的起來，而這樣的氛圍，更是在第三日夜間達到了極致。
因為就在這一晚，曹操發動了第一次大規模的攻城。這一次除過之前已經出現過的攻城雲梯之外，甚至連更難以行動難以運輸的飛橋、巢車、轒讟（fen二聲du二聲）車都出現了不少，而徐州這邊也只得將昂貴的弓弩等各種東西搬上城牆然後再快速耗費掉。
武將在這樣的戰場上其實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的，但是憤怒中的張飛仍舊執拗的堅持留在了第一線，不過有這樣一個猛人在，曹豹倒是可以空餘出一些人手來做其他的事情，也不能說張飛全無用處。
本來曹豹的兵卒是要比曹操多的，但是在本就因為窄小而顯得擁擠不堪的彭城城上，到底放置多少兵馬才算合理已經是涉及到了戰爭的藝術的問題了，曹豹只能盡可能多的加派些人手，然後用人海戰術將所有敢於先登的敵兵殺死拋屍，諸如此類。
曹操至此仍舊沒有用處任何的奇兵巧計，而一切攻城步驟的按序進行，也讓小小的彭城之戰進入了難得的膠著狀態，這時候主將之間比的是耐心，是眼光，是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的本事，可惜這方面曹豹明顯不是曹操的對手，而作為行軍參謀的陳登，也不可能比浸淫其中數十年的荀攸陳宮等更加合適。
所以在經過劉關張三兄弟的幾次請戰之後，曹豹難得的頂著巨大壓力將三兄弟放出了城門。帶領著三千丹陽兵出戰的劉備三兄弟，第一次以一方諸侯的形象，出現在了大漢所有勢力的面前。
張飛作為三弟自然衝鋒在前享樂在後，所以一衝出城門，張飛就只得頂著曹軍驟然加快的攻勢，甚至在沖城錘的打擊下殺出一條血路來，然後是攻城兵之後嚴陣以待的夏侯淵和曹仁曹洪樂進李典的組合。
大漢末年因為呂布的關係，武將之間的單挑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笑話，五打一甚至都變得不是不可接受，而今日更是難得的有了一絲攻入彭城的機會，曹操也不會讓手下諸將繼續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張飛首先殺出，倒是難得的清醒了一回，並沒有對著夏侯淵的陣勢就衝殺起來，而是努力擴大戰果，讓關羽劉備也出得城門，然後才真奔夏侯而去。
張飛的蛇矛不像關羽的關刀那般，因為太重只能托在地上。張飛的蛇矛一直緊緊握在張飛的手裡，而張飛的指節更是因太過用力而發白，地上也沒有拖出那一條如不可逾越的鴻溝一般的兵器的痕跡，張飛怎麼看都像是那一隻撲火的飛蛾，至少此時城上的很多人都這麼認為。
可惜，連日來的怒氣積累已經讓張飛爆發了小宇宙，人力此時已經再也構不成對這種頂級高手的制肘，張飛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然後蛇矛與夏侯淵的大刀不可避免的撞擊在了一起，整個戰場仿似都為了這一刻而寂靜了剎那！
火花飛濺的同時，一場異常艱難的攻城戰拉開了帷幕。嗯，這仍舊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比如城上的曹豹，甚至尹禮孫觀。
但曹軍大後方的曹操，卻顯然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彭城之上。時間是寶貴的，變數是時刻都有的。曹操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