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七三章 謀事在人 三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文丑已死!」
「文丑已死!降者不殺!」
激動的呼聲一剎那如一陣雲煙瀰漫了整個渤海戰場的上空。太史慈的瀕死一擊贏得實在驚險漂亮,使得青州兵馬和冀州兵馬全部有些不知所措,而管亥卻見機的早,就在大家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揮斧殺了幾下,與管亥對戰的副將立時也死在了管亥手下,到這時,冀州兵馬終於發現,敗局已定!
「降者不殺!」管亥在高聲叫喊兩聲,力戰數名文丑親衛使得管亥也有些吃不消,不過總比太史慈要好的多,而另一個方面,管亥在治軍方面其實要比太史慈有著更為敏銳的直覺,所在現在太史慈無力指揮的時候,管亥很自然的就接過了軍紀大權。
至於降者不殺的號令,一方面是因為時間緊迫,管亥根本沒有時間去管這麼多,另一方面,卻是因為管亥對郭嘉有著絕對的信心,這批兵馬還有三前左右的人手,而郭嘉只要一個人,就可以將他們管教的服服帖帖的,這種事情管亥已經經歷過太多了。
「師長!」處理完軍務,管亥又再次回到太史慈身邊,此時的太史慈已經從對戰文醜的驚險中冷靜了下來,除了喘著的粗氣證明過剛才確實發生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之外,太史慈身上的衣甲與血跡,也無聲的向管亥展示著太史慈那英雄的成就!
「管亥,接下來那一陣可就要靠你了!」太史慈乾咳了幾聲,突然伸手狠狠拍在了管亥肩膀上,眼神中全是堅定。
「師長,你」管亥頓時大驚,太史慈莫不是受了什麼不可救治的致命傷?
「聽我說!」太史慈的嘴角仍有鮮血滲出,雙眼中卻爆發著比剛才更為耀眼的光芒,這光滿毫不掩飾的告訴著眼前的粗獷大漢,他太史慈現在就是在燃燒,在爆發!
管亥倒也絕非一般人物,他已經從今日太史慈的異常表現中察覺到了什麼,眼看著太史慈的堅定與執著,管亥緊緊的握住太史慈的手,狠狠的一點頭,「師長,你說!」
「山長要我們連勝兩陣!」太史慈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緣分,甚至都沒有對這個命令表示質疑,「現在才一陣,接下來,是韓猛!」
「韓猛?」管亥驚呼一聲,緊接著就直視著太史慈的眼睛,想要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
「是韓猛,所以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能跟他對戰了。」太史慈解釋一句,語氣中不乏愧疚,但更多的卻仍舊是堅定。
迎著這樣的目光,管亥哪裡還能將自己勝任不了的話說出口,只得在臉上強裝出一個微笑,然後衝著太史慈再次重重的點頭承諾道,「好,韓猛!韓猛就交給我了!」
聽到管亥的回答,太史慈似乎放下了心,這才繼續躺在緊急擔架上,任由那些醫校的畢業生們在他身上不停的上藥包紮,剛才那不顧一切的焦慮不安也隨之消散,緊繃的肌肉更是緩緩舒展。只不過從管亥答應的那一刻起,太史慈的眼神就再也沒有跟管亥對視過,如有虧欠。
「韓猛」,嘴裡念叨著這名字,管亥的心底閃過一絲悲涼,抬頭看了看那忙忙碌碌打掃戰場的士兵,管亥卻突然沒有了繼續指揮下去的心思,倒提著巨斧的手也不覺感到一陣乏力,拖著疲憊的身子在樹蔭下找到一塊乾淨地兒就這麼懶散的依著樹坐下,然後陷入沉思。
韓猛是袁紹帳下的武將,其本身的實力跟高覽是不差多少的,換個說法,那就是管亥絕不是這二人的敵手。或者或者管亥也如太史慈今日這般,先是爆發後是使詐,又將所有能夠借力的東西全部發揮到了極致,才能夠勉強在重傷致死之前一斧子砍下韓猛的項上人頭,但如果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只怕更大的可能是管亥先死。
「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這句話是當初郭嘉在軍校裡教授的基本課程,管亥還記得當初讀到這句話的時候,王修還有太史慈都露出了怎樣激動興奮的表情,而華雄和張濟卻又是如何的從那一刻起陷入了某種回憶。想不到如今,這麼快他就有了豐滿這句話的機會。
正午的陽光繞過樹葉投射了一縷下來,恰好照在管亥的巨斧之上,巨斧的反光又將這光鮮投向了遠方,照亮了更多的世界,管亥頓時似有所覺,自嘲一句道,「嘿,我這是在做什麼呢?山長對黃巾不錯,如今看師長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是極為棘手的,這個時候,我管亥是應該像個英雄一樣挺身而出的啊!怎麼可以在這裡哼哼唧唧的滅自己威風呢!」
一個時辰很長,一個時辰又很短,當管亥的思緒隨著那道巨斧反射的陽光而發散,又隨著那光線的消逝而聚攏的時候,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戰場早已打掃乾淨,戰士們也都休整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再戰,管亥望著眼前的情景,久久不能移開目光,是留戀吧。
一萬整編軍,除過戰死的,重傷的都被送回營地去看守俘虜了,而剩下的可堪一戰的輕傷士兵,還有不到三千。情報上說,韓猛帶了兩萬兵馬。當然了,作為先鋒,直接歸韓猛統屬的、並且是此次目標的兵馬,總數應該在五千到七千,也許可能也不是不能一戰吧。
「整軍!」太史慈的軍令如同往常一樣的嚴肅而又清爽,使得所有的將士都瞬間覺著自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連精神都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可以應付接下來的任何情況。管亥也在這一生軍令中,翻身上馬列隊,一切熟悉的就如同還在訓練場上又或者軍校的推衍課上一樣。
太史慈的目光從管亥身上一掠而過,臉上陰晴不定,顯然對於本來屬於自己的任務如今卻讓戰友幫忙承擔,太史慈的心中還是有很大壓力的。
管亥朝著太史慈咧著嘴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歪歪扭扭的黃牙齒,只不過儘管這樣,管亥的笑容也如同剛才那一道陽光一樣瞬間感染了太史慈。
「出發!」
太陽已經接近了山谷。這一場馬拉松式的奔跑,讓全身能量無處消磨的太陽都覺著疲憊難忍,想要快些接近山谷,然後徹底的將自己隱藏,這樣就不用再對著大漢末年這一人吃人的景象折磨自己了。
時間計算的很合理。郭嘉的情報組織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們證明著他們的強大。就在此刻,就在此地,韓猛率領的先鋒不光出現了,還因為路程的問題,甩了中軍至少半個時辰的路途。
這就是機會。
「師長,」管亥看了太史慈一眼,彷彿不願意用自己的生死來折磨太史慈再多一次,管亥主動向太史慈高聲請戰道,「末將願意出戰!」
太史慈沉默了一下,雙眼中的厲芒從對面的韓猛身上逡巡而過。
韓猛人如其名,長得確實五大三粗,但可千萬別小看了這樣的人。所有這些戰場上的名匠,五大三粗只不過是他們得以成為名將的第一條準則,那就是力大無比,而能夠成名的武將,誰都不是靠著肌肉來賺取功勳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定有他謹慎小心的一面,時時如同藏在草地裡的毒蛇,伺機發出致命一擊。
只不過今天韓猛倒是不用隱藏的那麼辛苦了,面對對面突然出現的不可思議的敵軍,韓猛讓副將整軍的同時,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顯然,他已經覺察到了文丑那邊的情況。
「駕!」太史慈沖管亥使個眼色,然後不發話直接帶兵前衝。蕭文告訴過他們,對待敵人不能有絲毫的君子之風,要不是此處地形實在不利於隱蔽,太史慈根本不會這般光明正大的跟韓猛交戰。
太史慈的眼色讓管亥瞬間明白自己已經成了這一戰的主角,沒有任何猶豫,管亥立馬朝著韓猛殺了過去,手中的大斧更是老遠的就直接旋轉著扔了出去,巨斧飛旋劃破空氣,產生一陣陣嗡嗡的聲音。
「哼!」韓猛冷哼一聲,管亥的舉動無疑就是一種挑釁,韓猛也立刻知道自己此次的對手是誰,直接低頭躲過飛旋的巨斧,衝著韓猛殺了過去。
韓猛的先鋒確實不多,五千人左右,這對太史慈是一個好消息,但也僅止於此。這並不能為太史慈此戰的勝利帶來哪怕一點的優勢,畢竟按照設想,太史慈他們本就沒準備應對更多的敵人。
三千對五千,管亥對韓猛,這一戰,似乎沒有勝利的希望啊!
「呔!」管亥迎著殺將過來的韓猛,顧不得伸手接飛旋的斧子,直接抽出腰刀先跟韓猛對拼了一記。這一記管亥沒有佔到任何便宜,甚至還被韓猛古怪的發力方式給震到了手腕。
一記之後,管亥不敢再有任何閃失,接過巨斧,這才衝著韓猛大吼一聲道,「再來!」
太史慈的眼睛裡一陣焦急掠過,只有半個時辰,到時候若管亥搞不定韓猛,那麼所有人都將死在這裡。今天沒有退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