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八二章 謀事在人 二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將軍，急報！」
河間郡裡，趙睿正在愜意的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突然衛兵一聲急報將他從優哉游哉的清閒中打斷。
「何事？」趙睿這一聲回答拉得很長，但卻有效的表達了他的不爽的同時，並不讓衛兵感覺有任何壓力。
「將軍，幽州急報！」衛兵聲音洪亮，站姿筆挺，顯然也是精銳中的精銳，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揮，帳外的斥候就迅速將急報送了進來，而他則躬身退到一旁去了。
趙睿疑惑的接過斥候手中的竹簡，認真檢查完那完好無損的火漆之後，這才示意斥候下去，而他則在案幾後面靜靜的打開密信。
說起來寫信的紙張的普及，還是洛陽蕭文的功勞呢，但此時趙睿拿著這一封紙質的信，卻突然對蕭文大恨了起來。
衛兵看著趙睿的眉頭越皺越深，不禁有些擔心，遲疑再三，還是善解人意的開口詢問道，「將軍，可是有什麼不妥？」
趙睿仿似沒有聽到衛兵的關心，仍舊擰著眉頭沉思著，突然，趙睿長身而起，不顧衛兵的驚愕表情，「地圖！」
一張粗略的地圖立馬呈了上來，對比蕭文開會時候那詳盡無比的戰略地圖，趙睿這張地圖不過像是幼童無聊之時的塗鴉，不僅沒有山川河流的標記，甚至連大多數郡縣的疆界都不過只有個大概的形狀。可是這張地圖已經是趙睿的寶貝了，甚至和北方的袁術徐州的劉備比起來，能夠獲得這樣完整的地圖，已經是趙睿相當有先見之明的保護官府文書才得到的善果。
趙睿的目光不斷在地圖之上逡巡著，時而糾結的看著崔巨業此時所在的南皮，時而又冷峻的注視著章武，而更多的時候，趙睿的目光卻是直視著袁紹此時可能在的幽州。
「將軍！」衛兵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趙睿這樣難以抉擇的神情了。很久之前，趙睿就已經完成了從將到帥的轉變，戍守河間這麼些年，趙睿越來越游刃有餘，衛兵甚至已經忘了他曾經還是個單純的武將的時候，是如何的出生入死。
「聽令！」趙睿沒有回答衛兵的疑問，反而大喝一聲，「從今日起，全軍進入戰時狀態！全部斥候派出，詳查主公的消息和南皮的消息，同時密切注意章武嚴敬將軍的動態！」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趙睿有這樣的認知，的確已經證明了他對於戰爭嗅覺的極大提升，但是可惜的是，在很多時候，因為沒有足夠的情報，行動或者觀望，都是一種罪過。
………
華雄此時已經帶著兵馬從渤海登陸了。在這樣的時代，因為有了蕭文的要求，青州兵馬對於兵種的劃分是極為苛刻與詳盡的，以這樣專業的兵種來對付渤海的漁民和袁紹那零零散散的守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華雄就將渤海淺水灘緊緊的攥到了手裡，甚至還有心思在這裡搭建一座臨時的港口。
蕭文是在第三天早上才到達的。不同於華雄幾乎肆無忌憚的從渤海灣橫行而過，蕭文和管亥幾乎是從袁軍的重重封鎖中突圍而出的，但處在這樣的時代，人民因為飢餓戰亂而四處遷徙的時候，就算是再嚴格的審查制度，也難以在這樣混亂的時代產生絲毫的效果。所以到最後，蕭文還是毫髮無損的站到了華雄面前，並且時間上也沒有過多的耽誤。
「山長！」華雄見到蕭文的一剎那，條件反射似的就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蕭文有些感慨，當初在董卓手下幾乎連烹殺敵兵的事情都做過的上將華雄，此時卻規規矩矩完全一副後世的三好學生的摸樣，也不知道是自己洗腦洗的太過徹底，還是華雄本身還是有那麼幾分善惡之分的。
「將軍應該已經知道了此次的行動目標了吧？」蕭文以同樣標準的姿勢回了一個軍禮之後，不多廢話，開口向華雄詢問道。
「報告山長，知道了！」華雄面色一沉，肅聲答道。
不管蕭文和郭嘉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才做出了奇襲章武的決定，總之策略已經定下來了，華雄需要做的，並不是在這裡質疑蕭文的決定，而是如何謀劃著將這一戰打贏，並且保證蕭文的生命安全。雖然以華雄的見識和地位，他有足夠的權力對蕭文的行為提出意見和建議。
「一萬兵馬，可能要跟袁紹的兩萬精兵對戰，並且要隨時提防著河間或者安平甚至渤海本地軍隊的打擊，此次的作戰難度確實很大啊！」蕭文感慨了一句，不過他還有一點沒有明說，那就是哪怕目前的局勢，也已經是蕭文大大的耍了一次空城計的結果了。畢竟青州雖然有十數萬軍屯的民兵，但這些人說實在的，還真的不能真當做戰士用。這樣的話，青州此時的情況，已經是褪去了褻褲還張開了大腿的稀世美女了。
「華將軍有何見解？」感慨了幾句之後，蕭文話題一轉，將這大大的麻煩甩給了華雄。蕭文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紙上談兵的水平，當真正遇到硬仗的時候，他還是尊重一下華雄的意見的好。能夠在當初董卓手下人才輩出的時候佔據一席之地甚至還是很重要的一席之地的將軍，能耐豈是等閒？
「奉孝的謀劃已經很不錯了，亂敵將情報這一手，說實在的，古今多少人想做可都做不到，此番奉孝卻做到了！」提到軍事，華雄倒是也不客氣，先對現有的情況評價了一句，這才開始了自己的分析，「但是，情報在很多時候，並不是將領決定戰爭動向的一個規矩！」
顯然這樣的情況蕭文已經想到了，所以此刻聽華雄說來倒是沒有什麼吃驚的神色，反而讚賞的看了華雄一眼道，「精彩！確實這樣！華將軍繼續！」
「不論如何，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此時袁紹尚且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這裡，我們要打他個措手不及！」華雄眉毛一挑，「什麼時候才能最大程度的達成這個目的？」
這關子賣的，蕭文很有抽華雄兩個嘴巴的衝動，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華雄的思路道，「安頓下來之後……」
任何人，什麼時候才會最放鬆？當然是回到家的時候。從這個角度發散一下思維，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蕭文他們的機會，只有在袁紹回到章武之後。
這個決定既否定了蕭文私心裡立馬就奇襲章武然後以逸待勞的想法，也讓半道截擊袁紹的打算被掐死在了萌芽中，蕭文頓時不甘心的道，「可是章武城的守軍若是與袁紹聯合起來，只怕我們這點人……」
蕭文的論點倒也不是完全站不住腳，但這話到了華雄耳朵裡，卻只得到一個代表著「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微笑，「第一，攻防戰雖然損失大，但袁紹也確實不好跑了；第二，自古以來防守一方就佔有優勢，但這優勢可從來不是兵力上的，相反，因為城池的局限，守城一方的兵力再多都有可能用不上，而攻城一方，卻可以集中兵力攻其一點！」
華雄神秘莫測的笑容讓蕭文本身還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裡，彷彿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殺死袁紹需要的就只是努力二字了似的。
………
袁紹此時已經急行軍了一天一夜了，自從郭圖說了那一番「獨到」的見解之後，袁紹對冀州的憂心就越來越重了起來，更主要的是，到了現在的時間，應該已經有河間的趙睿或者安平的嚴敬趕過來支援了啊，可是居然毫無消息的樣子。
「郭圖，我們還得多久到章武？」袁紹的眼光有些冷峻，雖然沒有直接對著郭圖釋放威壓，卻讓郭圖感到一陣陣的心悸。
「將軍，若是按此速度行軍下去，夜半子時之前必然到達章武！」回答的斬釘截鐵，可見郭圖肚子裡終究還是有些存貨的！
「再次派遣斥候往河間和安平傳遞消息！」袁紹似乎對郭圖的回答還不是很滿意的樣子，命令一條接著一條，「章武此時情況如何？」
「沒有回應！」郭圖略有些擔憂，「派出去的斥候完全沒有回應。」
眼看著袁紹的臉色越發的陰沉，郭圖急忙又補充了一句，「主公，沒有消息其實就說明章武一切都好！如果章武出了事情的話，沒理由一個殘兵敗勇都沒有逃出來！」
這理由似乎暫時緩解了袁紹的焦慮。袁紹又不是傻子，到得此時此刻，只去不回的斥候和全無消息的三個郡縣，應讓袁紹徹底相信了郭圖的賭徒理論，蕭文這廝果然還是準備冒險一搏了啊！
「加快行軍，今夜一定要趕到章武！」袁紹的擔心自然不是多餘的，即使仍舊不認為蕭文會威脅到自身，但如果章武有失，則尚未完全穩定下來的幽州則有可能會再次混亂，而另一個方面，蕭文若是果真佔據了章武，那麼就有可能真的將幽州和青州連成一片，那麼冀州從一定角度上說，就不是完全控制在他袁紹手裡了，而這也就意味著，對冀州虎視眈眈的人會更多。雖然此時張燕和呂布的表現都還沒有那麼吃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