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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八一章 成事在天 一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轟隆隆的戰船捲起無數的水花,慢慢加速開的越來越快,轉眼間就開出了張濟的視野,僅剩下一眾港口的工作人員傻站在岸邊等候張濟的軍令。再過片刻之後,甚至連戰船的轟鳴聲都消失不見了,樂安港口又一次淹沒在無邊的寂靜中。

    月光照耀下的張濟神色顯得很是寧靜,只不過偶爾眼中閃爍出緬懷親人的溫柔之色,才讓他顯得不是那麼的難以接近。

    重重歎了口氣,張濟望了宛城方向一眼,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繡兒此時如何了!」

    不過很顯然現在可不是張濟能夠縱情懷舊甚至為此痛飲三碗的時候,張濟收拾心情,肅聲下令道,「來人,今夜在港口的人全部登記造冊,華將軍回返之前不得有任何人離開港口半步!」

    華雄和蕭文的忙他都幫不上,能做的,就只有全力將消息摀住,不給任何人知道青州內部空虛的機會。

    …………

    袁紹此刻已經率領大軍回返了。雖然他可不知道公孫續之所以最後表現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態度,是因為一切有了北海是儀在其中的全力周旋,但不妨礙袁紹的是,他從來就沒有將弱冠之年的公孫續當做對手的想法。所以雖然現在是一鼓作氣斬草除根的好時候,但袁紹還是覺著不值得用冀州的安危來冒險。

    所以袁紹回返了,並且在甫一動身的時候就傳了數道密信給冀州將士。在袁紹看來,蕭文有足夠的勇氣在他兵發幽州的時候在冀州搗亂就已經是一件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他可從來不認為蕭文還有那實力再給自己添絆子。在袁紹的認知裡,他此次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以一副王者歸來的姿態重臨冀州,然後在蕭文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時候,將青州重新劃為自己的勢力範圍,並且全權接收過來。如此而已。

    不過事情終究不是太順利,老天並沒有直接站在蕭文這一邊,聽任袁紹的自大與狂傲,就如同時間並沒有對任何人有所偏愛一樣。在袁紹盡其所能的在想像裡把蕭文折磨了一百零八遍之後,郭圖站出來了。

    「將軍,蕭文此人,本躬耕布衣,趁勢於黃巾,借名於皇甫,數年來屢屢出人不意,為將則南征北戰敢打敢拚,為官則曲意逢迎四處結交……」郭圖的話才說到這裡,就敏銳的發覺袁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以郭圖見風使舵的本事,自不至於連袁紹的喜怒都充耳不聞,所以郭圖語氣一轉道,「但是圖以為,此子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除了數次賣友求榮的無恥行徑之外,還深諳賭徒之道!」

    「哦?」袁紹見郭圖對蕭文的評價終於暗合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心花怒放,連帶的對郭圖吊人胃口的小手段都感覺很是不錯,一時滿意的回應道,「何為賭徒之道?」

    「搏命!」郭圖的回答很簡單,但語氣堅決,擲地有聲。

    袁紹終於收起了輕視的心思,這倒不是袁紹改變了對蕭文的看法會覺著蕭文能威脅到自己的性命,而是郭圖的話讓他開始肉痛此次可能會損失很多兵馬錢糧,雖然冀州富庶,但是袁紹的目標可是要一統青幽並冀四州的,到時候帶甲百萬,需要錢糧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那麼先生認為……」袁紹狐疑的看了郭圖一眼,這些事情不是應該回到冀州之後再議的嗎,現在就說出來,是怕留守冀州的逢紀跟你搶功?雖然也不是不行,但這吃相未免難看了些吧。

    「敢問主公,日間所發文書,可是要求河間、渤海、安平三郡守軍,全部往平原方向移動?」賣完了關子,話題也進入了正途,郭圖可不敢再有什麼差池,神情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用自己的切身行動告訴袁紹,問題很嚴重。

    「是又如何?」袁紹對於郭圖的作態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好奇心還真被郭圖給帶起來了。

    「是又如何?」郭圖雖然早已料到是這樣子了,但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說實在的,此時郭圖內心裡想要強烈表達的,是對袁紹的恨鐵不成鋼,或者至少也要來個怒其不爭,但這些情緒,郭圖最終還是很聰明的將他們全部爛到了肚子裡。

    「將軍,萬萬不可啊!」郭圖所有的無奈最終還是化作了妙到巔峰的演技,一臉驚恐外加無量痛心的一聲驚叫,「將軍,據圖所推測,賊子蕭文必將此次的行動看做是一場豪賭,依此推之,則蕭文很可能將在章武截擊將軍!若將軍仍舊按照原先的計劃,那麼……」

    郭圖的話讓袁紹的心裡頓時煩亂了起來,對於郭圖此人,袁紹本是不甚看重的,冀州軍師如逢紀如審配,各個都有不弱於郭圖的名聲與能力,但偏偏唯有郭圖此人……識時務,知進退!

    袁紹對郭圖的評價的精華,其實也就是這四個字。不像許攸的貪財以及無底限,郭圖所求的少,所以不能算貪;郭圖的政治立場是要依據袁紹的,所以必然不會無底限。這樣的人,袁紹引之為腹心,其意就在此。

    雖然不怎麼願意去相信蕭文會這般難纏,但袁紹仍舊覺得自己應該對郭圖變現一些郭圖所夢寐以求的尊敬,比如……聽取他的建議。

    所以袁紹最終還是重新寫了密令。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郭嘉早已經安排人手將他所有斥候的路線都摸清楚了,也因此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幕。

    ………

    「一二一,一二一」隨著嘹亮的號子,蕭文的青州兵又開始了每日的早操。

    崔巨業他們幾個此時已經匯合到了一起,本來按照計劃,他們是想要兩路兵馬圍攻夾擊蕭文的,但是時移世易,隨著韓呂子和呂威璜所看不起的韓猛的死,韓呂子這一路兵馬總是少了一位急先鋒,而久在尚未,韓呂子和呂威璜二人都不願意親自出入戰陣了。合兵之策,也算是無奈之舉。

    「哼!老夫練兵這麼多年,可從來沒見過這等練兵的法子!」韓呂子一臉鄙夷,對青州兵的行為很是不齒。兩方對陣不是第一天也不是第一次了,冀州人早就知道了青州兵的作息。

    「韓帥可莫要這般看。想那征北蕭文,可是有皇甫將軍在後頭撐腰的,所以呀,這練兵的法子說不得還真有你我看不出來的門道在裡面呢!」崔巨業也淡笑著開了口,雖然聽上去是在稱讚皇甫老將軍,但話裡話外卻一副嘲諷的語氣,聽得帳內諸將一陣哈哈大笑。

    蔣義渠雖也符合著眾人笑了出來,但眉宇間卻總有一絲憂愁解不開。或許他內心裡也在疑惑著,能夠將簡單的走路都練到這般整齊的,那麼在戰場上,至少軍紀方面可不會差了。這樣子看來,這對兵馬,就算是目前的素質還不被眾人看到眼裡去,但若能夠小有磨礪的話……

    搖搖頭,蔣義渠將自己的懷疑放到一邊,這些東西實在顯得太虛無飄渺了,從之前的幾戰看來,青州兵顯然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說了一陣青州兵的素質問題,幾人的話題又慢慢轉到了一直在中軍隨著兵士們訓練的「蕭文」身上。

    「征北將軍還真是寒門出身啊,到現在居然還相信與兵同樂那一套?」不管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呂威璜還是將自己的話說出了口,這也算是為了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一種辦法吧,剛才談論青州兵時他沒能一呈口舌之利,現在補上還不晚。

    「征北?皇甫老爺子用自己一輩子的賢名攙他上位,結果呢,迎娶了萬年公主之後你可還見他再有對皇室的絲毫效忠之心?」崔巨業繼續對蕭文嗤之以鼻。

    ………

    所有人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忙碌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在渤海地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一隊沒有任何旗號的兵馬卻正在整整齊齊的沉默著急行軍。

    這隊兵馬委實顯得有些奇怪,雖然沒有正規的旗號,但將士們身上的甲衣卻是統一的灰布褂子外加竹篾做的布甲,放眼此時的大漢,能夠有這樣的財力為全軍都裝備上布甲並且統一服裝的,幾乎只有一向走精兵路線的蕭文才做的到。但蕭文那邊更多的,其實還是軍校的軍服,至於全軍的布甲,那也是有心無力的。

    沉默的氣氛使得將士們坐下的戰馬異乎尋常的煩躁,而這煩躁又全都發洩在了趕路上,所以這一隊無名軍隊的行軍速度居然要趕得上當年的夏侯淵了,不過兩者之間略有區別,夏侯淵的行軍速度是建立在全部的步兵基礎上的,這一隊軍士卻有著相當數量的戰馬。這可是另外一個大手筆的地方,至少戰馬不僅圈養費時費力,草料的消耗也是個大問題啊。

    就這樣,沒有人知道這一隊士兵到底歸屬於誰,也沒人知道他們此時急行軍又是為了什麼,只是看到他們的陣型以及冷峻的氣氛,本能的會感覺畏懼。

    在軍隊的中央,有一個年輕的身影一閃即逝,在人們還沒認出來他之前就再次隱沒到了一眾普通士兵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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