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八四章 成事在天 四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哼！華雄！」鼻孔朝天先噴了一聲，顏良這才斜著眼睛瞧了華雄一下。
雖然沒有明說，但顏良的意思華雄還是明白過來了，他這是在鄙視華雄曾是敗軍之將，如今卻又成了貳臣賊子！華雄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顏良的眼睛裡露出一絲瞭然，作為一個常年征戰的大將，顏良起手一招攻心計，已經頗有些行雲流水的味道了。
看著華雄漸漸漲紅的臉龐，顏良心裡一陣暗爽。只是他實在沒有考慮過，僅僅因為華雄這點小失誤就能夠感覺到一片舒爽的他，是不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華雄？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敢承認，因著文醜的死，他對自己必勝的把握和信心，已經不如從前那樣大了。
華雄冷哼一聲。這要是擱在以前還在董卓手下的時候，華雄絕對二話不說上去就對著顏良一陣猛打。但是如今卻不同了，經過在幽州的這幾年修生養性，華雄的心性已經得到了極大的磨練，更是習慣了從一軍統帥而非武將的角度看問題。
所以一個冷笑之後，華雄卻不再言語，只緩慢調整著呼吸，準備隨時打上一場硬仗。
二人之間的氣勢不斷攀升著，高手對決，拼的已經不再是技巧，而是心性。華雄已經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而顏良也努力的改良著自己的狀態。
兩人身邊出現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白，或許是明顯的感覺到了兩將對戰他們差不上手，也或者是因為二人的親衛盡職盡責努力的清理出了這一片區域，總之此刻在顏良和華雄身周，已經有了足夠他們全力發揮的環境。
強敵當前，華雄心裡驟然安靜，似乎不遠處的喊殺聲正在慢慢的離自己而去，又像是這一場甚至直接影響到青州局勢的對戰，在此刻已經跟華雄無關。
蕭文在遠處遙望著城牆上的這一局，卻完全沒有緊張的心態，甚至忽然間感受到了夜間的風寒，這一刻似乎天朗氣清，蕭文需要做的只是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擁抱陽光。
其實這本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就好比一個拙劣的棋手，知道自己不可能達到巧奪天工的地步，所以在一開始，就即盡可能的忍讓拖延，直到這一刻才猛然發現，自己所有的局就在這一步一掙扎裡佈置好了，而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等待，並且祈禱。
耳邊的微風漸漸與空氣摩擦出了呼嘯聲，在戰火的渲染下而顯得殘血般艷紅的夜也漸漸光亮了起來，華雄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聽到了身邊親衛的喊殺聲，也聽到了顏良揮刀劈來的破空聲。
不驕不躁，一顆心完全沉寂在這樣的寧靜裡，因為毫無所求，所以華雄的身體更敏感，兩眼幾乎是隨著顏良大刀的軌跡而慢慢聚焦轉動，並且隨著這嗜血的刀身的靠近，華雄在某一刻不由自主的身子微微一側，顏良的第一擊暴擊，就這樣被華雄輕輕鬆鬆的躲過去了。
雖然驚詫於華雄的輕描淡寫，但顏良也不愧是沙場老將，也從未僥倖的認為自己第一擊就可以建功。所以吐口氣的同時，步子往後一撤，兩手同時揮刀側身一記橫劈順勢而成。
面對顏良的第二記殺招，華雄終於出刀了。不過戰鬥這才剛剛開始，華雄仍舊不驕不躁，並沒有急於硬碰硬，反而抽刀駕著顏良的刀身一引，同時身子朝後一仰，就再次輕易的化解了顏良的攻勢。
來而不往非禮也，待顏良刀身堪堪滑過之後，華雄身子直起的同時，前腳邁步往前一跨，手中大刀也趁勢一個橫劈而出，刀勢直沿著顏良收刀的軌跡，從顏良肋下斜劈而上！
顏良嚴重露出一個讚許的眼神，似乎證明著自己的眼光，從剛才華雄那兩式輕而易舉的躲避就敏銳的判斷出了華雄的武力自然能夠打出這樣的殺招。不過接著目光一狠，顏良兩腕下垂，側身閃避的同時倒提著刀直接朝著華雄的刀身撞了過去。
「光當」一聲響，火光映射的暗紅的夜色中，一片火花飛濺而出。交手三合，兩人第一次硬拚，但卻勢均力敵。華雄雖然方便用力，但刀勢卻是朝著顏良右側的方向而去，而顏良儘管是緊急中想到的解救的法子，但順勢之下，也將華雄的刀一挑而過。
「將軍好刀法！」華雄禁不住讚了一句，明顯對顏良高看了一層，然後臉色一肅，再次進入到了古今無波的狀態中。
顏良卻是對於剛才的險境不由有些心驚膽戰，剛才那三合，雖然看似如舞蹈般輕柔優雅，卻行進在電石火光之間，而且華雄的最後一刀堪稱完美，要不是顏良仗著身子骨還硬朗，硬生生將腰身往後挺了一下，只怕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般想著，顏良面上卻沉穩依舊，面對華雄直劈而來的第二刀，再次後撤一步，手中的刀身卻往前送一下抵住華雄的刀，然後順著華雄刀勢的方向趁勢收刀，最後在身子一挺，用胸膛頂上，成功化解了華雄的第二刀，並且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如果蕭文在這裡，一定就會在無限驚奇中覺著，這兩人的武藝冥冥中似乎已經堪破了太極中的陰陽之道，借力與借勢，應用的妙到毫釐！
不過華雄豈是省油的燈，哪裡會真的再讓顏良借勢破開自己的攻勢，手中氣力一洩，在顏良發力之前就已經撤刀，身子一弓並同時直接將刀柄往前一送，一記變招直接戳在了顏良小腹之上。
顏良蹬蹬後撤三步，哪裡還敢有絲毫猶豫，一個刀花立即撇出，不求殺敵，只求能夠爭取一秒緩解之機。
眼看著顏良想用一招最簡單的刀花來爭取時間，華雄獰笑一聲，就在顏良最最不想的時候，雙臂發狠，再一次跟顏良來了一記硬碰！
「噹」的一聲，顏良的刀被震開老遠，握刀的手也一下子隨著刀甩開，一時間胸前空門大露！
華雄當機立斷，不及重新發力，就在舊力之上再次爆發，刀身橫著往前一遞，映著戰火，寒光從刀刃上一閃而過。
眼看著華雄步步緊逼，顏良也發了狠，右手仍舊努力收刀，左手卻一彎，直接用肘朝華雄脖頸撞去，這一招若是用老了，就算是華雄最後的刀傷到了顏良，顏良也有機會將華雄直接打暈！
良機一閃而逝，華雄不得不臨機變招，刀身輕劃，只在顏良胸前的戰袍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口子，時刻提醒著顏良，剛才這一刀，若是華雄拼了命，他顏良十有**已經死了。
憤怒、驚懼，一剎那從顏良心裡蓬勃噴湧而出，顧不得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傷到，顏良大喝一聲，揮刀再次朝著華雄當頭劈下！
剛才情急變招之後，顏良後退兩步，華雄並沒有趁機追擊，給自己留了個緩衝的餘地。此刻見顏良招式凌厲，華雄眼中精光一閃，頰上橫肉一咬，立刻欺身而上，身子側避的同時，虯龍般隆起的臂肌用力揮著大刀迎著顏良的刀直劈而上！
暗紅的夜色中又是一陣火星四射！
不過這一次華雄學了乖，絲毫不給顏良反擊的機會，顧不得硬碰之後的手麻，再次倒提大刀，又一次將刀柄衝著顏良的胸口戳了過去！
顏良大驚！剛才的硬拚直拼的雙手發麻手腕震痛，此刻哪裡還有回刀的機會，驚怒間不得已只好連連後退！
「呔！」的一聲大喝，華雄的刀光反射著周圍的戰火如一柄神兵利器，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閃電！
「將軍！」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大喊聲頓時傳來，撕扯的聲音讓整個戰場都為之一靜！
剛才華雄的刀反光晃到了蕭文的眼睛，致使蕭文在最關鍵的一剎那並沒有看到兩將對陣的戰果如何，此刻一聽這聲淒厲的叫喊，蕭文顧不得等眼睛恢復視覺，手中令旗一揮而下！
死不死的不要緊，只要別人以為他死了就好！
這就是機會！只要蕭文這邊先爆發出雷鳴般的喊殺聲，整個戰場定然會以為是顏良已死！
果然，隨著蕭文的令旗一揮，整個青州兵頓時士氣高昂，連喊殺聲都更加狂野了幾分，而冀州兵馬則立馬顯得慌亂起來。
章武城頭的袁紹臉上頓時怒氣盈溢，此時形勢危急，袁紹哪裡還敢在這裡多待？兵敗如山倒，袁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章武。
留下一桿孤零零的帥字旗，袁紹匆匆下城，直奔城中軍營而去。
寸步不離的隨行在袁紹身後，郭圖此刻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相比較於冀州的損失，接下來可能面臨的袁紹的怒火顯然才是郭圖關注的重點。
皺眉沉思半刻，郭圖若有所得，疾步上前攔住袁紹，不等袁紹發問，就主動開口道，「主公，章武之失已定，發怒也無濟於事。眼下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挽回冀州的損失！」
「講！」袁紹怒喝一聲。
「華雄出現在此地，那就說明青州無人！只要二公子反應得當，則我們必可奇取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