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八五章 成事在天 五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不管袁紹是如何看待這一場失利的，蕭文這一邊可是打定了將袁紹留在章武的注意。
此刻蕭文仍舊不知道華雄的情況如何，到底有沒有斬殺顏良，坐鎮中軍又輕易走不得，一時間腦門見汗。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發現章武城冀州兵馬攻勢散亂，凝神往城門上看去，隱約中只覺得那一桿軍旗此刻已然倒下了！
「這定是華雄所為！」蕭文驚喜的大叫一聲，來不及派兵前去確認，當即令旗翻飛，一連串複雜命令遠遠的傳遞了開去。
隨著蕭文的佈置，章武城正面的青州兵攻勢更加凌厲，但有不少明顯是青州精銳的兵馬卻悄然退出了戰場，抹黑四散而去。
如果此刻有人在高空中往下眺望的話，一定就會發現，這些四散開的青州兵，就如同網格中的一個個節點一樣，將章武城外的荒野整個的放在了蕭文的監控中。
只要一有人發現袁紹，則立刻點燃火把，然後其他位置的兵馬就可以迅速支援！
這一下，袁紹絕對是插翅都難飛了！
………
不說整個章武城今夜全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當中，只說章武城中的牢房，昔日門可羅雀的所在，此刻卻有一大群軍士圍在了門口。
躲在了牢房內的守衛自然不會輕易的打開房門，將這些一看就知道匪氣四溢不懂的遵守法律的人放進去。只是這樣一來，門外的軍兵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速速打開牢門！章武城淪陷在即，爾等若不想丟了性命，就莫要再耽擱時間！」一名校尉打扮的將領像是在這群兵痞子中極有威信，一揮手就控制了局面，制止了兩方無止境的對罵，衝著牢房內的守衛大喊一句。
牢門內的幾個衙役雖是袁紹今夜帶來的人手，但能夠混到這份上，能力或者忠誠其實都不見得有多強，尤其聽到章武城即將淪陷，事關自家的身家性命，一個個頓時驚懼的互相望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此時華雄已經將章武城門上的袁字大旗給砍了去，冀州兵馬的士氣一落千丈，青州兵馬更是趁機高歌猛進，章武城內也漸漸混亂了起來。
就在校尉同牢房守衛相持不下的時候，一兩聲廝殺聲遠遠的傳了過來，牢內的守兵更是恐懼的打了一個激靈。
「諸位，有話好說！」到底是年長的守兵見多識廣，知道這些兵痞子都是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的惡棍，又事關自家性命，眼珠子一轉就計上心頭，當即吆喝一聲道，「如今形勢混亂，還請諸位軍爺好好勸慰何茂將軍，若將軍能夠在危機關頭拯救章武於水火，主公定會網開一面對將軍寬大處理的！」
這話一下子就將門外將校的不法行為給瞬間合理化了，甚至還給加上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門內有那不開竅的守兵一時也分不清事情到底是不是這樣子，只覺著似乎有理，氣勢也當即弱了下來。
隨著門內老兵和門外將校的裡應外合，不一會何茂就在親兵的擁護下大步跨出了牢門。
「將軍，速走！章武城眼看不保！」那名校尉顯然是何茂的親信，此刻亦步亦趨的跟在趙睿身邊，一臉焦急甚至比趙睿自己還要在乎何茂的安危。
一身囚服的何茂被關進大牢前後不過兩個時辰，以他的身份雖然沒有獄吏敢於對他用刑，但牢房內的污濁與淒慘，還是讓何茂的臉色很不好看，尤其是一想到袁紹和郭圖兩個竟然是看自己暫時沒有利用價值，又不好以後當面敲打趙睿，這才將屎盆子扣自己頭上，頓時就心裡來氣。
「將軍！」校尉見何茂仍有猶豫，不由得心中大急，安慰的話說不出口，只一個勁的催著何茂趕緊逃命。
何茂的氣憤從認清章武城形勢的一剎那就煙消雲散了，確如校尉所言，此刻形勢危急，根本就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
「小五，速去搶幾匹戰馬來！老賀，我的家眷如何了？」弄明白了情況，何茂瞬間就指揮若定。
小五倒是立馬就跑去找戰馬了，此處是章武城，幾個時辰之前還是何茂的地盤，弄幾匹馬自然不在話下。只是被稱作老賀的那名校尉，聽到何茂的話卻一陣支吾，羞愧的跪倒在地道，「將軍，雖然老賀我有心，可是等我知道將軍被關押的消息，將軍您的府上就已經被袁紹的人佔了！」
老賀聲淚俱下的哭了半天，趙睿才從他哭哭啼啼斷斷續續的述說中得知，自己府上的人，竟是已經全部死在了袁紹亂軍之下！
一張臉漲的通紅，剛剛經歷了牢獄之辱猶自不能完全緩解過來的何茂，再受到家破人亡的消息的打擊，一時間怔怔說不出話來，但仇恨之色卻在眼底越聚越濃！
倘或是清醒的時候，何茂自然明白，袁紹定不會殺了自己的妻兒，他還要給人留下一個賢良的好名聲呢。只是此刻，驟遭此大劫，何茂豈能清醒的下來？
「袁本初欺人太甚！」何茂大喝一聲，牙關一咬，嘴角一片鮮血！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周圍的幾個軍兵似乎官銜都不低的樣子，而且都與何茂的關係極好，此刻一個個的對何茂的遭遇感同身受，全都是一副與袁紹不共戴天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的凶狠模樣。
「趙睿！」何茂咬著牙道，「他要的是趙睿！」
巷尾的馬蹄聲傳來，小五此刻已經牽了好幾匹快馬過來。何茂眼中凶光一閃，惡狠狠對著老賀道，「我們兵分兩路！老賀，你速速趕去樂陵，那裡的王摩將軍，就是我昔日帶你一同拜訪過的那個，是我的至交好友，你速去那裡將事情講明，給我們預先佈置一條退路！」
「小五，我們不跑了！你們幾個隨著我，收攏殘卒，我們去追殺袁紹！」何茂大喝一聲，臉上猙獰激動各種表情糾結在一起，整個人都顯得極為恐怖，「章武淪陷，袁紹要逃跑必然走小路！哼，章武城的小路誰有我們熟悉？」
頓了一下，何茂整張臉都血氣上湧，「我們反了！反了！」
………
章武的戰報以及袁紹的軍令如雪片一般的飛到了河間趙睿手裡。趙睿此刻顧不得擔心袁紹事後會不會如對待何茂一樣對待自己，戰事緊急，作為一個軍人，趙睿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的決心！
「來人！」急喝一聲，趙睿不等親衛進到屋子裡就高聲吩咐道，「立馬整軍，我們去支援章武城！」
………
何茂做出叛變的決定之後，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還真的就找到了袁紹撤退時的小道。看著漆黑的夜色，聽著不遠處的廝殺聲，何茂心中一陣淒涼。
那些還在努力作戰的將士，此刻可已經知道自己所效力的主公已經拋棄了他們自己跑掉了？
「將軍，這條路末將昔日走過，隱蔽確實是隱蔽，只是，可走不了多少人啊！」小五上前在何茂耳邊嘀咕道，他倒不是信不過何茂的判斷，只是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似乎就表示袁紹並沒有帶多少人走的樣子。
「哼！丟車保帥！這一招他們用的已經很熟練了！」何茂憤哼一聲，也不說多說，當即帶人朝著這條小路追了出去。
片刻之後，就在何茂帶著人抹黑追逐袁紹，自覺已經很近了的時候，突然周圍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何茂不及反應，就見周邊火光大盛，一下子被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什麼人！丟下武器！」對方的武將一聲大喝，大刀已經出鞘，似乎只要何茂稍有動作，他們就會不管不顧的直接將何茂斬殺。
「投降！我們投降！」
………
中軍帳裡，蕭文皺著眉低頭沉思著，對面何茂正在幾個士兵的看押下站在正中間。
「報告山長，經過就是這樣，我們覺察到袁紹逃跑的跡象，但是追過去的時候，就只抓到了這幾人！這人自稱是叛逃袁紹的章武守將何茂，也想去捉住袁紹納投名狀！」捉住何茂的小將此刻正一臉氣憤，唾沫橫飛的朝蕭文解釋著事情的經過，時不時的還會憤憤不平的看何茂一眼，顯然對於何茂的突然出現，以至機緣巧合下放跑了袁紹，讓他沒有立到功很是不爽。
何茂雖然被俘，但卻自由一番傲氣，同時又得知自己竟然無意間做出了這麼一件蠢事，一時間訕訕也不好開口。
蕭文皺眉，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難不成真的就這麼放跑了袁紹？這樣一來，豈不是青州司州必將全面陷入戰火當中？
「報！」一聲拉長的叫喊剛剛響起，就見一名灰頭土臉的斥候直接縱馬衝到近前滾鞍下馬道，「山長，急報！趙睿帶兵兩萬，從西邊已經到了章武城不遠處！」
「報，將軍，嚴敬帶兵一萬，同時匯合一萬來歷不明的騎兵，已經從南路靠近章武城了！」
兩聲急報頓時將蕭文從沒有殺死袁紹的困窘中驚醒，但是不待蕭文說話，仍舊被捆著的何茂卻突然道，「蕭……征北，末將有一計，說不得我們還能趁亂再殺袁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