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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62 文 / 尋夜的孩子

    白飛道:「哦,原來夫人也叫做蘇小小?」頗顯出驚訝的神情。

    「怎麼?你知道我麼?」她也顯出極為驚訝的神情道。

    「知道,當然知道了,天下不知道這名字的人可不多了。」白飛笑道。

    「原來你是說那個人,她有什麼了不起,居然也叫這個名字,沒得污了我的耳朵!」她似乎對那個跟她同名的女人充滿了敵意。

    「但是普天下的都說她好呢!」白飛笑道。

    「那是你們這些好色的男人,在我眼裡看來,她就是個賤*貨、蕩*婦!我就是奇了怪了,你們怎麼把這種下三濫的女人抬得那麼高!」她頗為不平,自己喝了一杯。

    「可不是我們要抬她,她的確有尺世駭俗的相貌跟才華。」白飛道。

    「你見過麼?她可已經是堆白骨啦!沒見過的東西,可不能胡說!」她望著白飛道,似乎頗有些怪他,只知道那一個蘇小小,而不知道這一個蘇小小。

    「雖沒見過,但眾人都這麼說,想必不會假吧。」白飛道。

    「這可難說了,說不定是哪個無聊的人,隨便寫了幾篇無聊的文章,——我有些懷疑那個為她寫文章的人十有**是她花銀子雇的,好讓她的名聲大些,你們這些傻瓜才捨得在她身上花銀子.」她連連點頭,覺得自己的推測不亞於突然發現了一座金礦。

    「哦,原來是這樣.」白飛微微地笑了笑。

    「夫人,福裕樓的秦五爺到了,請您下去相見呢!」竇掌櫃的上來道。

    「是麼?秦五爺來得這樣快,我這就下去,——兩位年輕的公子,我可要少陪了,過一會兒再來和你們說話。」說畢,又搖又擺地下樓去了。

    「希望她不要再回來啦!」那兩個姑娘同聲道。

    白飛『王廊同進哈哈地笑了起來。

    原本平靜的街道,漸漸的又熱鬧起來了,千日居的門前停著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馬車;原本寬闊的路也被擠得水洩不通。竇掌櫃和那自稱叫做蘇小小的嚴夫人在大門口迎接來賓,滿臉的笑意,只不知有幾分的真誠。

    「天禽門馬幫主到——」

    「震遠鏢局劉總鏢頭到——」

    「三河幫江幫主到——」

    一個錦衣華服『頜下有須的中年人拖著長長的嗓子報著到賀的人的名字,看他那高嗓門,顯是經過訓練的,要不然老這麼喊下去,嗓子非啞了不可。

    賓客陸陸續續的到了,只是主人嚴度卻還遲遲未到,樓上樓下這時已坐滿了人,大家有的在說笑,有的在相互見禮,說些近來發生的大小事,都談得興高采烈,卻也並不覺得是在職等人。

    竇掌櫃的派了一個夥計騎著馬去了,大約是去傳訊,他望那人去得遠了,這才返身回廳裡來,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爹!今天可真熱鬧,人真多!」說話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姑娘,她圓圓的眼睛,鼻子略顯得有些肥大,嘴唇略厚,一臉的調皮模樣。

    「惠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啦!簡直胡鬧,快回去!」竇乃文道。

    「回去幹什麼?又沒事情做,媽媽說嚴老頭又要納妾,今天這裡可熱鬧啦!我才不回去呢!」她甩一甩手繞到他爹的身後道。

    「惠兒,這種地方哪是你個女孩子家來的,龍蛇混雜,萬一出點事情,你叫爹可怎麼辦呢!」竇乃文急道。

    「我又不亂走,我只不過躲在人叢裡瞧瞧熱鬧罷了,人家跟我說話,我不理他就是了,能出什麼事了?爹你就別管我了,好不好?」她搖著她爹的手,撒嬌道。

    「唔,這樣吧,你跟我來!」他拉著女兒的手,往後面去。

    「幹什麼啊爹,我要在這裡,我不回去!」她掙扎道,然而她的手還是牢牢的抓在他父親的手中。

    「丫頭別吵,我給你化化妝,那就行了。「竇乃文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顯然拿這個寶貝女兒沒有一點辦法。

    不一忽兒,竇乃文領著一個丫環裝扮的人出來,那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正是他女兒,竇靈惠。

    「你在這廳中幫忙著端些茶水,不許說話,低著頭,聽見沒有?要是闖出禍來,爹爹我沒什麼本事,可救不了你.」他的神情,仍然顯得有些不安。

    「知道知道,我就當我自己是聾的,是啞的,這總行了吧!」她向她父親眨了眨眼,笑道。

    「小鬼頭,偏你這麼不安分!」他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她的腦袋,張著嘴笑了起來。

    突聽那錦衣華服的中年人高喊一聲道:「嚴老爺到——」

    登時滿堂的人都靜了下來,只見門外走進來個四十來歲的人,長方臉,額頭有三道很深的皺紋,他的旁邊是個裊裊婷婷的少女,一雙眼睛雪亮,彷彿能瞧見你心裡的思想。

    大伙見正主到了,都忙的上前道賀,那嚴度只微笑不語,拉著那少女的手,不停的低了頭跟她說著話。

    竇乃文雙手向前一拱,道:「今天是家主的大喜日子,各位朋友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道賀,有的朋友還走了幾個月的路,對此,我代表家主人對諸位表示萬分的感謝,現在請這主跟大家說幾句!」說罷,站到一旁。

    那嚴度這才放下那少女的手,緩緩地道:「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但諸位能來是瞧著我嚴某的面子,今後無論諸位要嚴某做什麼,嚴某力所能及的,一定照辦!」他那話的意思似乎是說:「你們今天來給我捧場,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一定能給你辦了。」些人的狂妄,的確不一般。

    樓上賓客有的道:「這姓嚴的也太囂張了吧,他有那麼大能耐?辦得了那麼多事?」「喲!你可絕不能小瞧了他,他跟咱們湖北的總督可是有交情的!江湖中也是大大的有名,無論你是走鏢的,做生意的,綠林好漢,甚至是官府的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人家手面寬著呢!」「他能有那樣大的本事?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人家一靠的是武功,二靠的是朋友,三靠的是財勢,有了這三條你想不囂張都難咧……」「真有那麼大本事啊……」「你看你,說了你還不信,我騙你幹什麼!」

    又聽一人道:「你知道他娶的這第十三房小妾是何許人麼?」「什麼人?」另一人道。「是京城兵部尚書呂文方的乾女兒,來頭可是不小,人長得也極為標緻啊,聽說是能歌善舞,千嬌百媚,連古之趙飛燕也有所不及啊」「哼!像這等女人,早不知被多少男人玩過了,長得再標緻,也是一件爛貨,有什麼稀罕的!」那人氣不打一處來,似乎自己沒這種福氣,那麼別人的福氣也不會那樣好。「老兄,看你這話說的,女人嘛,只要善解人意,又漂亮,讓你舒舒服服的,你管她爛不爛的,再說了,這天底下不爛的女人也不好找啊,除了醜八怪外,你倒說出一個我聽聽?——哎,我聽說她床上功夫也著實不錯呢!嘻嘻!」「吹牛,她床上的功夫如何你是如何得知的,你到過她床上?」先一人道。「猜想而已,猜想而已,你看那小腰細的,那屁股,還有那胸,我的媽呀,你就是想說她床上不行你也說不出口啊,哈哈哈!」「嗯,那倒是……」他似乎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麼。

    「那麼她叫什麼你一定是知道的嘍?」後一人道。「我聽得人說好像姓郭,叫什麼郭笙。」「好名字,水靈!」「咦?你不是說她是爛貨嗎?怎麼?有興趣?」「老子對漂亮女人都有興趣,你管我呢!」「哈哈哈!我看你是淫意浮動啊,喝完酒咱們去儲玉樓快活快活如何?」「去就去!不過可得你掏錢啊。」「為什麼是我掏而不是你掏?」「誰讓你說什麼屁股大腿的,擾得我淫意浮動啊?」「哈哈哈……」一陣滿面浪笑聲中,只見一個面上無須,衣冠華麗的人挽著一個妙齡女郎走上樓來。在前引路的便是那竇乃文,竇掌櫃。

    「諸位朋友,嚴某多謝各位,這一杯酒就敬各位的盛情!」說著含笑舉杯,廳上眾人也都站起,只是白飛仍然自顧自的喝酒,如沒聽見一般,王廊見他並不起身,笑一笑,將杯中之酒喝乾了。

    那嚴度敬了眾人,走到幾張桌子邊勸了幾杯酒,竟朝王廊這邊走來。王廊忙起身迎道:「嚴伯伯好,小侄早聞嚴伯伯大名,終無緣一見,今日有幸,深感惶恐。」

    「呵呵,年輕人知道禮數,這很好,我很喜歡,——這位是白公子吧?」他指的當然是白飛。

    「不敢,正是在下。」白飛這才終於起身。

    「好好,聽說你早到了,令師可還好麼?」

    「家師很好,請嚴老伯不必掛心,家師命我帶來一封信,還有一件東西,說務必親自交到您手上,——拿來……」他伸出左手,一個姑娘便從包裡拿出一個錦盒。這盒子不太大,四尺來長,扁扁的,卻不知放著什麼寶貝。

    「賢侄遠道而來,辛苦了,等這裡的事一了,我還有些事要你去辦,想必令師都跟你說了吧。」嚴度道。

    「他老人家只是叫我聽您的吩咐,其他倒沒說什麼。」白飛道。

    「哦……,賢侄不妨先玩上幾天,武昌城裡好玩的地方也不少,待會兒我讓人送銀子過來,賢侄慢坐,我去去就來!王公子,你也一樣。」他說著端著酒杯下樓去了,那少女將到樓梯邊時,朝王廊望了一眼,王廊不由得身子一震,天下竟有這樣美麗的女子!不覺思緒便跟著她飛了出去。

    突聽得「轟隆隆」一聲大響,兩條人影從樓梯口飛了出來,赫然便是嚴度和那少女。眾人趕到樓梯口向下看時,只見樓梯已經不復存在,底下一張張驚訝的臉孔,有幾個人已倒在血泊中,同時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火藥的味道。

    他兩人還未站定,只見七八條大漢揮舞著長刀殺將過來,當先一人滿面虯髯,目光如炬,右手一刀直取嚴度面門,嚴度腦袋稍側,順勢將那少女從懷中推到一旁,餘人也並不和那少女為難,八人將嚴度團團圍住。他們個個手持利刃,而嚴度卻只憑一對肉掌,饒是如此,那八人仍未佔到任何便宜,鬥了半個時辰,仍是難分難解。

    樓下也是乒乒乓乓的刀劍聲,亂做一團,竇乃文持一根判官筆,左點右拍,將幾人迅速點倒;那嚴夫人則手持一條鋼鞭,專往人脖子上招乎,一旦被他鋼鞭纏住,立即眼球上翻,舌頭外吐,一命嗚呼,手法之嫻熟,正好比瞎子走路,庖丁解牛一般。樓下群豪大多是嚴度的至交好友,見有人前來鬧事,不由分說,紛紛加入戰團,雖然沒帶兵刃,但是這些人不是一幫的幫主,就是鏢局的鏢頭,即便是酒樓的老闆,那也都是練家子,功夫絕非泛泛,因此來人雖眾,卻也耐何他們不得。

    樓上八人圍斗嚴度,已過三百回合,雙方依然僵持不下,王廊和白飛站在一旁,只是觀看,卻不動手;其他人跟嚴度並無什麼交情,只是衝著他的名頭而來,這時見他大禍臨頭,有的還在竊笑,有的便叫人搬了梯子來,下去了;有的便直接從樓上跳下去,直跌得腿骨都斷了。那少女靜靜地站在一旁,神態自若,絕無半分害怕的神色,目光只盯著那八人。

    八人長刀揮舞,刀光幻成了一團白光,但不知怎的,那白光卻漸漸地裉去,原來八人的刀法已不如先前的那樣迅捷,顯是體力難支了。眼見得其中一人中了一掌,踉踉蹌蹌地退到一旁,再也爬不起來。八大漢少了一人,又加上體力不支,刀法漸慢,越來越處下風,眼看就要落敗,卻突聽「嗤」的一聲,一根短箭破空而出,直逼嚴度眉心。他此時正窮於應付,哪裡還能分身去避這一枝勁力極猛的短箭,眼見著那箭便要穿腦而過,忽然「叮」的一聲響,一個圓圓的物事從眼前飛過,碰上那短箭後又飛快地彈開,落在地板上。那短箭被這個物事一撞勢道依然不減,只是稍偏了幾分,從嚴度耳邊劃了過去,插進後面的門板裡。同時「啊啊」的幾聲呼叫,餘下七人紛紛滾落一旁,已然敗下陣來。嚴度出手如風,迅速點了幾人的穴道,但已然不及,只見他們個個口歪眼斜,顯然已服毒自盡。看那地板上時,那圓圓的物事原來是枚銅錢。樓上眾人除王廊白飛等外,本來已不剩一人,可在那美麗少女的身邊,竟忽然多了一個丫環,她笑容可掬的道:「嚴老伯,你好啊,你的功夫可真不錯!」這人就是假扮丫環的竇靈惠。其實她父親比嚴度要大著好幾歲,她應該叫嚴為「叔叔」,但是人家是「東家」,叫叔叔怕不恭敬,於是便稱他為「嚴老伯」,

    「你是何人,剛才那枚銅錢是你發的麼?」嚴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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