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12 文 / 破荒
「不知道,我沒聽人說過江湖上有這麼樣八個厲害的角色。」王廊道。
「那八人如果圍攻的是你,你有把握打得贏麼?」白飛問道。
「沒把握。」王廊道。
「怎麼你們昨天不幫忙打架?」竇靈惠道。
「我們為什麼要幫忙?」白飛笑道。
「因為……因為……」她想了半天,始終想不出個理由。
「令師跟嚴度是朋友,那麼你也是東廠的人了?」王廊忽然道。
「這個……我在金刀門也有十多年了,卻從來不知道我們跟東廠還有關係。」白飛道。
「令師瞞得也真嚴,呵呵。」王廊笑道。
「怎麼,王兄似乎對東廠很有些意見?」白飛道。
「什麼是東廠啊?」竇靈惠突然插嘴道。
「你聽說過太監麼?」白飛笑道。
「太監?是不是……」她說著說著,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沒再說下去。
「太監嘛,俗稱『公公』,就是沒有那個東西啦!你知道麼?」白飛見她低下了頭,已然明白她是知道的,但他故意說給她聽,寒冰和寒梅也都含笑低頭。
「你……你住嘴!」竇靈惠叫道。
「哈哈!看來你是明白啦!」白飛笑道。
「魏忠賢的武功聽說深不可測,你知道麼?」王廊又忽然道。
「聽人說起過,可是他整天都在皇宮裡待著,我又沒和他交手,至於到底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白飛道。
「他現在是權傾朝野,許多正直的大臣因為不滿皇帝寵幸他都先後被他罷了官,顧憲成就是其中的一位。」王廊繼續道。
「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江湖人管得了的,他們做他們的官,我們便混我們的江胡。」白飛道。
「可是……,現在的世道,也太亂了些……」王廊歎道。
「呵呵,亂與不亂,又有什麼差別?不亂也不一定就好,那樣人會寂寞死的!」白飛走出船艙,望著天空中緩緩飄過的雲道。寒冰和寒梅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步都不肯離開,永遠都跟在他的身後。
「也許你說得對吧!江湖人只管江湖事,別的事想管也管不了。」王廊道。
「你們怎麼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說些我能聽懂的不成麼?——郭姐姐,什麼是東廠啊!」竇靈惠問郭笙道。
「你怎麼聽不懂啦?你不是知道『太監』是怎麼回事嘛,哈哈哈!」白飛大笑道。
「你……你欺負人!」竇靈惠怒道。
「沒有啊,我哪裡敢啊,只有你欺負我的份,我可不敢欺負你啊,哈哈……」他笑得非常愉快,可是在王廊聽來,這聲音中卻帶著幾分煩躁。
「東廠也叫東緝事廠,是我朝成祖在位時所立,意在監察朝臣以及各種對皇帝不利的人,他們遇事直接向皇上面陳。成祖時,還只是負責揖捕,到現在也可以審理、定罪。」郭笙兩眼望著遠處的江水道。
「還是不太懂哦,你們說的這些事一點也不好玩!不如我們來玩猜拳吧?怎麼樣?」竇靈惠望著白飛道。
「你饒了我吧!我不玩那個!呵呵……」白飛笑道。
「喂!你們說的魏忠賢就是人家常說的那個魏公公嗎?聽說他比皇帝還大啊,是麼?」葛天洪道。
「你也知道?」白飛道。
「我什麼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大名我怎麼會沒聽過呢!」葛天洪道。
「我聽說他有很多乾兒子,像葛爺你這麼有身份的人,應該是夠身份做這個乾兒子的了!」白飛道。
「我是能給人做兒子的麼?魏忠賢又怎麼樣?不過一個死太監!」葛天洪罵道。
「怎麼,他不是『老人家』麼?怎麼一下子又變成死太監了?」白飛繼續逗他道。
「要……要你管!」葛天洪沒好氣地道。
「郭姑娘倒是知道不少的事。」王廊笑著道。
「聽人說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郭笙道。
「我說你們老談這些有什麼意思嘛!我這兒有一幅牌九,不如我們大家一塊兒玩?」竇靈惠從袖子裡摸出一幅牌九,笑道。
「哇!你還會賭博?」白飛道。
「哈哈!沒事玩玩!玩玩!」竇靈惠道。
江面上的霧早已消散,空氣也漸漸暖和起來,然而還是沒見著太陽,天邊的雲朵像一團團摻了水的墨汁,稠得化不開。江水渾濁,閃著點點鱗光。
這時風已停了下來,船的速度已不如先前的快了,突然前方江面上集起了十幾個黑點,接著便越聚越多,黑壓壓的有一大片;再近些時,已經能夠認出那是漁民的漁船,他們行船的速度相當快。
「糟了,看來飛魚幫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正往我們這裡來呢!」王廊道。
「他們人多,恐怕不能硬拚。」白飛道。
「那我們怎麼辦啊?」竇靈惠懊惱道。
「葛爺?您以為呢?」白飛笑道。
「我……我怎麼知道!」葛天洪道。
「當然是把這位葛爺留下來交待嘍?」寒梅道。
「很對很對。」寒冰也道。
「你……你們……」葛天洪按說武功也不弱,可是他天生有些膽小,冒險的事他從不做,聽王廊說飛魚幫人多,他就有些害怕起來,而且他這人還有另外一個毛病,就是死要面子,雖然想讓王廊等援手,但總也張不開嘴。
「葛爺不論怎麼說都是跟我們一起的,有難自然要同當,白兄,我看我們只有坐下來跟他們談談啦,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動手。」王廊道。
「我看也只能如此了。」白飛聳了聳肩道。
「郭姑娘以為如何?」王廊問郭笙道。
「嗯。」郭笙道。
「都是你害的!哼!」竇靈惠指著葛天洪道。
「……」這葛老爺此刻居然變得很乖了,被一個小姑娘用手指著,也不反抗。
那些船愈近了,划水的聲音震天動地,只見一個人右手一揚,聲音便登時停住,那些漁船便都緩緩地向樓船靠攏了來。
王廊等俱已集在船頭,只見當先一隻船上站著位大漢,粗眉大眼,四方臉,絡腮鬍子,看來這是個領頭的。王廊拱一拱手道:「這位英雄,不知可是飛魚幫的麼?」
「不敢,在下飛魚幫陳鐵英,不知幾位怎麼稱呼?」那漢道。
「在下王廊,這位是白飛,還有葛天洪、郭笙、竇靈惠。」王廊一一介紹道。
「聽說打傷我兄弟的是個胖子,就是他嗎?」陳鐵英指著葛天洪道。
「我這位葛兄也是一時失手才誤傷貴幫的兄弟,其實並非有意,還請包容一二。」王廊道。
「包容?不是你們自己人受傷,當然可以說包容,可是我的兄弟現在還生死不明,我怎能包容?」陳鐵英道。
「是是,王某聞得貴幫一向是最重情義,個個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我們願意出錢為貴幫的兄弟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貴幫的一切損失都包在我們身上,日後貴幫若是有事用得著在下,以及這位葛爺的,我們一定任憑驅使!葛爺,是麼?」王廊道。
「呃,這個……啊對,對!」葛天洪道。
「嘿嘿,我們這些粗人自然是沒什麼錢的,只有一條賤命,但是這條命也不是誰想拿就能拿得去的!若說日後驅使,我幫雖然上不得檯面,但也從不求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陳鐵英道。
「你們的人不是還沒死麼?」白飛道,他很清楚說這句話會帶來什麼後果,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叫白飛?」陳鐵英道。
「你記得不錯,正是這個名字。」白飛道。
「你是哪條道上的?」陳鐵英道。
「那你又是哪條道上的呢?」白飛微笑道。
「我們是飛魚幫,你們不是知道的麼?」陳鐵英不耐煩道。
「哦,飛魚幫啊,沒聽說過!」白飛依然笑道。
「你!……看來這位兄弟想賜教幾招了?」陳鐵英道。
「好啊,我無所謂的,如果你喜歡的話。」白飛道。
站在陳鐵英旁邊有一個身材很瘦弱的中年人,背還有點駝,見陳鐵英要跟白飛動手,便上去低聲道:「看這幾人都不像是好對付的!我們只要為黑子兄弟報了仇就行了,若是跟他們一夥人打起來,我們人多一定不會輸,可是也會多折我們幾個弟兄不是?」陳鐵英微一沉吟,道:「那好!我們就只跟姓葛的算仗!」
「姓葛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你打傷我飛魚幫的人,那就總得有個了斷!」陳鐵英高聲道。
「我……我……」葛天洪站在最後邊,腦門上滿是汗。
陳鐵英見葛天洪不敢搭話,面露喜色,道:「你若是不敢出來,那也行,只需你砍下一條手臂,以示悔過,我們便可不再追究,放你們過去!」
「啊?要砍掉一隻手?那大胖子叔叔以後不就成了殘廢麼?一隻手怎麼吃飯,怎麼穿衣服,又怎麼打漁玩啊!」竇靈惠道。
「可是被他打的那人也傷得很重啊,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死了!」寒冰道。
「就是啊,只要他一條手臂算是輕的了!」寒梅道。
王廊看了看白飛,見他還是滿臉的笑容,看樣子,他是不會管這事的。雖然葛天洪的為人王廊也很不喜歡,但是他想:葛天洪畢竟是嚴度指派的人,嚴度既然派他來,就一定有用,或許曾經暗中跟他交代過什麼也未可知。自己現在受制於人,唯有事事小心,才可保師妹跟師父性命無虞,眼下很多事情都還弄不清楚,最好不要節外生枝,便道:「貴幫的兄弟現在不知怎樣了?在下略通些醫理,或許可以幫上點忙。」其實王廊根本就不通什麼醫理,他只所以這樣說,只是想知道被葛天洪打傷的那個人到底死沒死,若是沒死,那事情就好辦多了。若是死了,那就再想辦法。
「你叫王廊?」陳鐵英道。
「在下煙雲莊王廊。」
「煙雲莊?這名字我好像聽過。」陳鐵英道。
「呵呵,本莊在武昌城裡還算是小有名氣,陳英雄能知道真是本莊的榮幸了!」王廊道。
那個駝背的中年人又走上前去,不知在陳鐵英耳邊說了些什麼,陳鐵英一聽,馬上道:「哦,原來是煙雲莊的二當家,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論年紀我好像還比陳英雄小幾歲,我就斗膽叫您一聲陳大哥,如何?」王廊道。
「喲!這可當不起,我陳鐵英只不過是個打漁的,怎麼能跟王公子你稱兄道弟的呢?」陳鐵英道。
「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王廊說罷,深深地一揖。
那陳鐵英本是窮苦人家出身,雖說在飛魚幫裡大小也算是個人物,但是飛魚幫裡的人說白了都是些出苦力的窮人,窮人見到有錢人,不論你多麼英雄,總會覺得比人低半截,不是你要這麼想,而是別人都這麼想,所以你也只能這麼想。王廊這一以禮相待,還稱兄道弟,陳鐵英無形之中就覺得自己跟他是平起平坐了,因而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不知大哥幫中的那位兄弟現在情況如何?」王廊繼續打探道。
「這個……我來的時候見他傷勢不輕,現在到底怎樣,我也不很清楚!這樣吧!我派個人回去看一看,若是人沒事,那這事就聽王兄弟的,你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就當我交了你這個朋友,若是人已經死了,那大哥也沒辦法,只能一命賠一命!」陳鐵英道。
「好,好!有勞大哥了!」王廊道。
陳鐵英於是派了一個人回去看看情況,王廊將陳鐵英請到樓船上,吩咐上茶。
「咦?王大哥這是幹什麼?怎麼跟他喝起茶來了!」竇靈惠好奇地瞪著眼道。
「不懂了吧!這就叫兵不血刃,好好學!」白飛接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