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屍骸 文 / 長歌2013

    黑水三步並做兩步，跑出了教堂，從馬背上的包袱裡掏出一隻黑色的烏鴉，另一隻手匆忙的從披風下面拿出一個鮮紅色的紙卷，綁在烏鴉的左腳下，揚手放了出去。

    這是清潔兵團內部使用的通訊工具，烏鴉經過特別的挑選和訓練，無論在什麼樣的地方，都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清潔兵團總部的位置，傳送信息。另外為了應付緊急情況，節省時間，教團還專門制定了黃色，藍色和紅色三種不同顏色的紙條，黃色表示緊急，藍色表示非常緊急，而紅色則表示特別緊急，需要教團至少派出兩隊包括主力攻擊手，不少於十五人的戰鬥編製。

    看著信鴉越來越小，一直變成了個小黑點，最後鑽入風雪中，再也看不見了，黑水才轉過身來，不由自主的摸摸頭，最近十年，清潔者們都沒有發出過哪怕藍色的求救信號，這一次流雲的舉動確實顯得有些怪異。但黑水只是吐了吐舌頭，沒有再多的表示。流雲一直是小隊中的大腦，心思細密，觀察敏捷，絕大多數的指令都由流雲來發佈，流雲的決定應該是不會錯的。

    黑水回到了石屋裡，流雲正皺著眉頭，強忍著胃中酸水的翻動，注視著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屍體，錯，其實說是殘骸更加合適。地上一共放著十三具殘骸，從左到右，都是殘缺不缺，有的尚且能夠辨別出性別，但是有的已經什麼都看不出來，成了一團模糊的肉塊，虧了這能夠凍死人的鬼天氣，這些殘寒全都保留了下來，凍得硬邦邦的。好像教團儲藏室裡的凍牛肉，黑水想。

    托洛神父一手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一手指著第一具屍體說道：小洛麗塔，只有7歲，上面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哥哥，他們都在教堂裡上課的，父親比爾，是個伐木工人，母親在家裡照顧家務。那天是週末，人們做完禱告都回家了，晚上比爾跑到教堂來，告訴我洛麗塔不見了。」

    說道這裡，托洛的聲音也有了些輕輕地顫抖：「第二天中午，人們在村外的河邊發現了她，那時候就是這樣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托洛也低下了頭，不停的在胸前畫著十字。

    小洛麗塔的半邊頭部被咬掉，胳膊也被整個的撕了下來，直到現在，只有眼白的眼睛還大大的睜著，右手死死的攥成一團。流雲心裡不由得一陣的痛，很快將原來胡亂搭在屍體上的亞麻布收拾

    :^看書網，免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第二天幾個年輕人到家裡一看，才發現……」

    「喂」靠在門邊的黑水突然插話：「頭天晚上聽到的慘叫，為什麼……」

    流雲伸手制止黑水繼續說下去，一邊看著低著頭一臉羞愧的托洛「沒有和神罰戰鬥經驗的普通村民，是不敢靠近的，當然也害怕自己出危險？是不是？神父？」

    托洛神父什麼話也沒說，仍然只是低頭不停的畫著十字。

    流雲站起身來，一面檢查後面的屍骸，一面說道：「老太死的一定很慘，從凍結的傷口看，這個該死的東西，最先一口咬在了脖子和胸口附近，但是沒有咬透，後來又補了第二口，還是沒有撕下來，最後又要了第三口。所以，這半截身子上，一共有三種不同深度的傷口，一層又一層，知道最後將頭和脖子整個撕了下去。」

    托洛神父握緊了十字架，緊閉著雙眼，仍然是一聲不吭。

    流雲好像有意一樣，慢慢的走向神父「胸口和脖頸連接處血管很複雜，是人身體最敏感的地方，這個老太真的是不走運，一共被咬了七口才斷氣。」頓了一下，走到神父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當時她一定在乞求上帝，早一點死掉，可惜，她除了慘叫什麼都做不到，你說呢？神父？」

    神父渾身都在顫抖，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在懷裡的聖經上，仍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流雲盯了半晌，走開兩步，繼續盯著地上的屍體，問道：「托洛神父，我很想知道，洛麗塔應該是第一個受害者吧？按照她傷口的變化和冰凍的程度來看，最好已經有兩個月了吧？」

    神父慢慢的抬起頭來，思考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兩個月零七天了。

    不等流雲有所反應，黑水哇的一聲跳了起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報告教團？你這個該死的老神棍，我一口咬……」

    正在此時，木質的門一下子被人推開了，寒風裹著雪花吹了進來，三人不禁打了個冷戰，忽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老人，身上穿著鹿皮的翻毛皮襖，下身一條青色的棉質長褲，褲管塞在一雙褐色的皮靴中，一塊用皮條拴著的懷表，斜插在上衣的口袋裡。老人身材不高，但卻很結實，和周圍的村民一樣，方方正正的臉型，留著一把濃密的大鬍子，其中的很多已經非常白了，好像一把做工粗糙的舊拖把。

    托洛走上前兩步，正準備開口，誰知道老人推開托洛，上前一步走到流雲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流雲，又瞥了一眼遠處的黑水，慢慢的說道：「我是本鎮的鎮長古斯坦，兩位就是王城來的特使嗎？」黑水一聽說王城的特使，非常興奮：我們……」

    而老人並沒有等黑水的答案，而是將雙手交叉在胸口，繼續看著流云：「我們這裡環境很差，平時也很冷，鎮裡多餘的糧食也不多，反正特使們也幫不了什麼忙，來這裡一趟看看，也算完成了任務，不如早點趕回去吧。」

    說完完全沒有再看流雲，而是扭身走到門口，又頓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眼黑水，接著又轉向流云：「鎮子裡面的人都是鄉巴佬，沒加過什麼市面，現在又受神罰的騷擾，還希望特使約束好自己的部下，哼哼，相對於神罰，鎮子裡的人反而更害怕呢。」

    說完在也不回頭，一直走了出去。沒過幾秒鐘，黑水突然一聲怪叫，跑到門口，衝著古斯坦的背影大罵了起來：「你這個該死的老混蛋，竟敢罵你家黑水大爺，喂，我哪裡想神罰啦，你這個該死的老東西，看我不咬破你的喉嚨……」黑水反應較慢，但也很快就想明白，不但這個特使跟自己沒關係，反而說自己凶暴想神罰，火氣上湧，追出去大罵了起來。

    托洛滿臉的不好意思，看著流雲打起圓場：「古斯坦人的脾氣確實不太好，但是人還是……」

    流雲抬起頭來，打斷了托洛：「神父，我們需要住一陣子，這裡可能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請給我們準備兩個房間吧。」托洛連忙不迭的答應，一面領著流雲往教堂走去。

    古斯坦的背影早就看不到，寒風呼嘯之中，只能聽到黑水大聲的怒罵：「你個西部老雜毛，看我不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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