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企圖 文 / 長歌2013

    風越來越大，似乎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大片大片的雪花被狂風捲集著，在夜空時聚時散，變換著各種各樣的形狀。廣闊的風暴冰原上，靠近風息角的峭壁上，高大的城堡聳立著。頂層的大廳裡，燭光不停的搖曳，貝爾福站在窗前，望著外面出神。他的身材高大強壯，一頭棕色的卷髮，彷彿天神一般，古銅色的臉上，一道劃過眼眉的長長的疤痕顯得格外顯眼。

    十年前的狼血聖戰中，吸血鬼中最善戰的布魯赫氏族，一個年輕的僕人，在他臉上抹下這道傷疤，而他則直接掏出了對方的心臟，宣判了死刑。

    聖戰中，他一個人屠殺了無數的血族，摘下了上古者的腦袋，成為了上位狼人。在隨之而來的狼族內訌中，棘手無情，動輒奪命封喉，好殺嗜血到了連狼族都驚恐的地步。在他的帶領下，冰原狼族也稱為長牆外的一方之雄，位列四大門閥之一。如今他作為冰原狼族的領主，被稱為「疤面」貝爾福。

    今天在他的議事廳的角落裡，還跪著一個人，正是狼狽不堪的倫納德，在哆哆嗦嗦的說完來龍去脈以後，貝爾福半響沒有做聲，除了一會兒神之後，轉過身走到倫納德身邊。

    倫納德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像風雪中的樹葉，顯然恐怖的無以復加。疤面貝爾福將臉貼近倫納德，用一種緩緩不帶感情的語調問道：『這麼說，熾焰狼族沒有得到那樣東西，對嗎？」

    「是的，沒有任何的異常，只是幾個尋常的下階狼人。」

    貝爾福點點頭，接著說道：「不過，我似乎沒有讓你參加戰鬥，對嗎？特使。」最後的特使兩個字故意拉長了聲音。

    倫納德抖的更加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白光一閃，倫納德的兩條手臂齊齊的斷掉，大量綠色的血液噴濺出來，他痛苦的倒在地下，不停的翻滾。

    沒有人能看清貝爾福到底做了什麼，速度真的太快了，貝爾福把手上的血在身子上抹了幾下「你必須知道，我的命令不容許被改動，哪怕只有一點點，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那就快滾。」

    沒有人趕上前幫忙，倫納德艱難的直起身子，還不忘倒著出了議事廳。

    貝爾福回到窗前，一邊看著外面的風雪，一面說道「塔吉長老，你相信那個預言嗎？」

    一個蒙著面的人從暗處走了出來，聽聲音似乎已經上了年紀「領主大人，預言總是可信的。」

    貝爾福輕蔑的哼了一下「生於長牆之內，伴隨著泣血的狼牙月，身負無邊的仇恨,將世界帶入黑暗的永夜。聽來更像是流浪詩人的詩句，不是嗎？」

    塔吉略微猶豫了一下，但是仍然說道：「傳說中的狼王一定會出現的。」

    貝爾福轉過身，走到塔吉面前，來回打量了一下塔吉長老「可是幾千年中，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是嗎？狼王大人，哼哼哼」突然右手一揮，整個議事廳的玻璃全都粉碎了，蠟燭也都熄滅，外面的風雪趁著月光，一起湧入屋內。

    月光下，貝爾福的面孔的變成猙獰，那到恐怖的傷疤也變得更加的明顯。「不用什麼狼王大人，等我平定了其他家族，就會衝過長牆去，力量才是一切。」說完了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說道「我擁有力量。」塔吉蒙著面，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身子也向後退了兩步，貝爾福的狂笑遠遠的傳了出去，風雪之中，一直烏鴉拚命的飛著，離城堡越來越遠。

    王城舊鎮的墓地上，第三清潔隊的隊員們，動手將卡特的棺材一點點的繫了下去，這不費什麼勁，卡特沒有屍體，也沒有多餘的財產，隊員們把他平時的衣物和一把白銀之劍放了進去，渡鴉打開一桶麥酒，直接倒了下去，流雲將一雙流火戰靴扔下去，最後，塔西米走了過來，略微猶豫了一下，將自己那把大劍拿下來，插進坑裡「到了那邊，用這個吧，雖然重了些，但威力很大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幾個人退了下來，舊鎮的牧師走上前去，將一束白菊花扔進墓地，念起來悼詞「你走了，天堂的鐘聲已經敲響，你走過了人世間的泥濘與悲苦，從此了無憂傷了無痛苦，那裡永遠瀰漫著上天的氣息，你無所謂生無所謂死，你的內心被純淨的照耀，沒有一絲悲哀，沒有一絲痛苦，有的只是你永遠的寧靜與微笑。」

    黑水的傷勢比較重，還在接受牧師的治療，渡鴉，薩拉和塔西米將土填進墓坑去，流雲心裡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卡特沒有親人，只有這些戰友們來為他送行，將來自己會怎樣呢？流雲不敢想。

    遠處，小伊頓和烏索在墓地上跑來跑去，這兩個小傢伙很快就熟了。流雲想起離開橡木鎮的那天晚上，古斯坦找到了她。只是一個晚上，老人剩下的頭髮和鬍子全都白了，身體徹底的垮了，她忘不了老人在她面前痛哭的樣子。「我已經不行了，十五年前就不行了，我的孩子被扔進了火裡啊，那些畜生們將我綁了起來，抬走了他，我唯一的兒子——特納，他是個多好的孩子，被抬走時還回頭看我說，照顧好自己，爸爸，不怪別人，不要恨啊，要堅強。他被扔進火裡之前，將自己的所有的退伍金修了村裡的磨坊，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呢？他哪裡像神罰啊。」

    古斯坦痛苦的回憶著「我知道托洛在做什麼，他是我的養子，那天他就被仇恨懵了眼睛，他愛特納，他的哥哥。他做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敢說，我害怕他會像特納一樣被扔進火裡。」

    老人直起身子，走到流雲面前「這個鎮子完了，他們都該受到懲罰，但我喜歡你和那個狂暴的傻小子，你們穿著鎧甲，就像特納一樣，所以我想方設法要把你們趕出去，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

    古斯坦身後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緊緊的拉著老人的衣擺，躲在背後偷偷的看著流雲，古斯坦說：「托洛不是壞人，就算是成了神罰，也強過大部分的橡木鎮的人類了，他把這些孤兒們收集起來，讓他們變成狼，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好歹他們都能活下去啊。那些被狼噬咬的人的後代，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殺死了，或者被活活的餓死。有的時候並不是害怕變成神罰，而是那些人在拿生命取樂啊。他們看著孩子們被活活打死，被活活燒死，在旁邊興奮的樣子，天啊，真該讓雷劈死他們。」

    古斯坦抹了一把淚，把孩子拉到流雲面前「這孩子叫烏索，十一歲了，父親變成了狼，母親被父親咬死了，托洛偷偷地把他藏了起來，也想讓他變成狼人，但是他始終就沒變，於是就送回了我這裡，姑娘，你是好心人，把他帶走吧，留在橡木鎮，他會死的。」

    流雲低下頭看著怯生生的烏索，眼裡充滿了關愛，這個金頭髮藍眼睛的小男孩，穿著破破爛爛的並不合體的衣服，面黃肌瘦，左眼眉上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只是好像什麼都害怕，或許是因為遭受過的危險太多了吧。

    流雲下定了決心，她伸出右手，遞到烏索面前，烏索還是那麼怯生生的，回頭看了看古斯坦，又看了看流雲，突然高興了起來。

    「跟姐姐到王城去，好不好？」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