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你若想走，無以挽留 文 / 羽光星雨
11.你若想走，無法挽留
急速地奔跑著，奔跑著，南宮絕楓那削瘦而又仍顯稚嫩的臉頰滿是堅毅。
手臂，大腿，被荊棘劃破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全身遍體鱗傷地流出鮮紅的血，猶如一條又一條的細小血色溪流，緩緩流淌而下。
但他絲毫不覺，只是按照著腦中記憶的地形圖，在深山中快速奔跑著，追逐著，為了那道時而清冷得猶如女皇，時而柔弱得讓人忍不住想保護的銀色倩影，拚命奔跑追逐著。
在深山林間初次相遇時候，自己的窘迫與銀髮少女的冷艷話語；吃那難看茄子時候銀髮少女最終的傾城一笑；喝藥的時候少女可愛的哀苦表情；悉心教導自己武功時候的認真與細心面容，往事一幕幕猶如電影般在南宮絕楓腦海浮現回轉，讓其那尚且幼小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
用力攥緊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鮮血，南宮絕楓神情堅毅地向前狂奔。
「葉老大，你一定要……等我啊！」
四處都是密集的灌木與高大的樹木，深山內部，已然沒有道路，少有人會踏足這裡，厚厚的枯葉踩上去極為酥軟舒服。
之前因為熟悉道路，故而南宮絕楓速度一直很快，但到了深處，因為密集草樹的遮掩與阻礙，速度卻是慢下來了。
氣喘吁吁地走在陰暗的深山之中，南宮絕楓小心地避開樹葉或枝幹上一些毒蟲火蟻，小手揮撥開高聳林草間密集的蛛網，依舊保持著相當的速度向前奔去。
翻過密集的灌木林，南宮絕楓走到一個矮平草叢，抬目望著遠方無盡的林木，心中一陣悵然。
走著走著，忽然，在草叢之後，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出現在南宮絕楓面前，讓其心中一驚，連忙退卻幾步。
依照地圖上所示，前方不遠便是紅點的所在，但這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卻生生地將道路隔絕而去。
弓下身軀趴在地上，南宮絕楓強忍著劇烈的心跳，慢慢向那懸崖靠近……
尖銳的巖壁，濃濃的氤氳雲霧，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以及數十米外那芳草萋萋的綠草坪。
路，就在眼前，但卻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隔絕。
「這就是現實嗎？呵呵……一場夢過後，乞丐依舊是乞丐，公主依舊是公主，我們之間，始終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翻身躺在草坪上，仰望著天邊那陰沉的天空，南宮絕楓那傷痕纍纍的削瘦臉頰，浮現濃濃的苦澀，無奈地慘笑道。
舉起自己那血跡斑斑的手，抵擋住眼前的大半天空，也遮蔽住了自己那充滿光彩的雙眸，凝望著自己那斑斑血跡的手，南宮絕楓喃喃自語道：「我究竟……在幻想些什麼……」。
黯然神傷地垂下手，南宮絕楓無力地仰望著那陰沉得似乎快要下雨的天空，忽然，腦中那副地形圖的內容再度浮現在腦海。
靈光一閃，南宮絕楓臉色微變。
「不對，地形圖其他位置都對，只是這裡……沒有顯示有深淵啊！」
忽然想起這個疑點，翻過身來，南宮絕楓凝望著眼前那寒氣逼人的深淵，心中疑惑萬分而又糾結無比。
「難道說……」。南宮絕楓緩緩靠近深淵，將顫抖的手伸出，探向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在懸崖邊上站起身來，南宮絕楓緩緩閉上雙眸，感受著凜冽的山風，與遠處的那道銀色倩影。
猛地睜開雙眸，南宮絕楓那稚嫩的小臉浮起無比堅毅的神情，一咬牙，弓起身軀，腳下重重一踏，向前方那無盡的深淵猛地衝去！
「現實什麼的，都tm給我去死吧！」
無盡的幽暗深淵之中，凜冽的寒風不住呼嘯，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淒厲聲音，彷彿九幽地獄的入口，陰森而又充滿絕望的氣氛。
而在其上方，一道削瘦的黑色身影充滿著耀眼的活力，從上面竭盡全力地跨越而去！猶如剛學會翱翔的雛鷹，即將飛向那未知而充滿冒險的新世界，開始他不一般的全新人生！
衝力漸漸消失，南宮絕楓感受到，重力正在將自己拉扯進入那充斥著無盡黑暗的深淵之中。
下一刻，那削瘦的身軀猶如力竭的石子，向著那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墜落而去。
苦笑著睜開雙眸，南宮絕楓仰頭望著那片愈發陰沉的天空，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逐漸遠離光明，臉上浮起無力的歎然。
「終究……還是敗給這狗屎一樣的現實嗎？」
喃喃說完這似乎是人生的最後一句話，南宮絕楓面露慘笑，閉上了那清澈的棕褐色眸子。
「葉老大……來生再會吧。」
……
墜落，彷彿沒有盡頭，寒冷的風與陰森的黑暗包裹著自己，向著無盡的漆黑深淵墜落而去。
到最後連風聲也沒有，寒冷的感覺也失去，四週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響。
緩緩睜開雙眸，忽然，南宮絕楓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酥軟的草坪上擺成一個大字，天空依舊是那片陰沉的天空，沉悶得似乎馬上就要下雨，四週一片死寂。
「剛剛那些……是夢？」
疑惑著挺起上身，南宮絕楓向前一看，頓時眼眸猛地一縮，驚駭在當場，久久沒有話語。
前方不遠處，一個氣勢恢宏而又充滿古老氣息的建築群出現在南宮絕楓眼前，雖然經過時光的洗刷，建築群已然顯得極為殘敗，但卻依稀可以從中辨出其中的崢嶸面目，難以想像，當年居住於此地的人是何等的身份顯赫。
回頭一看，南宮絕楓卻是發現，自己身後，便是方才自己躺下的那片草坪，離這裡僅僅是一步之遙，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無底深淵。
「果然……是幻境嗎？」喃喃自語了一聲，南宮絕楓站起身來，重新將目光移向前方那古老殘敗的建築群。
門前十二根白岩石柱呈兩列高高聳立，似乎在歡迎來客，猶如穿越千年的古老建築，在烏雲的遮蔽下略顯陰森，隱隱透著死寂與陰冷的氣氛。
喉嚨滾動，南宮絕楓嚥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踏起步伐，緩緩向陰暗的建築群走去。
天空烏雲越級越厚，漸漸有閃電縈繞其中，發出一陣陣猶如天神吼叫的雷鳴。
南宮絕楓走進古建築之中，在各個奇異的樓廊之中穿行，直透入建築的最深處。
奔走著，在各個建築間穿行著，南宮絕楓那棕褐色的雙眸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那麼凝重而又清澈，四處掃視著，尋找著。
忽然，南宮絕楓將視線定格在一處有著恢弘大門的房間，說不上什麼理由，僅僅是一種感覺，感覺裡面會有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緩緩靠近，一步步走近，南宮絕楓的眸子變得謹慎而又堅定，精神無比集中，以至於他沒有發現自己右手中指處的那個神弓烙印，正在漸漸發燙，並隱隱泛出一絲紅光。
跨過一道足足有半人高的高聳門檻，推開那腐朽得幾乎隨時要崩塌的大門，南宮絕楓將目光向裡面移去。
一頭銀白色頭髮猶如九天銀河漫撒於身後，將那嬌小身軀包裹同時近乎垂直於地，那銀白色的熟悉倩影此時正站在一個圓柱台旁不知在做什麼。
聞得身後的響聲，銀白倩影不由疑惑地轉身，漆黑的寶石美眸移向那門外的人，而後，一陣驚異頓時浮現在那俏美的臉頰上。
「絕楓……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跨過那半人高的門檻，南宮絕楓緩步向那銀白倩影走去，低沉著臉，用力攥緊滿是血跡的手，將滿腔憤怒與煩悶壓下，緩緩抬起頭望向葉。
「葉老大，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
看到那遍體鱗傷的南宮絕楓說出那略帶哽咽的話語，葉神色複雜地低下精緻的小臉，輕咬著柔軟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片刻後，被一抹堅決重新佔據。
「我說過，我有我必須擔負的責任與使命，只要找到方法，我便立即會走。」
「責任與使命嗎……」南宮絕楓神色黯然地低下頭。
在這樣沉重的理由下，他找不到可以挽留下她的理由。僅僅是因為自己想要她留下，她便要拋棄她所擁有與背負的一切留下嗎？為了自己這個相處不到一個月的陌生人？
看著沉默下去的南宮絕楓，葉心裡不知怎地也難受起來。微微偏過頭，不讓南宮絕楓發現自己此時的神色，葉俏麗美唇輕啟。
「不過現在，或許我也回不去了。」
聞言，南宮絕楓訝然地抬起頭，望向那背對著自己的葉。他一直以為葉已經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怎麼回事？」拋下那些煩亂的思緒，南宮絕楓向葉身前的那個古樸的青巖圓柱台走去。
「這個似乎就是傳送陣，我從其中感受到了將我傳送到此地的那股力量，但我研究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開啟的辦法。」葉柳眉微蹙，搖著頭輕聲說道。
南宮絕楓聽完葉的敘述，也將視線移向石柱。
石柱的柱壁周邊刻滿了玄奧的符，但看起來卻是雜亂無章地散佈。石柱最中心是一個黑點，而後是一個太極八卦陣將其包裹，其後六十四卦也一一衍出，看起來頗為神秘玄奧。
「為什麼太極八卦陣中心會有一個黑點呢？」南宮絕楓詫異地注視著黑點，將手伸出向那黑點輕輕觸碰而去。
忽然，就在南宮絕楓那滿是血跡的手指觸碰到圓柱台的那一刻，瞬間，石柱台發出耀眼的白光，一道強烈的光柱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