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1章 做一個精緻的女人(1) 文 / 月光曬穀
喊到後來,喊到「易振東」這個名字的時候,老人終於忍不住哽咽。
那是他最得意的兒子,是他的驕傲,但卻屍骨無存,後來老伴也在長子出事後的不久郁卒病逝,他就接替了撫養孫子的責任。
看著那仿若兒子的面孔,他再也不忍心向要求兒子一樣要求孫子,哪怕他有一身的壞習性,哪怕他時常要時常給他收拾爛攤子……
聽著老人的哽咽,晉賢賢一顆心裡更是自責難受,禁不住也陪著哭。
如果當初她沒推開他多好,如果她不是那麼苦守著那份驕傲該有多好,其實她應該打電話給他的。
可是她卻只顧動著自己的小心思,終於將事情弄到了這一步,她真是悔不當初呀……
正在她思索間,卻發現老人身體一晃,她一驚趕緊過去扶住。
「首長……」李副官也快步奔了過來。
老人卻固執的將李副官推開,繼續堅持站著。
晉賢賢看了看一邊搖搖欲墜的老人,又看了看那黑暗中緊閉的窗子,決絕的深吸一口氣,對著那窗子大喊,「清遠,你難道就真的忍心看著自己年近七旬的祖父在你的窗下淋雨嗎?你難道真的就像這樣一天一天的發昏不下去嗎?易老真的沒說錯,你真的就是個懦夫,我看不起你……男子漢都是有擔當負責任的,男子漢都是流血不流淚的,男子漢都是打落牙往肚子裡咽的,哪有你這樣的,畏縮逃避,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的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它的存在也是一種責任,你折磨的是自己嗎?其實你折磨的是在乎你的人,你就不能為別人做一些嗎?」
但是那扇窗卻還是一片沉默。
又看那扇窗一眼,晉賢賢眸光一閃,然後轉身對著易老將軍和李副官耳語兩句。
易老將軍聽聞臉上卻浮起一抹難色,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雨繼續下著,冗長而密集。
「首長……」
「易老……」
忽然靜夜裡想起這樣緊張焦慮的兩聲。
「快點,小王,小張……趕緊備車,送首長上醫院。」
「是……」
「不可以,易老現在搬動不得,趕緊打急救……」
「好!」
隨後易宅的庭院裡一片忙亂。
「砰——」
那扇沉寂的窗子終於打開了……
「爺爺,你……你們怎麼能騙我呢?」
臥室裡,看著床上那無恙的老人,易清遠憤憤的一句,然後轉身就要走。
「清遠……」
但他身形剛一動,就只覺得背上一暖,晉賢賢上前抱住了他。
「別碰我……」易清遠想推開他,但是入手的那片冰涼卻讓他終於不忍心了,低聲一句,「大嫂,離我遠一點吧,我……」
「你胡說什麼?」但他的話未說完,就被晉賢賢打斷,冰涼的指尖落在他脖子上的幾處紅斑上,反覆撫著,「這根本就是過敏,易清遠,你有點知識好不好?小洛洛也起了一身斑,我昨天剛帶他看過醫生,說是季節xing的,醫生還說有很多人,包括成年人,老人都有這種情況,你心在看看你想什麼,疑神疑鬼的。」
易清遠聽完她的話,一怔,看向她。
「是不是那起疹子的地方先癢,你一撓,那疹子就起來了,摸上去拿起疹子的地方特別熱,是不是?」
看著那張幾天不見,明顯的消瘦的臉,晉賢賢心頭酸痛,面上卻輕鬆地微笑著道。
和那雙滿是澄澈磊落的明眸對視著,易清遠慢慢的就紅了臉,然後低下頭去。
「真傻!」晉賢賢心頭一鬆,然後又笑著輕罵了一句。
她當然會說中,因為這是起皮疹的普遍反應,只不過她卻不會將這個說透,因為在這個時候往往一句話就會將整顆靈魂擊垮。
她相信命運絕不會這麼不公正的對待他的,即使真的染上,她也會陪著他,因為她是責無旁貸的。
易清遠看著她,不好意思的一笑,雙臂一伸就想抱她,但看著她那瞬間防備起來的臉色,最終收回了雙臂,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低聲一句,「謝謝你,大嫂!」
兩人身後的易老將軍看著孫子,先點頭,又搖頭,最後無聲的在心裡一歎。
接著易老將軍就為那已經餓了兩天的易清遠安排了飯,易清遠也確實餓壞了,就去了廚房。
晉賢賢也跟著兩個女傭人去換了濕衣服,然後就向老人告辭要回去,老人又安排李副官送她。
「大嫂……」只是晉賢賢下樓的時候,那廚房裡的易清遠拿著筷子就追了出來。
「放心,清遠,明天我還會過來看你的。」晉賢賢回過頭來道。
聽她這樣說,那易清遠才笑了,點點頭小廚房走去,到麼廚房門口的時候,又回眸對她一笑,「大嫂,明天見!」這才轉身進了廚房。
看著他的背影,晉賢賢輕輕一笑,然後繼續往外走。
「青軒媳婦……」但是在廳門的時候,才發現易老將軍竟然先她一步站在了門口。
老人還真是神速,剛才還在屋裡躺著呢。
看著他,晉賢賢不由睜大了眼。
「哎……」未開口,老人先輕歎一聲,隨後才語氣虔誠的道,「青軒媳婦,我這個老傢伙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呃,易老,不要客氣,你請講——」被老人的語氣嚇到了,晉賢賢趕緊道。
「我過兩天會安排清遠去國外做檢查,哪裡的技術要相對精端很多,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陪著清遠?」
「呃……這個……」晉賢賢聞言禁不住蹙起眉。
檢查才過了一次了,還要三次,而且歷時半年多,易清遠又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中,需要人適當的給他開解和鼓勵,也就是這以後的半年中她都要離開,陪在他身邊,這個……似乎難度有點大呀,她畢竟有家庭有孩子呀。
「這個……你可以和青軒商量商量,我希望你去,因為我這個孫子聽你的話,也只有你能對付他。」老人又道。
一聽老人說起莫青軒,晉賢賢的心中禁不住一抽,她又愣了愣,終於點了點頭。
老人聽了,立刻高興了,一個勁的向她致謝。
這一刻,那老人不是那個威風八面的神話將軍,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祖父,像那些許多的祖父一樣。
晉賢賢暗暗歎息一聲,再次和老人告辭,然後就在夜色中坐上了車子。
到了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莫青軒還沒回來,她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也沒多想,去浴室洗了洗,然後就準備睡覺。
這個時候,她聽見了外面出來了電梯聲和開門聲,她又立刻起來,坐在床邊。
工夫不大,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已經洗好澡換了睡衣的莫青軒走了過來。
當看見依然坐在床邊的她的時候,並沒有絲毫驚異,而是只淡淡的問了一句,「怎麼還不睡?去睡吧,天氣涼了。」說著走過來,將被子捂在她身上,好像知道她剛才在夜雨中淋了個透心涼一樣。
他當然不知道,晉賢賢很快在心裡否定了自己,他剛才一點是醉在了不知是妹妹、還是舊情人的溫柔鄉里吧?這樣做,只有一樣,就是又以前那些哄她的戲碼。
她一把推開他,甩開被子。
「小貓……」莫青軒看她,「不管怎麼樣,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說著,又要給她捂上來。
「莫青軒……」這才讓她沒有再反抗,任他半擁了她,然後平靜的道,「莫青軒,我們分開吧?」
莫青軒一怔,退開些,看她。
她仰頭和他對視。
沉默了一會兒,她清晰地聽見男人輕輕地答了一個字,「好!」
她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洶湧而下。
輕輕的一個字就將所有的一切埋葬,難道就不知道她在等他的解釋嗎?難道就不知道她在等他追問理由嗎?
男人啊,你的心是真的變了吧,口口聲聲說愛的女人卻成了你的負累,你是多麼無情呀!
莫青軒看著她,俊眸中閃過一抹深沉的痛楚,他閉閉眼,但卻只是輕輕吐出兩個字,「別哭……」
「兒子跟著我,我明天就將他接回來,我會帶他出國,離婚協議書我會簽好,等你簽過字提交就好,另外該付的錢和贍養費你一分不能少。」晉賢賢摸一把淚,站起來又道。
她真沒想到自己這一刻竟然能做到這樣平靜而現實,她開始佩服自己了。
「好,都按你說的辦!」莫青軒很快的道。
但他的態度卻猶如一根刺深深刺進她的心裡,讓她的一顆心變得血肉淋漓,一寸一寸的痛了起來。
不管什麼都應承她,不知是因為穆蓉,還是江飛兒。
其實在那些失敗的婚姻裡,男人的退讓也是一種侮辱,這就代表著一個男人是如何迫不及待的要脫離你。
她真沒想到她晉賢賢也竟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呵呵……
信誓旦旦的話猶如昨日還響在她耳邊,可今晚她卻成了棄婦!
她懶得再看他一眼,起身去穿衣。
「你幹什麼?」男人卻一把拉住她。
「你少碰我!」她一把甩開他,又去拿手機和包。
「你不要走,我走……我現在就走!」莫青軒也不顧自己穿著睡衣,濕著頭髮,一句話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很快關門聲就淹沒在一片喧囂的雨聲中,她靠著牆壁慢慢的滑坐在地上,淚水如練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的落下……
一年後,g市的機場——
一輛銀灰色的飛機緩緩降落的剎那,看著外面那熟悉的一切,晉賢賢禁不住瞬間淚水盈眶,她終於回來了,回來了這個讓她傷的徹底的城市。
「abby,看什麼呢,走吧——」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好啊!」她收回視線,看向她的頂頭上司——一個金髮碧眼的外籍男子威廉。
和威廉和有幾個隨從一起轉身走了出來,剛到了機場大廳,一幫媒體記者就「嘩啦」一下圍了過來,在鎂光燈頻閃中,一個個的問題蜂擁而至——
「請問,晉小姐,對於您的那副《清明上河圖》的家紡設計入選了世界吉尼斯紀錄一事,你有何感想?」
「威廉先生,聽說製作的這以《清明上河圖》為素材的床品在國際上這幾月一直銷售第一,這是真的嗎?」
「威廉先生,聽說一年前是你看中這幅設計並且和晉小姐簽約的,你也可以算是晉小姐的伯樂呢,請問你們二位除了同事關係之外,私人感情如何……」
面對著如眾星拱月般的榮寵,晉賢賢卻只是一臉淡然的微笑,進退得度,一年的時光,一年的歷練,她已徹底的重生、蛻變,這種場合再也不會發咻無措。
但就在大方得體的在人前談笑風生的時候,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車子上一直有一雙墨色的眸子在靜靜地盯著她,貪戀的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abby,剛才為什麼不和那些記者說我在追求你?」高級的歐洲私家車上,金髮碧眼的白人男子看向身邊嬌小清麗的華人女子。
「威廉,這個玩笑不好笑。」
晉賢賢掀掀唇,對男子一笑,然後繼續埋頭在膝蓋上的那些花型設計雜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