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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比武 文 / 飽吹餓唱

    「殿下萬萬使不得!」周奎剛剛站起身來,趕忙又給朱由檢跪了下去,極其謙恭地說道,「卑職得蒙天恩,將女嫁與殿下,已是極大的榮耀,又豈敢受殿下之拜?殿下是君,卑職是臣,豈有以君拜臣之理?即卑職之女,現在貴為王妃,卑職亦要下拜!」

    說著,他又要給蕊兒磕頭。()此時,殿內其他人已經知趣地退了下去,只有林佑坤仍站在朱由檢身後,不離半步。

    蕊兒忙離座將周奎扶起,眼含淚花道:「父親,此間再無外人,今日只敘天倫,不要太過拘泥於君臣之理。」

    周奎這才起了身。朱由檢想讓他坐上座,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仍要堅持站著。

    朱由檢想,哪有女婿坐著,讓老丈人站著的道理,兩人又謙讓一番,最後還是蕊兒出的主意,三人各找一張椅子,在殿內隨意並排坐了,周奎這才敢斜著身子坐下。

    見朱由檢對自己如此禮遇,周奎受寵若驚地諂笑道:「卑職本是一介草民,如今借了殿下的光,已蒙萬歲恩旨,剛剛被封為逍遙伯、錦衣衛指揮副使,暫領錦衣衛內外諸事。若沒有殿下的美言,卑職豈能有如此的造化!」說著又要給朱由檢施禮。

    蕊兒也笑意盈盈,要同父親一同叩謝朱由檢。朱由檢忙止住二人,心中暗道慚愧。別說美言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世間還有周奎這麼個人物。

    不過他同時也暗吃了一驚,心想周奎本是平民百姓,而今只因成了自己的老丈人,就一躍成為伯爵,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點。

    這些天朱由檢與林佑坤閒聊之際,倒也對明代的官位與爵位有了一些初步的瞭解。爵位和官位可不一樣,一般要有軍功才能授予,並且是世襲的。

    想那些邊關將士出生入死幾十年,真刀真槍捨命拚殺,也不見得能掙上個爵位。而今周奎只憑裙帶關係,就白撿一個大餡餅,可見這社會是多麼的不公平。

    不僅如此,周奎還同時被任命為錦衣衛指揮副使,暫領錦衣衛內外諸事,這就更非同小可了。

    錦衣衛是明代的特務機關,直接受皇帝領導,專門負責搜集情報,尤其是中央和地方官員的信息,是皇帝對付官員的一張王牌。錦衣衛的人可以繞過三法司,直接抓人、審訊,直接呈報皇帝,可以說是手眼通天。

    雖然這些年天啟寵信魏忠賢,導致東廠的勢力漸漸壓過錦衣衛,甚至錦衣衛還要受東廠領導,但對除東廠以外的官員和百姓來說,錦衣衛仍是權威和死亡的代名詞,讓人聞之色變。

    朱由檢也聽說了錦衣衛都督田爾耕抱病不出的事,當時也沒放在心上。誰知,天啟竟讓周奎擔任錦衣衛指揮副使,在這塊魏忠賢的自留地裡硬生生打進來個釘子,不知是何用意?難道說,天啟已經意識到魏忠賢與自己明爭暗鬥,要在兩大陣營之間搞搞平衡麼?

    朱由檢正瞎琢磨著,蕊兒一眼望見與周奎同來的人,驚喜地叫道:「燕師兄,你也來了?!」

    朱由檢這才注意到,銀安殿門口還有一人,一直在原地跪候。他看起來十分年輕,大概也就十**歲。

    周奎忙笑道:「殿下,這是卑職一個不成器的徒弟,名叫燕凌。因他沒有官職,不敢打擾殿下。」

    朱由檢見蕊兒喜得眼中放出異樣光彩,立時警覺起來。看起來他們是老相識了,難不成竟是婚前好友?

    蕊兒本來已欲起身相迎,突然感受到了朱由檢質疑的目光,登時羞紅了臉,趕緊收斂心神,坐穩了身子。

    朱由檢心中驀地湧起醋意。他見這燕凌身材高挑,劍眉虎目,雖然跪著,也難以掩飾渾身散發出來的勃勃生氣。有如此的超級大帥哥朝夕相伴,蕊兒又正值豆蔻年華,豈能不暗生情意?怪不得蕊兒堅決不讓自己親近,搞不好,我老人家早已經戴上綠帽子了!

    想到此處,朱由檢臉色慘白,強忍著心頭怒火道:「即是岳父大人的高徒,不要離那麼遠,過來說話嘛。」

    燕凌聞言,恭謹地答了一聲:「草民遵命!」然後起身往這邊走來。

    一直站在朱由檢身後的林佑坤,此時忽生警兆,眼中厲芒暴閃,死死盯住燕凌,一手已經扶住腰間的劍柄。

    燕凌卻似乎完全不知道,逕直走到朱由檢跟前,再次跪倒磕頭道:「草民燕凌,參見信王殿下。」

    朱由檢見燕凌應對十分從容,全無失禮之處,雖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也不好隨意發洩。他心想我總不能張口就問「你們兩個是不是有姦情」,只得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冷冷地道:「不知燕師兄跟隨岳父大人,都學了哪些本領?」

    燕凌微微一笑,恭謹地答道:「啟稟殿下,草民是湖北人氏,幼時曾在武當山習過幾天武。十歲那年,家中突遭變故,草民流落江南,幸蒙恩師收留,從此跟隨恩師,修習陰陽術數,命理堪輿。」

    林佑坤突然插言道:「這位小兄弟既曾在武當山習武,必是武當派的弟子了?」

    見林佑坤語氣頗為不善,隱有*問之意,燕凌微笑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那武當派收徒極嚴,草民豈能有那種榮幸?草民只是家住武當山,給山上的道士們送過柴草。整日耳濡目染,也讓道士們指點過幾招,卻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難登大雅之堂。」

    蕊兒卻忍不住對朱由檢道:「王爺,燕師兄武功很厲害的!」

    朱由檢聞言大怒,狠狠瞪了蕊兒一眼道:「哦?卻不知燕師兄和林指揮使,哪個更厲害一些?」

    蕊兒見朱由檢動怒,自知失言,紅了臉低頭不語。林佑坤卻應聲而出道:「既然王爺有興致,燕大俠可否賜教兩招?」

    他故意語帶譏諷,就是想激怒燕凌,*他出手。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習武之人碰到一起,必然要較量一番,分個上下高低,倒也十分正常。

    不過一般比武,要下正式的拜帖,還要另約時間地點,像林佑坤這樣,初次與燕凌相遇就要動手,則分明是找茬了。

    當然,林佑坤是覺出朱由檢對這燕凌很看不順眼,才主動挑戰的。從他的內心裡,卻感到有一種非常彆扭的感覺。以前他與人對陣,未曾伸手之前,通過仔細的觀察,對對方的武藝總能有個大概的判斷。

    但這一次,他雖覺得燕凌的武藝並不在自己之上,卻仍有一種不知來自何處的、模模糊糊的不確定感,讓他心中打鼓。是以他雖語氣極為輕佻,暗中卻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燕凌卻並不動怒,恭謹地一抱拳道:「林指揮使大人,草民這兩下子,豈敢班門弄斧?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他越是如此說,林佑坤就越是不依不饒,一定要與他動手。朱由檢幸災樂禍地看著,蕊兒卻覺出有些不對了,略有些膽怯地勸道:「王爺…燕師兄畢竟是平民,怎敢與林指揮使動手呢?還是算了吧…」

    林佑坤聽了,卻覺得是在譏諷自己,頓時血往上湧,負氣道:「王爺、娘娘,但凡習武之人都曉得,只要一入場內,不分年齡大小,身份尊卑,一律平等。燕大俠不必心存顧忌,只管放手一搏!若林某被打殘打死,也只能怪自己行師不到、學藝不高,與燕大俠沒有半點關係!」

    朱由檢見林佑坤這架勢,竟是要與燕凌拚命一般。再看蕊兒,也對自己攛掇二人比武有些惱怒。他這才有點後悔,正想勸林佑坤拉倒時,周奎卻哈哈大笑道:「既然林指揮使不吝賜教,凌兒,你就請教兩招又有何妨!不過,今日卑職是為殿下慶賀喬遷之喜而來,還是只比拳腳罷。請林大人手下留情,點到即可,不可傷了和氣。」

    見周奎發了話,燕凌也不再謙遜,一伸手道:「既如此,林指揮使,請恕草民無禮了。」

    蕊兒見比武已無法阻止,賭氣地瞪了父親一眼,扭過身去不看了。

    林佑坤長笑一聲,緩步上前道:「燕大俠,請進招吧!」

    燕凌卻微微一笑道:「草民豈敢對林指揮使無禮,還是林大人先進招。」

    這比武的規矩,都是輩分較低、武功較差的人先進招。燕凌雖說得客氣,卻分明是沒把林佑坤放在眼裡。

    林佑坤果然勃然大怒,冷笑一聲道:「既如此,倒要請教請教燕大俠了!」

    話音未落,朱由檢眼前一花,林佑坤已疾如閃電,瞬間繞到燕凌身後,雙臂齊出,左掌切向燕凌的脖子,右手卻凝握成勾,狠狠掏向燕凌的後腰。

    蕊兒本來已經扭過身去,見二人真動上了手,卻還是忍不住回頭觀戰。見林佑坤一上來就是如此凌厲的殺招,燕凌若中招,非立時斃命不可,忍不住驚呼道:「師兄小心!」

    燕凌的笑容還掛在臉上,竟連身子也不轉,只將脖子一側,堪堪避過林佑坤削來的一掌。

    此時林佑坤的右爪已快觸到燕凌的衣角,突覺一股巧力襲來,竟將自己雷霆萬鈞的一擊,帶得偏了半分。

    只聽得「嗤啦」一聲,燕凌的衣服已被林佑坤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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