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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66章 朝堂激辯 文 / 飽吹餓唱

    朱由檢要成立大明銀行,閣臣錢龍錫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他滔滔不絕地道:「第一,陛下言天下所有銀錢皆應出自『大明銀行』所鑄,想法雖好,但臣以為根本無法實現。歷朝歷代均嚴厲打擊私鑄錢,之所以屢禁不止,究其根源是難以徹查。

    「陛下請想,鑄錢之人,只要不是太笨,必會將所鑄之偽錢分散、分批使用。待朝廷察覺時,市場上已經充斥偽錢,多次易手,根本無法追尋源頭,只能將偽錢沒收銷毀。然則受損之人並非鑄錢之人,而是持有偽錢的無辜百姓。

    「且陛下所說,將所有市面流通的白銀及制錢逐漸回籠重鑄,此舉消耗巨大,得不償失,不消兩三年,又必有大量偽錢出現,可謂治標而不治本。以臣之見,既然私鑄錢與官鑄錢同時流通已成事實,而朝廷收取田賦及民間交易均未受到太大影響,則不妨暫將私鑄錢視為官鑄錢。與遼東戰事等相比,此事並非急務,應徐徐而治之。若襙之過急,萬一邊軍以過去所發餉銀中有私鑄錢為由鬧將起來,朝廷豈非作繭自縛。」

    眾臣聽得頻頻點頭,朱由檢也不動聲色,示意錢龍錫繼續往下說。錢龍錫便接著道:「第二,陛下言『大明銀行』如民間銀號一樣運作,臣以為此舉尤為不可。我大明治國之策,乃是藏富於民,國不可與民爭利。若官辦銀號,以官壓民,豈非違背祖制?

    第三,發行國債之舉,更是萬萬不可。先不說會不會有人購買國債,即使有人購買,三年之後戶部以何償還?須知戶部惟一的收入就是田賦,支應官軍糧餉尚且不富裕,難道三年之後,天下糧食便可增產五成麼?一旦無法償還,豈非失信於民?」

    錢龍錫一通反駁,竟是將大明銀行的三項重要工作全都否定了。而且無論是否東林系官員,都認為他說得入情入理,一時間交頭接耳,對錢龍錫讚不絕口。

    朱由檢卻不慌不忙地道:「錢大人所言三條,在朕看來都失之偏頗。先說第一條,錢大人認為私鑄錢屢禁不止,不如暫時不禁。那麼殺人放火亦屢禁不止,朝廷要不要禁?蒙古、女真亦屢屢犯境,朝廷要不要放棄抵抗?」

    錢龍錫被朱由檢反問得一怔,竟是無言以對。朱由檢把臉一沉道:「錢大人的意思,就是『存在即合理』,此種言論實屬謬論!前幾日錢大人在日講時還曾講到: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小人亦有所為,亦有所不為。然君子之所為者,乃天降之大任也;小人之所為者,唯己利是圖耳。君子受命於天,成大事於己,任重而道遠;小人遇患而避之,無所得而不作,碌碌之無為矣。故君子者,擔當也,臨危而受命,攬責於己身,弗卻而諉之,必有大成。錢大人言之鑿鑿,何以到具體的事情上,卻有些言行不一呢?」

    錢龍錫登時額頭見汗,惴惴不安。朱由檢冷笑一聲道:「國法俱在,私鑄絕不可恕!過去猖獗,是因為查處不力,這是另外一個問題,而絕非反對查處私鑄的理由。

    「至於後面兩條,朕先來解釋第三條,也就是國債。錢大人擔心大明銀行入不敷出,無法償還國債,這一點倒是在理。不過朕已用內帑銀特別雙重擔保,一旦真的無法償還,購買國債者也不會受到損失。如果三年之後真的出現這種情況,那就說明朕錯了,屆時不用各位大人多費唇舌,朕也會裁撤大明銀行,如何?」

    朱由檢話音剛落,平時庸庸碌碌很少發言的禮部尚書來宗道覺得抓到了機會,立即出班奏道:「臣以為錢龍錫所言三條,一、三均非正論,惟有第二條是至理。朝廷一如個人,取財應有道。若與民間銀號爭利,實非君子所為!」

    這來宗道並非東林黨人,居然也為錢龍錫幫腔,可見朱由檢興辦大明銀行這一舉措,是真的惹惱了所有士大夫階層。來宗道理學大家,平時張口就是「聖人云」,朱由檢自知如果不從道理上把他駁倒,大明銀行就會遭到天下全體讀書人的一致抵制,因而微微一笑道:「來大人,依你所言,朕開辦銀行,是商人爭利的小人所為了?」

    「臣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言。」來宗道理直氣壯地道,「但《大學》有云: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這段話就是說,為君王者應以修德為要務,德行崇高則有百姓追隨,自然也就有了土地和物產。所以德為本,財為末。若捨本逐末,則聚斂的同時也會失去民望。」

    若論引經據典,恐怕能言善辯的錢龍錫也比不上來宗道。這《大學》乃是《四書》之一,朱由檢總不能連《大學》裡的話也公然反對吧。

    見朱由檢並不開口,來宗道更加得意,搖頭晃腦地道:「臣以為當前國庫空虛並不難解。《大學》中還有云: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意思就是說只要種糧的人多,吃糧的人少,種得快吃得慢,國家自然不缺錢糧。依臣之見,陛下應鼓勵百姓大力開荒,同時提高田賦,國庫自會慢慢充盈。」

    然後來宗道又瞥了一眼苦笑不語的王在晉,冷冷地道:「陛下,開辦銀行這個主意,難道是王尚書想出的?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意思是說,如果一個人家境富裕,可蓄牛馬,就不要在意有幾隻雞、幾頭豬這種小事;如果是可以冬季在河中鑿冰貯於冰窖、夏季取出納涼這樣的大戶之家,就不要再養牛羊了;若是富有百乘的大夫之家,就不能養幫主人賺錢的聚斂之人。因為這樣做就是與民爭利,已經很富還與民爭利,就會失掉民心。陛下身為天子富有四海,又怎可任用這樣的聚斂之臣呢!」

    其實來宗道是因為瑣事,與王在晉有點私人小恩怨。如今卻是藉機抨擊王在晉,群臣也一下子把矛頭對準了他這個戶部尚書,紛紛指責他給皇帝瞎出主意。王在晉並非東林黨人,本來在朝中就不太吃香,如今更是有口難言。

    朱由檢趕緊朗聲說道:「此事完全出自朕意,與王在晉無關。來宗道,朕只問你一句:你說國不與民爭利,這朕並不反對,問題是商人能代表全體百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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