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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二章 第二章 :第五節 文 / 深齊

    資墨在注視下緩慢地坐下,身體伏在桌面上雙手托著臉頰低垂著頭,默默無語。

    十分憔悴,目光呆滯,彷彿一個患有精神癡呆症的病人,直盯著隔在兩人之間的桌面,好像徹底脫離了現實,一心沉醉在虛擬的世界裡,對現實世界及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已經無動於衷。

    蔻丹心如刀割,淚流滿面,「資墨!」她親切地呼喚,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仍然沒有反應。「資墨!你說話呀!」她再一次急切地問道。

    說些什麼呢?不知道去說些什麼。覺得一切都已失去了任何意義,一心希望自己如果成為一個沒有任何思維的人那該有多好,這樣就能遠離人世間的一切煩惱。儘管內心裡既感慨又激昂,通過努力地克制之後。他最終還是緩慢地抬起頭來,目光雖然咫尺,但是瞳仁無輝。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然而寧願永遠地期待下去,現在的情況反而非常殘酷地打碎了內心裡,一直在編織起來的美麗虛幻。

    「你沒必要再來。」他說話的口氣如同夢囈,即使面對面,目光仍沒有朝她投去。

    「不!」蔻丹抽泣哭出聲來,終於開口說話,欣喜不已。把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愛惜備至地捻搓著,害怕他又會沉默下去,「你罵我吧,資墨!」她清楚地知道,一個遭受不幸厄運的人,沉默是他們最本能的反映。

    想把手從她的手中抽出,反而使她握得更緊,「我愛你,資墨!」

    資墨仰起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努力地抑制此話引發起來得洶湧酸澀。這種安慰太讓人傷心。接著沉重地搖了搖頭。

    「是真的,資墨!我愛你,你是我深愛的人。」

    「我現在,在你的心目中還存在著價值嗎?」他並不奢侈地想得到真心的回答。

    最近這段時期裡的起伏與波動,因那切切的思念,並且心碎不已的期盼最終成為泡影,這些因素堆積起來,使他對她早已失去了信任。此時此刻,臉上升起了冷冷的、警覺性的神態來。手緩慢而有力地從她雙手緊握之中抽了出來。同時,十分認真地瞥了她一眼,沉鬱至極而又無不揶揄地說: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真不敢奢望,還能夠見到你啊!」

    「聽我解釋好嗎?」蔻丹懇求道。

    「你是想讓我的心中好受一些嗎?」他恢復了當初那幅雙手托著臉腮的姿勢,仍然憂鬱至極地說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資墨!我——請聽我說。」可是她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話如同一柄無形的利劍,把心房刺傷得流出血來,最明顯的症狀莫過於從那雙大眼眶裡不斷溢流出來的淚水。她搜腸刮肚,希望能尋找到一個突破口,打消因傷心培養起來的不信任的防備心理。她感到無比沮喪,不知如何與他真心溝通。

    頓時,沉默降臨於他倆的中間。

    睜著一雙滿是淚水的眼睛望著他,希望用一點時間來找到切入口,去打開那扇緊閉心扉的門。

    那天資墨痛擊何毓中的時候,有人報警,火速趕來的警察處理此事,他們把受傷的何毓中及蔻丹送往醫院。

    接著,他作為一個知情人,被請到警察局裡敘述事情的經過。以後的發展是萬萬沒有料到,受到行政拘留,隨後,由行政拘留轉入到刑事收容所裡看管起來。

    同時,警方對事件展開了調查,而調查的結果對資墨極為不利。由於找不到證人來證明是屬見義勇為的行為,於是受到了他們一夥的誣告。當時,如果蔻丹的證詞不脫離事實的話,整個事件的性質是極為明朗的。問題就是那麼不如人意地出現了,蔻丹站在他們一邊,並且不再露面。資墨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在最後的一次取證上,那份脫離事實真像的證詞將他更是推入到了深淵。資墨以報復、蓄意傷害他人致殘等多項罪名受到起訴。儘管在法庭上他對此極力辯解,可問題是找不到一點對他有利的證據或證詞。而嚴重致殘卻是事實,何毓中的一條胳膊將永久失控。

    沉默還是資墨首先打破:「近來你的生活怎麼樣?」

    只是話一出口,就立即地後悔起來。因為一直強調要將她忘記。忘記自己曾經與她相識過。只是無法控制地說出這般關心的問話來。頓時,他暗暗一再告誡自己,對她要有憎恨的意念,可就是不論怎麼地努力,總是辦不到這一點。

    「還可以!」她熱情地回答,強忍近段時間裡不堪言語的生活狀況。因為不論她的生活是多麼的艱難,總比失去自由的資墨要強無數倍。

    她的生活當然是可以的啦!問這方面的話,簡直是在無話找話。資墨心中暗暗嘀咕。但是此刻,另一種不可抗拒的想法十分霸道地佔住了他的整個思緒。很想知道在這一事件中,蔻丹從違背做事原則之中得到了多少好處。

    「你得路吧!」他問道。「得路」是一個方言詞,大概相當於得到好處的意思。

    「得路!」她睜著一雙毫無光澤的眼睛,盡力猜思話中的暗藏意思。僅僅只兩秒,她悟出話中的意思來。立即急切不已地說:「不是這樣的,資墨!你蒙受了不真實的制裁。」

    「你又有新的計劃?」他快速地瞅她一眼,淚人一般得模樣著實讓人可憐。聯想到違背事實的做法給他造成了怎樣的結果,能使自己做到麻木不仁已經是最大的克制。

    「如今事情一步步地走到這個份上,一點也沒有脫離你們設定的軌道,再過幾小時就到終點站。」

    「不!親愛的資墨!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再一次地把他的手拉了過去,然後將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想通過這樣的做法讓他感受她來的真正意圖。

    「當時我太天真,」她無限自責地說,「我上了他們的當!資墨!」

    事情發生之後,何毓中一夥人曾向她保證,他們不會對資墨怎麼樣,更不會因此事使他今後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僅希望她能發表一項聲明。並在這份聲明上簽字,整個事件將會很快平息,別鬧成新聞。尤其何總經理的社會地位以及形象,不能因與一位職員為爭風吃醋而毀壞。更不能讓新聞界知道細節,如果那樣的話,將會引發起一系列的影響,特別對公司的發展不利。

    信以為真,當整個事態發展成意想不到的結局時,她的整個心身都碎了。嗚嗚地抽泣,身體顫抖不已。

    資墨把手抽回來,近段時間以來,一直猜想的虛幻冒出了一點真實,彷彿猶如看到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而水下的內容如何讓他心灰意冷。不能再欺騙自己,不顧殘酷的現實而去進行美好的虛幻,並借此來安慰自己,從而堅強地面對不幸的遭遇。

    「我一直不讓自己往這方面上去想。」資墨絕望又沮喪,「儘管我有時在內心裡猜想過,我可能成了某種交易的替罪羊,可我就是那麼地固執,不讓自己往這方面去想,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憂憤使他情緒亢奮,然而顯露得神態,竟是那般得無可奈何,聲音十分嘶啞:「你不應該來看我,你這樣做於事無補,你知道嗎!因為你不來的話,反而給我留下豐富的想像餘地,如今你的出現,已經把我從精神上給徹底地摧垮了。」他用手背擦了一下臉,心房裡有一股洶湧的酸楚在湧動,非常難受:「但願你與老闆之間達成的整個交易,會使你得預計的利益!」

    「不!不是這樣的。」她想說明,但是一句二句解釋不清楚。「你怪我吧!資墨!」

    雙眼緊緊地注視他,看到他搖頭時,痛苦地懇求道:「不!你應當恨我才是,資墨!你目前的不幸完全是我造成的。」

    資墨朝她晃了晃頭。心亂如麻。

    怪與恨雖然有著相近的意義,但區別還是很大的,就像輕量級與重量級的拳手在拳台上進行比賽,怪總是被恨而打敗,而且怪是短暫的,恨是持久的。那位律師曾經告訴過他,致人傷殘,單從此事的性質而言,是完全可以從整個事件上脫離出來,單獨加以論處。因此即使蔻丹的口供和她的證詞對他是多麼的有利,他仍然難免因行為過分而要遭受懲罰。況且,法庭的審判是理性的,雖然資墨無法找到有利於自己的證人和證物,法庭的調查人員已經看出資墨被他們誣告的一些跡象。因此才只判處他有期徒刑三年。

    「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相反我很理解你的難處,事實上我愛你!」簡直不知道自己在說一些什麼,是真情的表白呢?還是在撒謊!還是出於無可奈何的現實逼迫?「事情已到了這一步就由它成定局吧,」到這個節骨眼上,秉直的個性使他覺得,沒有任何的必要隱瞞內心的想法,把深藏在的那點可憐的指望朝她全盤托出來,「愛你與恨你,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沒任何的意義,沒選擇,沒必要。相反我愛你的話,還能使自己在可憐的想像中,有一種可以寄托的美麗虛幻存在。你瞭解我的一切情況。我!孑然一身!我得利用這點虛幻,好讓自己去渡過三年的艱難日子呢!」

    「別說了,資墨!我求你啦,親愛的!」

    「木已成舟,無計可施!」

    「不!我們可以使眾人都瞭解你的冤屈,控告他們誣告你。」

    「已成定局,不可逆轉。」

    「不!資墨!還來得及,還有時間,你要相信我。」

    「別這樣!」他心灰意冷起來,「我好容易熬過了收審期,明天就能吸聞到新鮮的空氣,哦!多美好!儘管心身受到限制,但總比呆在看守所的囚房裡要強得多,你是不會知道的,我一天也不想呆在這裡面,這裡快使我發瘋了。三年!三年的刑期不一定很長,只要我能做到認真服刑,努力做好,完成好監獄裡每日安排的工作量,爭取好的表現與好的評價。這是監獄中的獎勵制度,我在這裡聽人說的,也許用不了三年的時間,我就會得到釋放。」

    「不--!」蔻丹泣不成聲,「不!親愛的!你一定要得到公正!」

    「看來你為我考慮了許多?」

    「這是你一生清白的大問題。」

    「有些事可能要堅持原則。在這一個多月的收審時間中我考慮了許多方面,尤其對人生的思考最多。在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輕易能弄懂它的,就像真理與歪理那樣糾纏在一起讓人很難準確地做出判斷。有些事就必須堅持。致死不渝!事實上我對自己的一生做了一個全面分析,目前所遭受到的一切,只認為它僅僅是我一生中的部分內容,我有時常把自己放在客觀的角度上去看待自己的遭遇,就像我前面剛剛講過的那樣,這一生因此事而蒙垢,為什麼就不能認了呢!世界上從來就不缺乏與我同樣性質的人,我認為這樣可能是相當公平的。」

    「我親愛的資墨!」蔻丹在桌面上頻頻地磕頭,腦海裡一片空白。

    這番話裡已徹底地表明他對自己獲取公正失去了足夠的信心。這也難怪他會產生逆來順受的心態。在每一次的開庭期間,期盼最終落空,現在想叫他重新充滿信心是不可能的。她在內心裡發誓,必須盡自己的全力去維護他的尊嚴,如果能使他的命運得以改變的話,那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一定要使你獲得公正,我發誓!」

    現在講此話已經成為遙遠的空穴來風。雖然內心裡渴望得到公正,可是已經決定接受事實。他難過地仰頭巡視整個接見大廳,突然,目光發直,懷疑是否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但很快修正自己的想法,因為在樓上的迴廊看台上那人一直在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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