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世界 第二十九節 食物 文 / 鉛筆刀
第二十九節食物
以自己的身體為軸，藉著高速旋轉的離心力以每秒鐘十次左右的速度揮出光刀。這就是刀刃漩渦。這個招數毫無技術含量，卻是對身體極限的考驗。短短幾十秒裡就是數百圈的旋轉，血瞳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鮮血一瞬間就被擠壓到四肢。劇烈的疼痛扭曲他的神經。
可是他不在乎。因為就在這短短的幾十秒內就有上百條金屬蠕蟲被他憑空斬落。殖裝光刀之鋒利遠超過他的想像。就是這麼頻繁的切割也感覺不到任何阻力。就彷彿他斬落的是一塊塊紙片。
一時間銀光如雨。數不清的碎屑四散橫飛，擊打在洞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血瞳居然硬是憑一己之力擋住了蟲海的侵襲。
可是優勢只保持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血瞳就在蟲海可怕的壓力面前退了下來。
這倒不是他有意為之。只是刃之漩渦需要消耗的體力太多了。就算是血瞳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而且金屬蠕蟲的撞擊雖然可以斬落，但是撞擊的力量卻無法完全消除。每一點力量都作用在血瞳的身上。就算以他的堅忍也感覺到渾身劇痛，骨骼欲裂。
而且實際上來講……血瞳擅長的近身肉搏在蟲海面前並無優勢可言。他擅長的是近身肉搏。這種戰鬥方式如果與少數敵人戰鬥自然強橫。但在面對體積不大但數量眾多的生物卻效率很低。就算他可以一刀幹掉一隻，同時湧來的數量又何止上百倍？就算血瞳的速度再快也會手忙腳亂的。
只是激烈的戰鬥讓血瞳也沒有太多精力去考慮這些。他只知道不斷的揮刀，閃避。躲過一隻又一隻金屬蠕蟲的撞擊，然後用光刀把它們斬成兩段。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與短處。雖然他擁有鋒利無比的光刀。但是身體部位卻沒有任何保護。殖裝只有手和腳兩個部件。一旦被如同子彈般飛射的蠕蟲命中。他最少也要斷掉幾根肋骨。
在這樣艱難的局面下短短幾分鐘血瞳就汗如雨下。可是他卻咬牙堅持著。盡全力將蟲海的壓力頂在外圍。一聲也不出。
很快，血瞳就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即將達到極限了，他覺得自己就彷彿陷入了一張大網，有種有力難出的感覺。但他也並非全無好處。高強度的戰鬥促使他的精神不知不覺與**開始結合，讓他的揮刀速度更快，也更精確了。雖然辛苦，卻開始悄然無息的提高著他的戰鬥直覺。讓他勉強可以頂住蟲海的侵襲。
「咻！」黑暗中又傳來刺耳的尖嘯，血瞳連看都不看就腳步一轉，正好讓過一隻飛射而來的蠕蟲。順手在它經過身邊的時候劃上一刀。剛要轉身，心中突然傳來一陣感覺到危險的悸動。血瞳再也顧不得其他，猛的向旁邊一竄。
「砰！」的一聲，他原來所在的岩石頓時四分五裂。一道銀光從中飛射出來。血瞳一眼就看出那抹銀光與眾不同。竟然不是單只蠕蟲，而是好幾條蠕蟲擰在一起，變成一隻鐮刀的模樣。哪怕是在漆黑的洞穴中也能看清刀口鋒利的寒光。血瞳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剛才如果不是他反應的快，恐怕他不死也要重傷。
說起來繁瑣，其實不過剎那時間。血瞳剛剛躲過那只可怕的變異蠕蟲，一股更加強烈的危機感就湧上心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身後的黑暗中突然又閃出一隻變異蠕蟲。巨型鐮刀的刀鋒帶著尖嘯向他的脖頸處砍下！剎那間，血瞳的瞳孔一下收縮到了極限！
子彈時間！
近乎絕境的情況下，血瞳終於使用了能力。整個世界頓時靜止了。他清晰的感覺著脖頸處傳來的絲絲涼意。內心一片冰涼。
快，太快了。
這兩隻蠕蟲出現的時機極好，並且速度比他前面見過的蠕蟲都要快的多。居然差點把他幹掉。血瞳不知道這樣的蠕蟲還有多少。但頭一次感覺自己距離死神是那麼的接近。他知道如果不是有子彈時間，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具無頭屍體了。
子彈時間加速的作用有限。只幾個呼吸的功夫血瞳就覺得頭疼欲裂。他拚命的回憶著當初躲過子彈的感覺。一點點的將脖頸從那鋒利的刀鋒上移開。這一次他沒有慌張，所以效果比上次好的多。居然移動了一米多遠。一陣眩暈的感覺隨後湧來，血瞳再也維持不了子彈時間的狀態。
時間解放！
一切又恢復了原樣。一抹銀光掠過，血瞳原來所在的岩石立即被削掉了一層。兩柄變異「鐮刀」在空中盤旋了一下，緊跟著又在黑暗中劃出兩條弧線，一左一右向血瞳襲來！
「鐮刀」的飛行速度極快，並且路線詭異。就彷彿真的具有智能一般。它們的攻擊角度居然將血瞳的閃避路線都計算在其中。眼看著「鐮刀」就要將自己所有的閃避路線一一封死。血瞳心中歎了口氣。準備拿出最後的底牌……足部的殖裝。
「砰砰！」
突然兩聲槍響不分前後的響起。黑暗中頓時迸射出兩團耀眼的火星。那兩柄特殊的「鐮刀」一下在空中炸成無數碎片。血瞳微微一驚，回過頭時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牧師羅比垂下散彈鎗的槍口。用手指在胸前劃著十字。
「主的光輝可以照亮一切。迷途的羔羊，主必不會讓你的血肉被黑暗的生物玷污。」
血瞳渾身大汗，但表情仍然是淡淡的。「你的工作完成了？」
「在主的恩寵下，這點任務難不倒主的僕人。」羅比認真的劃了個十字。然後將一團綁的像粽子一樣的生物扛到肩頭。
「接下來交給我吧。你不適合面對這樣數量的敵人。保護好我的側翼和後方。」
「好！」血瞳也不客氣。直接轉到羅比的身後。目光落在他肩上的星空迷獸時停頓了一下。卻還是將垂下來的軟索掛在了腰間機括上。下一刻，兩人同時一按機括。機括內的齒輪頓時高速旋轉，將兩人帶的如同火箭一樣向上躥升。只一秒就衝進了銀光閃爍的蟲海！
這一次是羅比主攻。和血瞳相比，即將成為見習傭兵的他顯然有經驗的多。面對海量的金屬蠕蟲並沒有絲毫慌亂。直接抬起了槍口。
「砰砰砰砰……」
散彈鎗低沉的槍聲在洞穴中迴盪。每一槍都在兩人面前炸起大片的銀光。羅比的射擊速度非常快。幾乎一槍連著一槍。每一次攻擊完散彈鎗都會在他的手上轉一圈進行上彈的動作。看上去極為帥氣。再加上他英俊的面容和陽光般的氣質，相信如果此刻有女孩在場的話，恐怕再危險的環境也無法阻擋她們驚喜的尖叫。
不過血瞳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羅比開槍時的動作。他發現羅比每次開槍時手腕都有一個微不可查的下沉。這個動作能讓他減少射擊的後坐力。尤其是使用散彈鎗這樣的大威力槍械時，他的下沉非常有節奏。就彷彿一個個清晰的鼓點。讓血瞳印象深刻。不動聲色中，他將羅比開槍的每一個細節記憶下來，就彷彿電影一樣纖毫畢現。
砰砰的槍聲中，兩人如同火箭一樣衝過了蟲海中部。羅比的散彈鎗對蟲海效果極佳。他大範圍的將前面的金屬蠕蟲擊潰，而血瞳的刀光則時刻纏繞左右。兩人的配合默契無比。就彷彿早就經歷過無數次演練一般。只一會功夫兩人就覺得眼前一開，蟲海已經不再是兩人的阻隔。
「感謝主的庇護。」羅比很認真的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然後露出一絲足以迷死任何少女的微笑。「也感謝你，我的朋友。」
「……我們還沒有脫離險境。」血瞳沉默了一會，回答道。「我記得你給我的資料中，金屬蠕蟲是一種很記仇的生物。它們會很快追上來。」
「所以我才準備了一張底牌。現在是使用它的時候了。」羅比微笑著指了指血瞳的腰間。
「知道了。」
血瞳痛快的拿出那支金屬分解藥劑扔向下方。羅比接著抬手就是一槍。只聽砰的一聲，那支價值千金的藥劑被他凌空打爆。湛藍色的藥劑如同雨水一般落了下去。血瞳親眼看見下方湧動的銀光微微一滯，隨後就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鳴聲。
「接下來我們就不會受到這些可愛小蟲子的騷擾了。」羅比瀟灑的將散彈鎗在手中轉了個圈，收回了背囊。
兩人的上升速度很快。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能看見上方傳來的亮光。羅比的表情也越來越輕鬆，他已經在想任務結束後的安排。見習傭兵雖然是宇宙傭兵中的最低等級，卻也擁有了單獨接受任務的權力。他可以和以前那些令人羨慕的傭兵前輩一樣，藉著宇宙傭兵高昂的任務報酬迅速充實自己。也可以購買一些戰術芯片和能力藥劑。
真是美妙的生活啊……羅比已經一刻不想留在這個落後的星球了。
可他卻沒有發現，越是靠近洞口，身邊血瞳的臉色卻越是不好。他的視線一直都盯在羅比肩頭的那只星空迷獸上。目光複雜。
血瞳的體內深處，一個聲音正在不斷誘惑著他……
吃啊……
吃掉它……
你將變得更強。
那是你的食物，它的細胞，分子，每一絲血肉……都是你的！
吃掉它！
你一定要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