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十七節 到底是誰？ 文 / 鉛筆刀

    巨大的眼睛，瞳孔中卻宛如翻滾的雲霧。隨著它的張開，一股龐大，卻又雜亂無章的思感降臨在這個巨大的腔室中，如同暴風般四處席捲。

    納波利特在暴風中默默靜立，身上的白袍被吹的獵獵作響。

    「你的孩子太暴躁了。」薩波斯說道，有些感慨的望著那只巨大眼睛。「都這麼久還不懂得收斂，我懷疑它的大腦中只有暴戾和混亂。真奇怪你是如何讓它承載這個母巢子體的運作而秩序井然。」

    「強力的約束。僅此而已。」納波利特回答，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和野獸溝通的最好語言就是鞭子。我的寶貝雖然性格暴躁一些，但幸運的是智商並不差。它懂得在什麼時候乖巧，什麼時候可以乖張。」

    「啊哦……」薩波斯吹了個口哨。「聽起來不錯。」

    他的表情很放鬆，但其實兩人都知道，暴躁與混亂雖然不適合蠕腦，但這思感本身卻代表著力量。恐怖到連黑洞級也要為之警惕的力量！事實上星巢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全方位的，它的作戰對象並不僅僅是宇宙戰爭，還包括任何惡劣的環境，文明承載，發展，以及所有已知的個體。

    換句話說，它是可以和宇宙戰士為敵的存在！是真正突破了傳統戰爭兵器的恐怖造物。

    這僅僅是一個母巢子體，其凝聚的能量就已經達到黑洞級的地步，當所有子體結合又會如何？雖然母巢不能利用規則，可這又算得了什麼？雄厚到無解的能量本身就是規則啊……薩波斯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才為之動容。

    當然，他更清楚的知道，要想凝聚如此恐怖的能量需要多少生體能量池，而控制這些生體能量池又需要如何變態的統御力。納波利特的蠕腦是不錯，發展到今天也達到了它能力的極限了。可實際上，星巢還會繼續發展下去，並且永無休止。

    只要有足夠的統御力。理論上的星巢，近乎無限擴張。

    「讓你的寶貝動手吧。」薩波斯想到這裡，輕聲提醒道。「不管未來多麼美好，眼下的我們卻很窘迫。沒有這個核心，任何後繼的計劃都無從談起。第一到第八維度空間的那些肉塊也都會成為擺設。」

    「嗯。」納波利特依舊沉默，他點點頭。開始操作起來。

    這時候就不需要那個控制光幕了，他的思感已經與蠕腦連接在一起，從而直接下達命令。從某種意義上說蠕腦就是他的孩子。他當然可以自私一些。這樣做的好處是他會擁有至高的權限，壞處麼，就是蠕腦的部分感覺也會影響到他。

    腔室震動了一下。只見那巨大的眼睛陡然擴張。瞳孔卻飛速縮小。最終變得只有棒球一般。一股紅色的射線從瞳孔中射出，落於強勢中央的調製艙上。肉眼可見的，麗兒的身體頓時顫抖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一個無聲的思感在納波利特和薩波斯腦海中同時響起。

    「精神回路接駁中。1%……2%……」

    「情感回路接駁中，拒絕……」

    「記憶區接駁中，拒絕……」

    「肌體控制區接駁中，拒絕……」

    「肌體調整區接駁中，拒絕……」

    「……拒絕……」

    「……拒絕……」

    隨著越來越多的拒絕出現，薩波斯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最終忍不住對納波利特說道。「你確定這有用？如果你的寶貝連最基本的接駁都做不到，我們如何進行下一步？」

    「個人情感本就屬於隱秘，任何生物都會本能抗拒。」納波利特神色不變的回答。「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的部分。」

    他的目光在空中移動，落於光幕上最後幾項選項。那才是他目標，也必須攻克的堡壘。

    蠕腦的接駁還在緩慢進行著，不斷的發出拒絕通告，遭到拒絕的選項也一一變紅。終於。在兩人的注視下進入到他們關心的領域。只見蠕腦的紅光陡然變得微弱，麗兒的神色也突然平靜。

    「統籌計算區域，接駁。1%……2%……」

    「管理統御區域，接駁。1%……2%……」

    「進化規制部分，接駁，1%……2%……」

    「……接駁……」

    「……接駁……」

    呼，薩波斯和納波利特同時吐出一口長氣，臉色好過了許多。

    終於，看到希望了……

    雖然僅僅是最初級的接駁，但成功本身就說明了計劃順利。這時候蠕腦就好像麗兒的一個下屬，開始進入她的控制範圍。就如同古老的克羅迪爾輔腦模式一樣。蠕腦的信息也會通過這些渠道與麗兒分享，並得到計算和統御加成。

    麗兒果然不愧是遠古的母巢血脈，僅僅是本能就完成了這一切。

    當然，對於兩名大智者來說，這些卻僅僅是個開始。

    他們希望得到的可不是一個輔助者，而是麗兒的血脈，又或者說，遠古的母巢核心。

    初步接駁只是一個渠道，它帶來的功能加成雖然驚人，但重要的卻是渠道本身。因為只有通過這個渠道，兩人才能得到更多，奢求更多。

    腔室中，納波利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就看到那代表蠕腦的眼睛開始縮小，漸漸的只變成小小一團，瞳孔更是幾乎縮微不見了。可它釋放出的紅光卻變得無比凝練，竟然如同實質一般。而麗兒的反應也劇烈顫抖起來，臉上露出掙扎之色。

    虛擬人格，輸入！！

    在這渠道建立的瞬間，蠕腦終於露出了猙獰！！只見腔室的正對麗兒的牆壁上，居然瞬息浮現出一張巨臉，對著麗兒瘋狂的大叫。那張臉上充滿了猙獰與飢渴，就好像要將麗兒生吞活剝了一般。與此同時蠕腦的思感空前紊亂，暴戾與混亂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寸虛空！

    納波利特也大笑，狂笑，雙手揚起，在風暴中鬚髮皆揚。

    「侵入吧，佔據吧！這就是嶄新的你，真正的你！」

    「從此，你就不再是只有代號的蠕腦，你將擁有一個美麗的名字。你覺得瑪利亞怎麼樣？它是古老的榮光，如今，這個榮光也將屬於你。」

    「我的孩子，你會成為宇宙中最偉大的存在。就和那個傳說一樣。」納波利特大聲的叫著，笑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下。眼看著調製艙中的麗兒神色逐漸平靜，他的眼淚也越流越多……口中只是不斷呢喃。

    「瑪利亞……」

    「我的孩子。」

    「你會成功的，我也一定會成功的，對嗎？」

    「您說的沒錯，我的父親。」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呢喃，冰冷無情的說道。「但我的名字，叫做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