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十八節 妥協與意外 文 / 鉛筆刀

    「莉莉絲？」納波利特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感覺到一陣顫慄。

    他並非對這個名字有什麼理解，一切都只是生命，乃至靈魂的本能。就彷彿在這個名字的背後正有一雙恐怖的眼睛在盯著他，充滿渴望，充滿**，也充滿著殘酷與冰冷。

    但是，這還是自己的孩子啊……

    納波利特強行按捺心頭的恐懼，揚聲說道。「莉莉絲，這是你自己起的名字？」

    「您喜歡嗎？父親大人？」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有些死板的回答。可能因為還未完全融合的關係，她的話音中還有一些蠕腦的成分，但隨著話音末尾，這些成分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納波利特不禁心頭一顫，這種融合速度，實在超乎想像。

    他不能理解克羅迪爾細胞的效率，但眼前這一切已經給了他一個充足的展示。讓納波利特明白為什麼在遙遠的大混亂時代，克羅迪爾會成為宇宙之敵！除了他們誇張到令人敬畏的戰鬥力和征服欲以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效率！！

    效率！效率！效率！！

    一切，都基於效率的基座！一切，都為效率讓步！！

    一個強大的敵人可能成為克羅迪爾的阻礙，但第二次克羅迪爾則必然跨越！這就是效率的力量！也是克羅迪爾文明的可怕之處，他們是生物文明，就是社會形態也類似一個巨大的蜂巢或者蟻巢。當問題出現，所有基於這個文明內的個體都不會猶豫，而是爭先恐後的衝上去，碾碎，擊破，征服。而更恐怖的是，這種意識也存在於他們的每一顆強化細胞！

    犧牲，代價，損失，痛苦。

    完全沒有意義。克羅迪爾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追求的就只有勝利！或者……死亡。

    突然間，納波利特感覺到一絲苦澀，因為他意識到就算自己奮鬥再久，也永遠跟不上克羅迪爾的腳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一開始，他的目標就錯了。

    他是為了強大的力量而追求，但克羅迪爾，卻是為了生存。

    僅此而已。

    「莉莉絲這個名字不錯，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會喜歡它的。」空曠的腔室中。納波利特緩緩說道。有些言不由衷。

    不過對面的聲音卻反覆不知道他的感受。依舊冰冷的回答。「如果這是您的意志。那麼我會感到無比歡愉。」

    「哦？」納波利特微微一愣。「你會高興？」

    「當然，因為您是我的父親啊。」聲音回答。

    納波利特沉默了一下，隨後突然覺得放鬆了許多。是啊，這是自己的孩子。從第一顆原始細胞，到後來的人格成長，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還有什麼值得懷疑？還有什麼值得恐懼？

    強大？效率？還是難以預測的未來？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不危害自己，一切不都屬於自己的力量嗎？

    想到這裡，納波利特心情變得愉快，於是他問道。「融合到了什麼階段？」

    「還要七分十五秒。」莉莉絲回答。「我需要更高的權限，父親大人，您許可嗎？」

    蠕腦雖然是納波利特所調製，但也受到納波利特的約束。所以最高權限永遠掌握在納波利特手中。這是他的秘密，包括薩沙族的王也不知道。但是這一刻納波利特卻毫無猶豫，果斷的說道。「最高權限不能給你，但第二權限可以開放。」

    「謝謝，父親大人。我保證你的決定會得到豐厚的報償。」莉莉絲回答。然後進入了沉默。

    而這時候，一邊陷入震驚的薩波斯也回過神來，目瞪口呆的問道。「納波利特，你……到底造出了什麼樣的怪物？」

    「我不喜歡你的形容，我的朋友。」納波利特微微一笑，語氣卻陡然充滿了自信與驕傲。「雖然這次計劃你也有參與，但請你在談論我的孩子前加上敬語，另外她不是怪物，她的名字叫做，莉莉絲。」

    「哦，見鬼！」薩波斯聲音都變了，因為他赫然發現，這件事已經超乎了他的掌控之外。

    是的，他是提供了麗兒的素體，可問題在於從現在開始，麗兒已經不再屬於他，甚至連他的一絲記憶都沒有。取而代之的則是這個叫做莉莉絲的怪物，屬於納波利特的怪物！

    這是納波利特的盛宴，從一開始就是！

    他只是被預期的成果迷失了方向，才自覺不自覺的加入了其中。但現在薩波斯明白了，他永遠也不可能和納波利特競爭首席大智者的地位，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底牌。

    不過幸運的是，他有了一顆哪怕薩沙族倒下，仍然堅挺無比的大樹。

    「我明白了。」薩波斯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要多蒼白有多蒼白。「請原諒我過往的冒犯，納波利特大人，您才是薩沙族的首席大智者，永遠都是。」

    「我很高興看到你的醒悟，我的朋友。雖然這有些晚，但毫無疑問的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納波利特高興的回答。當一個勝利者已經佔據了全部底牌之後，他不介意展現仁慈。尤其是薩波斯還有著充足的利用價值。

    「我不會忘記，這次計劃有你的一分。所以請相信我的信譽。當我成為薩沙族永恆的那一天，你的名字，也同樣會出現在我的身後。」

    「那是我的榮幸。納波利特大人。」薩波斯終於低下頭，認真的說道。

    這是一個盟約，不需要具體到現實，卻擁有同樣的效力。從現在起，薩波斯就會和納波利特綁在一起了。可別人永遠不會想到，這兩個人的力量如果集合，會產生何等恐怖的效果。

    對於薩沙族，這可以決定足夠的話語權，對於宇宙……這就是天平上的砝碼。而且……重量驚人。

    「好了，我們達成了共識，現在該看看我的孩子了。」納波利特輕鬆的說道，他有理由高興，因為這是他的豐收祭。也是他通往傳奇的第一步。只要莉莉絲可以表現出足夠的價值，那麼哪怕薩沙族毀滅，他的名字也會銘刻在宇宙之中，得到所有人的敬仰。

    重現克羅迪爾傳奇造物的大智者，還有比這更榮光的描繪嗎？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充滿期待的一瞬，等待到的，卻是驚天動地的毀滅。

    只聽轟隆一聲，整個星巢劇烈顫抖起來。大片大片的甲殼剝落，最外圍的組織竟然開始了溶解與剝離！

    「怎麼回事？莉莉絲？」

    納波利特驚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