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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零三章 熟飯 文 / 莞爾wr

    沈氏一看到她,就想起當日南長候生日,就是這女人興風作浪,非要去撒那個嬌要那個不是她能要得起的東西,還攛掇著自己兒子,讓他去和太子妃交惡,使得葉家變成了今日這副光景,一想到這些,沈氏的怒火忍不住就全往自己媳婦兒身上撒了去,一邊冷哼了兩聲,也不接姜氏遞過來替她擦臉的帕子,反倒狠狠打了她手一下,姜氏一吃痛,手裡的帕子就被扔到了地上,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起來,眼裡一副委屈之色,看著沈氏道:

    「婆婆何必如何將氣撒到兒媳身上?」南長候府自從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以來,景況更是不如以前,大家心裡都憋著一團火,再加上如今葉世煥還在外頭惹事,這姜氏心裡也生出了不滿,看到沈氏還在給自己擺婆婆的派頭,再也有些忍不住了,豁出去了一般的站直了身子:「如今小叔成天給南長候府惹事兒,兒媳至今連娘家都不敢回去,公公還躺在病床上,兒媳也盡心侍候了,婆婆又何必如此為難?」

    沈氏只覺得自己滿肚子委屈還沒說,這個媳婦兒反倒還率先開口發難,一時間只覺得怒不可遏,一下子站起身,新仇舊恨一齊湧上了心頭,想也不想右手狠狠就掄起給了姜氏一耳光,這一耳光她打的力道極大,將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以及各種憤慨全夾雜在了裡頭,打完她自己也覺得手掌隱隱作痛,看到姜氏被自己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半趴著,心裡不由舒心了些。這才開口罵道:

    「你這個賤人,當日就是你攛掇著煥兒去和太子妃作對。才給我葉家惹來了如此大禍,我沒讓世華休你回娘家,已經是很給我孫兒面子,你如今竟然這麼不知好歹,不如趕緊收拾了包袱,我葉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媳婦兒,你且自個兒回去吧!」

    姜氏只覺得自己被沈氏一巴掌打得耳朵都有些嗡嗡了,當著這麼多丫頭婆子的面,被沈氏這麼一打。她臉面都丟盡了,一時間身子抖得厲害。可是臉上的痛卻及不上心裡的慌亂,聽到沈氏話裡的意思,是要當場休了自己,她心裡一慌,也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力氣,一把坐起身來,抱著沈氏腿哭道:

    「婆婆,婆婆。兒媳沒有攛掇小叔。那日的事情兒媳已經道過歉了,婆婆瞧在平兒的面子上,您原諒兒媳。更何況,平兒不能沒有娘,世子也是離不開兒媳的!」她越是這麼說,沈氏的臉色越是冷了下來,要知道這當娘的,沒一個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了媳婦兒之後就忘了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拉扯長大的孩子,一轉眼心裡就放進了別的女人,不止是沈氏,估計全天下的女人都會覺得心裡吃味兒,姜氏這麼一說,沈氏在氣頭上時更覺得這女人可惡。

    兩個女人正爭鬧間,外頭已經傳來腳步聲,兩人下意識的抬頭,卻看到南長候世子葉世華已經倒背著雙手走了進來,看到屋裡的鬧劇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姜氏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一下子站起身朝他踉蹌著朝他撲了過去,一趴進他懷裡就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華哥,華哥,婆婆要休了我。」

    沈氏一聽姜氏這麼一說,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看著兒子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冰冷,最近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心裡早就憋著一把火很久了,如今姜氏正巧撞到了刀口上,再加上她這麼一副作派,更令沈氏火冒三丈,看著兒子臉上也跟著有了不滿的神情,想起小兒子如今簡直跟鬼上身沒什麼兩樣,心裡不由一冷,眼睛裡就露出了寒光,看著南長候世子冷冷道:

    「世華,你既然要留這個賤人,那麼南長候的爵位,你也不必繼承了,候府裡多的是孩子,我也當沒生你們兩兄弟罷。」

    葉世華聽得出來母親語氣裡的心灰意懶,忍不住心裡一慌,看她說話像是已經有下定決心之意,父親一向又多聽母親的話,心裡不由一怕,下意識將懷裡原本還緊摟著自己的姜氏狠狠往一旁推了開去,轉過頭時看到姜氏腦袋撞到了旁邊椅背上頭,他也顧不得去察看一番,連忙上前扶住沈氏道:

    「母親說的哪裡的話,大丈夫何患無妻,可母親卻只得您一個,兒子哪裡會要她不要母親呢?」

    姜氏的目光漸漸從狂熱到呆滯,到最後冰冷了下去,可是看到葉世華冰冷陌生的神情時,她卻極快的回過神來,連忙又跪在地上,狠狠的叩著頭,同沈氏認起錯來。

    南長候府裡發生了這樣小的一個鬧劇,已經遠在外頭城西一家小客棧裡,同於舒艷會和的葉世煥卻是完全不知道,他如今一顆心都撲在了於舒艷身上,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同她在一起才好,二人如今名氣漸漸大了起來,雖然出的是醜名,可走到哪兒,許多人都認識他們,因此會合的地點也就改到了這樣一個無名的小客棧裡來。

    於舒艷在這樣一個五月的季節,身上還穿了一件黑色密不透風的大斗蓬,一路行來時,人家都當她是得了什麼病見不得光一般,紛紛像避瘟疫一樣,二人進了客棧要了間上房,於舒艷一進房間時,就將自己身上的斗蓬狠狠扯了下來,葉世煥小心的關上門,滿眼迷醉之色的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就連她皺眉的樣子,也覺得是美不勝收。

    「這什麼鬼地方?破成了這個樣子?」於舒艷一邊將斗蓬隨意丟到一旁的床上,一邊跟著坐到了桌子邊,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剛喝了一小口就吐了出來:「這茶水怎麼這般淡,連一絲茶味兒也沒有,叫人怎麼喝得下去?」

    葉世煥看她心情不好的樣子,連忙哄道:「艷兒。你先忍耐一些,我去讓人給重新換一壺過來!」說完。一邊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趕緊起身下去,重新讓人換了壺茶進來,這才又跟著坐到了她身邊。

    「煥,我爹要帶著我回鄉了,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回鄉下去!」於舒艷說著,忍不住就哭了起來,這不是做戲。而真正悲從中來,原本於光左對她這個女兒不算是有求必應。可也寵愛有加,如今全家人看著她的目光簡直跟個災星似的,甚至她那大哥於舒晉好幾次要於光左將自己隨意嫁人收筆銀子了事,讓她每每想起來,就再也呆不住,萬一回了鄉下,被隨意配給了一個鄉下小子或者土財主,她這一輩子可都毀了。別提嫁什麼太子。就連想嫁眼前這南長候的公子都沒辦法!

    「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葉世煥說完,雙手忍不住就一把將於舒艷的手捉進了自己掌心裡頭。滿臉的焦急之色,顯然也是真怕於舒艷被於光左給帶了回去,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麼辦法制止人家父親要走帶著女兒一道,又不是出嫁女。一想到這兒,葉世煥眼睛一亮,歡喜的對於舒艷道:

    「艷兒,我有一個辦法讓你可以不隨你父親回鄉下去!」

    「什麼辦法?」於舒艷要葉世煥幫她想辦法時,其實她自己也沒抱過什麼希望,畢竟葉世煥一直在她心裡,就是一個很好使喚傻呼呼的古人而已,並沒有被她放進心裡,甚至私下裡從來就沒瞧得起過他,而此時沒想到葉世煥竟然會說他有辦法,於舒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趕緊轉過頭,有些歡喜的盯著他看。

    「你嫁給我!你是我南長候家的人了,你父親自然沒立場再帶你走!」葉世煥說得滿腔深情的模樣,於舒艷忍住心裡的厭惡之色,忍了好久,才終於將想要一把把他手甩開的衝動給忍了下來,心裡暗罵此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邊卻又強笑著說道:

    「可你爹娘不是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嗎?」

    葉世煥神秘的盯著於舒艷半晌,眼睛從她臉蛋一直看到她身體下,眼神好似快要透過桌子,看到她坐在椅子上的雙腿般,視線灼熱讓於舒艷忍不住不自在的夾緊了雙腿,一邊皺著眉頭別開了臉去,心裡一陣陣的反胃,卻沒再開口。

    「咱們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飯,我爹娘就算是再不情願,也不會再說什麼的!」葉世煥說到這話時,眼睛都變得有些赤紅,呼吸也變得粗了些,想起二人上次在客似雲來包廂裡頭差點兒擦槍走火的那一次,那種令人**蝕骨的觸感,少女特有的馨香氣息,以及滑嫩富有彈性的皮膚,他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小腹下像是快炸開一般,再也不能忍耐,一邊伸手緊緊抓住了於舒艷的小手,不安份的開始磨蹭了起來,把玩了她小手好幾下,越發覺得心慌撩亂,再也不能忍耐,不顧於舒艷的掙扎,那隻手順著寬大的袖筒,就從手腕處摸了上去。

    於舒艷聽他這麼一說,哪裡情願,手狠狠往後抽了好幾下,只是卻緊緊被葉世煥握在手裡,任她使盡力氣也抽不出來,看他眼睛微瞇,眼神危險,忍不住有些心慌,強笑了兩聲,別開眼睛不敢與他的對上,這才有些慌亂道:

    「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葉世煥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身上罕見的露出一絲危險氣息,於舒艷低垂著頭沒有注意到他眼睛裡一閃而逝的光芒,葉世煥只是被於舒艷迷昏了頭而已,並不是個傻子,事實上如果他真的是個傻子的話,也不可能前十幾年一直因為聰慧而被自己的父母捧在掌心上了,他不傻,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雖然於舒艷自認自己沒表現得出來,可她與二皇子之間的事,讓葉世煥心裡感覺到危機了,因此提出生米煮成熟飯的辦法,一來是想起上次二人之間差點兒擦槍走火那一次,讓他有些難以忘懷;二來也是怕於舒艷當真被別人搶了去,因此這才提出了這個看似一勞永逸的做法。

    他猜得沒錯,於舒艷根本就不想委身於他,她心裡此時只是想借葉世煥的能力留在京城而已。心裡並不想嫁給葉世煥這個人,於舒艷心裡想起記憶中周臨淵俊美無濤的模樣。臉孔上浮現一絲暈紅來,這抹神情看在葉世煥眼裡,卻以為她是正在害羞,忍不住一把捉了她的手深情說道:

    「艷兒,你就依了我吧,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你相信我!」說完他忍不住靠近於舒艷坐了過去,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嘴唇就往她紅唇湊了過去。於舒艷下意識的閃躲,他這一下就親在了她臉蛋上頭。感覺到葉世煥有漸漸忍耐不住的模樣,於舒艷心裡一慌,連忙伸手抵住他臉喊道:

    「不行,不行,男女授授不清,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做人?」於舒艷此時才發覺古代對於女人的約束真是一個好借口,只是葉世煥顯然並沒有因她的拒絕而住手,反倒是火氣往頭上湧。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臉埋在她脖子間,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你遲早是我的人,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麼分別。艷兒,我會一輩子對你的好。」於舒艷拚命掙扎,可是終歸是個女子,哪裡能掙扎得過葉世煥,掙扎到後來葉世煥也顧不得再憐香惜玉,動作漸漸粗暴了起來,小客棧簡陋的房間裡,很快響起女子哭泣悶哼聲,以及掙扎沉痛的呻吟聲。

    明繡原本以為於光左的上書辭呈告老還鄉,應該會為這大半年來熱鬧的京城劃上一個句號,代表說這事兒已經完結,可沒想到,就在他回老家之前,他的女兒仍舊是給他鬧出了一件大事來,南長候小公子沒有經過自己的父母,就貿然上門要提親,可京裡如今誰都知道,這南長候家和於家是已經勢成水火,鬧得不可開交,於光左哪裡可能答應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的提親,當下就覺得這小子是在故意落自己臉面,想起這些日子來他在南長候手下吃過的苦頭,當下氣不打一處來,拿了棒子就將他趕了出去,揚言女兒已經定了人家,就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他葉世煥!

    葉世煥當時一聽就急了,被於光左趕出府門時,信誓旦旦的說於舒艷已經是自己的女人,兩人之間早就行了周公之禮,她是非嫁自己不可的,於光左當時一聽,雙眼一翻又給昏了過去,此事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二人之間的破落事兒成了人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可另一個原本橫刀奪愛的二皇子可慘了,他之前說破嘴的說他和於舒艷沒什麼關係,可沒人相信他說的話,只當他是那個搶人家心上人的壞蛋!如今葉世煥和於舒艷二人已經在一起了,沒想到他以一個皇子之尊還輸給這樣一個南長候家的人,當下又讓人嘲笑說他沒能力。

    二皇子周臨沂這次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他什麼也沒做,可人家已經繪聲繪色給他編了一個有鼻子有眼睛的故事,逼真得連他老子隆盛帝都相信了,三番四次召他進宮訓斥,不管他是之前背上了搶人家心上的名頭,結果被罵他說女色上頭不正經也好;或者是如今人家於舒艷和葉世煥二人已經真正在一起了,結果卻又被隆盛帝罵不成體統,連個那樣的敗落南長候府的小子也爭不過,丟盡了皇家的臉也罷,這件事折騰得周臨沂心力交瘁,不管事情如何,這屎盆子都緊緊扣在他頭上,讓他欲哭無淚。

    周臨淵現在好幾次看到自己這個昔日意氣風發的二哥,如今變得這般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暗笑了好幾回,明繡也看到大馮氏如今消沉了不少的模樣,每次一提到於或葉這個姓,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在看到明繡時,也遷怒於她好幾回,可惜如今她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能給明繡上任何的眼藥,甚至她要想見隆盛帝一眼也不是易事。

    如今宮中正得寵的,是才進宮沒多久的劉氏女,才短短幾個月時間,她已經從婕妤被隆盛帝封為了昭儀,如今宮中寵愛一時無兩,很是風光,可明繡在皇后宮裡看過她兩次,卻都是沒變過的模樣,一副我見猶憐怯生生的樣子,像只小兔子般,讓人連大聲對她說話也不忍心了。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葉明俊在江浙逐漸的站穩了腳跟,明繡好幾次收到他的信。信裡哥哥說話的口吻好似變得有了自信得多,多了些從容的意味。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兄長,明繡心裡不由有些想念了起來,這個夏天一開始懷念葉明俊,就免不了懷念兄妹二人以前相依為命時的日子,那時日子雖然過得簡單,可是卻又充足,不像現在,雖然錦衣玉食了,可是卻時常提著一顆心。連吃飯睡覺都不踏實。

    周臨淵瞧出這天氣跟著一熱,自從收到了大舅子的來信之後。自己的媳婦兒就常常是這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想到最近二皇子被他逼得太狠了,他也怕到時周臨沂狗急跳牆,頭腦發昏之下不管不顧做出什麼事情來,因此他也有心想讓明繡避一避,只是一時間他心裡有些捨不得明繡離開自個兒身邊,再加上又有些放心不下而已,猶豫了好幾天。看到媳婦兒的情緒已經影響到已經有些明事的兒子了。周臨淵這才狠了心,晚間兩人睡覺時,開口對明繡道:

    「繡兒。這天氣熱了,你不如回平安村裡玩耍段時間吧!」

    明繡開始聽到周臨淵這麼說時,不由有些驚訝,隨即心裡又湧起一陣歡喜,手臂撐起身子看了周臨淵一眼,這才看出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激動:

    「臨淵哥哥,我現在可以回去嗎?」

    周臨淵點了點頭,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才說道:「可以,明兒咱們進宮一趟,我和父皇說一聲,就說平兒最近身體有些不適,讓你帶著避暑一陣子,等他身子養好了再回來。」

    他連借口都已經想好了,明繡雖然也很想回家鄉住一段時間,不過此時正是關鍵的時候,京中事情又多,她是真放不下周臨淵,因此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算了,過段時間等你事情告一段落了,再陪我一塊兒回去好了。」

    周臨淵聽她這麼說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一邊伸手握住了明繡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一邊溫柔道:

    「你這時回去了,我也放心些,周臨沂最近被我狠狠打擊了一次,以他的性子,是睚眥必報,到時我恐怕他會氣撒到你們母子身上,他雖然如今氣候大不如前,可是百足之蟲,總是防不勝防,因此才想你帶著平兒回你家那兒避上一避,等過陣子風頭過些,我再將周臨沂打擊得沒還手之力了,再將你們接回來。」周臨淵說完,轉頭親了親妻子的額頭,忍不住手就順著她領口,滑進衣裳裡頭,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開始遊走了起來:

    「你放心,我會很快處理好這事兒,將你們母子趕緊接回來的。」

    明繡聽他說完這話,思緒也漸漸跟著混亂了些,輕輕喘息了兩聲,迷迷糊糊中她點了點頭,這才放任自己的心思沉浸在這陣歡愉裡。

    第二日周臨淵果然沒有像往常一般,一大早就去了自個兒書房處理事情,而是練完武後就陪著明繡用了早膳,一道坐了馬車進了宮裡頭,兩人昨夜折騰了一番,明繡自個兒焉焉一息渾身發軟的癱在馬車上頭,雙眼充滿怨念看著周臨淵神清氣爽的樣子,忍不住伸手過去擰了他一把,二人進了宮門時就各自分開,明繡也不用向皇后那兒遞牌子,自個兒讓人抬了水上輦就往坤寧宮方向行去。

    此時天色還早,皇后也只是剛剛起身不久而已,這夏季天氣炎熱,皇后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洋洋的樣子,聽到明繡進宮裡來了時,才稍稍打起了些精神,看到奶娘懷裡抱著的安靜的周瑞寧時,連忙歡喜的一把就接了過去,逗了孩子半晌,這才轉頭笑意吟吟的看著明繡道:

    「今兒怎麼想著帶平兒進宮來了?」皇后說完忍不住又轉頭逗了周瑞寧兩下,只是如今周瑞寧已經一歲多了,能清楚的說清話,也知道事情,不知道是像了父母雙方哪一個,整個人顯得很是安靜乖巧的樣子,平日雖然聽話,但是輕易不肯多說,不再像以前那麼愛笑的樣子,皇后這麼賣力逗了他好一會兒,也不過換了他乖巧的兩聲稱呼,以及幾個微笑而已。

    只是皇后也不在意,樂此不疲的逗了他好一陣子,沒等明繡回答自個兒的話。又接著饒有興致道:

    「我家平兒可真是乖巧,安靜的像個小大人兒似的。那麼懂事,也不像尋常孩子一樣吵鬧,看起來就是個聰明的,平兒,來給皇祖母笑一個!」

    周瑞寧看了皇后一眼,半晌之後才微微彎了彎小嘴兒笑了笑,看皇后要伸手過來拉自己臉蛋的樣子,他連忙拒絕:「皇祖母,牙。沒長。」

    明繡在一旁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看皇后滿頭霧水的樣子。連忙開口向她解釋道:「母后,平兒的意思是說他牙齒還沒長好,笑起來不好看呢!」

    「呦。」皇后一聽明繡這解釋,忍不住一下子笑得直喊肚子疼,抱著孩子笑了半晌,連眼淚都險些笑出來了,最後看孫子小臉一扁,抽了抽鼻子快要哭出來。被笑得惱羞成怒的樣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點了點周瑞寧鼻子道:「奶奶的好平兒竟然這麼小,就知道愛美了呀?」

    「可不是!」明繡忍著笑。一邊將兒子的趣事兒說出來跟皇后分享:「前些天奶娘在給他洗澡時,平兒腿上發現了一小塊指頭大小的胎印,當時這孩子可拿著帕子擦了好久,說要將身上洗得乾乾淨淨的呢。」

    皇后聽得不住笑,半晌之後,兩婆媳說了好一會兒話,小臉漲得通紅顯然已經快忍不住的周瑞寧這才被奶娘給抱了下去,明繡一邊看著宮人們送了早膳過來,皇后一邊招呼著她再吃一些,明繡想了想自己等下要說的事情,也怕皇后心裡有所不滿,因此連忙跟著坐了過去,一邊替皇后布著菜,一邊才將自己今日進宮的來意和皇后說了出來:

    「母后,眼瞧著天氣越來越熱了,平兒最近可能是因為長牙的原因,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胃口也不太好,兒臣想帶著他回娘家去住段時間,等他稍好一些再回京裡來,您覺得意下如何呢?」明繡說完,就心裡略有些緊張的抬著看著皇后,卻見她動作優雅的挾了蟹黃鮮菇吃了,也沒回答她的話,不由就有些擔憂了起來。

    她也知道自己說這話有些太過放肆了,畢竟在這個時候,女人嫁人之後就應該一心撲在夫家身上,哪有嫁人時還沒事兒回娘家的,更何況一回去還要住這麼長時間,如果皇后心裡不悅,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明繡想了想,不由就暗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自個兒回了自個之前的話時,皇后咀嚼完東西,喝了口湯這才斯條慢理的開口:

    「行!」皇后轉頭看明繡小臉上露出一片訝異之色時,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一邊指了指放在自個兒面前的蟹黃鮮菇沖閔姑姑道:

    「這道菜不錯,給太子妃也上一此。」她說完這才笑著對明繡說道:「其實你家那兒還真是不錯,我去年和你一道去時,到現在想起那些草莓啊,葡萄等吃食還覺得有些嘴饞,覺得宮裡頭的東西真正是比不上的。」

    明繡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突然聽皇后這麼一開口,不由愣了一下,接著心裡又湧起一陣歡喜:「母后您答應了?」

    皇后點了點頭,突然歎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漸漸的就淡了下來,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略有些不快的道:「我知道馮氏那邊忍不住了,淵兒應該是擔心你們母子的安危,才會想讓你避避風頭的吧?」

    她這猜測已經和周臨淵說的話意思不謀而合,果然不愧是母子,明繡恍惚半晌,接點點了點頭,原本她並不想說出來讓皇后擔心,可此時她自己都猜到了,明繡也就不再隱瞞,看著坤寧宮裡,留在正殿中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猶豫了一下,有些模糊的將周臨淵近日以來的舉動說了一通,她想了想,下意識的看了一旁正布菜的閔姑姑和陶姑姑一眼,兩個姑姑都十分有眼力的朝皇后笑道:

    「娘娘,奴婢想著廚房今日做了一道新鮮的點心還沒送過來,不如奴婢們現在去瞧瞧他們做好了沒,也好送過來讓太子妃嘗嘗鮮。」皇后看了明繡一眼,知道她是有話對自己說,因此點了點頭,看著閔陶二人一道出去,臨走時將殿裡站著侍候的宮人們都給清了出去,諾大的坤寧宮殿裡。就只剩了皇后和明繡二人,明繡想了想。看著四周無人,這才湊近了皇后耳邊,將自己過年時看到的情形悄悄在皇后耳邊說了一次。

    聽到明繡這麼說,皇后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兒子最近動作這麼大,扯出了這些事情來,不由又驚又怒,剛聽明繡說了大概,就已經明白過來其中的關鍵,有些驚駭道:

    「他。他們,怎麼這麼大膽?」

    明繡點了點頭。臉色也有些嚴肅:「兒臣親眼所見,不敢有絲毫作假!」

    皇后一下子站起身來,動作太大,也許是驚慌,竟然沒注意到自個兒的袖口將桌子上的杯盞也跟著掃了兩個下來,磁器掉在堅硬的白玉石地板上頭,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明繡眉頭跳了跳。二人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她看著皇后滿臉驚駭之色,整個人顯得有些激動的樣子,在原地走來走去。嘴裡只是不停念叨著,這二人怎麼如此大膽的話,好半晌之後還冷靜不下來,顯然這個消息給她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些。

    「這事兒太過重大,你將它爛在肚子裡頭,誰也不能說出去!」皇后在原地跺了好一陣圈子,這才勉強冷靜下來,手掌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一邊看著明繡擔憂的叮囑。明繡心裡湧起一股暖流,輕輕點了點頭,這樣重要得說不定許多人都會因此丟命的消息,皇后聽見了並沒說其它,反倒是要讓她自個兒保住性命,這份關心不管是不是因為周臨淵或者是周瑞寧,都足以讓明繡心裡對自個兒的這個婆婆更加的有好感。

    「母后放心,兒臣只給您和臨淵哥哥說過而已。」

    皇后心慌意亂的點了點頭,走了半晌,只覺得自己被這消息衝擊得頭昏腦漲,心裡這才明白過來兒子為什麼想讓明繡帶著孫子去躲一躲,知道了這樣驚天的消息,恐怕接下來他會利用這件事有大動作了,所以才率先想將明繡給摘清出來,畢竟出了這樣的事兒,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保證皇帝在被戴了綠帽子的盛怒之下不遷怒於他,這是兵行險著啊!她正有些心慌間,原本之前才退出去沒多久閔陶二人的聲音在殿門外頭響了起來,聲音裡帶著一些急切:

    「皇后娘娘,皇貴妃和馮淑妃以及劉昭儀等人過來給您請安了。」

    明繡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皇后一眼,見她臉上訝異之色也是一閃而過,顯然這幾位並不是每天都過來請安的,偶爾過來一次,正巧就碰上了她這兒,會不會是太巧了一些?她心裡暗自揣測幾人的來意不知與自己有沒有關係,不過面上卻是絲毫不顯,轉眼間臉上表情就全收了起來,好像之前和皇后什麼也沒說過般,只是微笑著說道:

    「母后,既然皇貴妃幾位過來向您請安,兒臣不如先告退了。」她話音剛落,兩婆媳之間就極快的交換了一個眼色,沒等她作勢站起身來,外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大殿虛掩的門就一下子被人推了開來,馮氏囂張之極的柔媚聲音傳了進來:

    「太子妃何必走這麼快?難道是瞧見了臣妾們,當臣妾們是瘟疫一般,迫不及待就想躲了過去?」

    雖然早就知道馮氏的這般作派,明繡也猜到自己不會順利離開,這馮家人都是一個德性,不管大的還是小的,似乎從來都不知道有敲門才能請進這一禮貌,她之前說自己要告辭的話,心裡已經猜到自己是走不成的,只是令她沒想到是馮氏果然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還是如此的囂張。

    馮氏話音剛落,一陣香風就先順著殿外的微風吹進了殿裡來,明繡皺了皺眉,幸虧兒子之前就已經被奶娘抱了下去,她看了皇后一眼,見皇后抿了抿唇,臉上劉色不虞,轉頭看向殿外時,幾個女人已經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處,皇貴妃馮氏笑得恣意昂揚的樣子,小馮氏則是抿嘴微笑,大馮氏身後除了帶著一群女官以及太監之外,還帶了自己的女兒周敏在身邊,劉氏則是臉帶笑意,沖明繡極抱歉的樣子笑了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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