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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夜半歌聲 文 / 紅粟

    第一百七十六章夜半歌聲

    徐城之南,是一片狹長的熱帶雨林。那裡聚集了眾多的瘴癘和毒物。

    從寒煙前往南翼,必須穿過這片雨林。也因為雙方邊貿的需要,若干年前,兩國共同出資出力,在雨林最狹窄的一個叫夢迴谷的地方,開通了一條路。

    兩國之間商貿來往頻繁,這條路也就成了重中之重。加之南翼所產的珍珠黃金,絕大部分經由這裡運到內陸,這條路也被稱作「珍寶之路」。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這條路上,不僅有蛇蟲和瘴癘,更是兩國山匪馬賊眼中的金路。

    雖然這些年中,兩國和平相處,沒什麼大的戰爭,雙方的人民也生活的比較安定。但是仍然不乏一些亡命之徒在此聚集。不時的出沒襲擊往來的客商。

    這些也都是五個車伕中為首的一個叫讕言的,從徐城出發前,就告訴連翹的。當然讕言這麼一說,連翹也就這麼一聽。馬賊山匪,她連翹還沒看到眼裡。

    葉繁胥給連翹配備的五個車婦,都是多次到南翼的。一個軍隊裡,多次進入鄰國,並且路途如此熟悉的人,想必除了探子,也不作他想。

    連翹知道,這是葉繁胥為了她們這一大家子好。畢竟拖兒帶女的,這條路的地理環境又是這般的複雜和危險,這樣的安排無疑是最好的最安全的。

    剛一出發,連翹就讓隨行的人員,每人服了一顆抗拒瘴癘的丸藥。那個東西沒有什麼規律可循,既然這片山林中,有那個東西出沒,她也就以不變應萬變了。

    中午車隊並沒有休息。一行人就在車上吃了些東西。因為,在天黑前,她們必須趕到一個相對比較寬闊的地方過夜。那裡也是雙方軍隊共同設置的四座客棧之一。

    在這條通道之上,寒煙和南翼分別設置了兩座客棧,供來往客商食宿。這也是雙方軍隊為了維護來往客商不為馬賊山匪劫掠,所設置的。

    連翹倒是不怕馬賊山匪,不過,車婦們既然這樣安排,她也懶的改變。畢竟這麼一大家子人,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遇到那些東西,畢竟是個麻煩。

    這條路其實完全是山林中穿行。即使時值中午,也因為樹木參天,遮天蔽日,更讓著寂靜的山路,蒙上了一層陰森。

    吃過午飯,連翹抱著侍藥,躺在第一輛馬車裡休憩。如果說連翹除了醫藥毒物之外還有什麼愛好的話,那就是抱著她的抱枕安睡。

    青羽小東西幾乎是從上路就賴在綠意的車上了,凌和糖糖也在各自的馬車上休息。最後邊的馬車,沒有人提及。連翹心裡明白幾個男人默許並不代表她此時就可以無所顧忌,她也很知趣的沒有過去。這個時候,她可不想再有什麼內部的紛爭出現。作為整個失憶失蹤事件的始作俑者,那個男人惹了事,讓他吃些苦頭,她也是心裡有數的。

    躺在車廂裡的連翹,睡得正香甜。朦朧間,從車廂板壁上傳來的幾不可察的輕微震動,已經讓她從好眠中醒來。

    掀開窗簾望望外邊的天色。她的嘴角秦起一絲笑意。不容易,基本上還算是讓她睡了一個好覺。

    「讕言,到客棧還有多久?」

    「回主子,現在是申時三刻,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達了。」讕言沒有回身,全神貫注的趕著馬車,但是回話的聲音充分顯示了她對連翹的恭敬。

    「哦?好。」連翹不置可否的應著。一個時辰,依據眼下走的不算慢的馬車腳程,該是還有四五十里路吧。四五十里路的距離,說遠不遠,但是,如果真的要發生些什麼,卻已經足夠了。

    馬車繼續,侍藥枕在連翹的懷裡,睡得格外的沉。這些日子,習慣於被連翹摟著入睡的他,沒有了溫暖的懷抱,加上對連翹的擔心,就一直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

    連翹用手撫著侍藥柔順黑亮的長髮,看著這一張粉紅色的睡顏,心境也安寧平和了。這個小小的男孩子,從那一條清溪邊遇到,就一路相隨,日夜守護,他已經溶入了她的身體血液。她們已經是彼此的身心的一部分了。

    摟著侍藥的連翹,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那些震動製造者的到來。但是,令她奇怪的是,那些輕微的震動之後,居然再無動靜。就像她察覺到的那些震動是個幻覺一般。

    車廂裡完全暗下來了。侍藥在連翹的懷裡蹭了蹭,這個因為身孕更加貪睡的小東西,也醒了。

    「藥兒,醒了就起來吧。我們就要到客棧了,起來稍微活動活動,不然,待會兒,要吃不下了。」連翹伸手將侍藥抱起,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柔聲的哄著。

    這段時間,雖然這個男孩子每日為坐月子的綠意忙進忙出,但是,連翹從他疲憊的臉色和減少的飯量上,可以察覺到,這個小東西應該有了妊娠反應。她也沒有過多的說,但是,她在盡量的照顧給綠意的補湯外,總是為他準備一兩個清淡的菜品。並且,這次上路,她也準備了大量的水果。這個小東西對水果的鍾愛,倒是一直沒變。

    連翹取了一個小小的金椰,插上一根葦管,送到侍藥的唇邊,「喝一點兒開開胃。等會兒,我就用這椰肉給你做個椰子雞,怎麼樣?」

    「唔」侍藥慵懶的答應著,靠著連翹的肩膀,就這連翹托著的椰子,小小的喝了幾口。

    連翹並沒有再勉強他,自己將剩下的椰汁喝了。一隻手摟了侍藥,一隻手輕輕地為他揉捏著。

    「藥兒,這一路上,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要運動功力。你這幾天食慾不好,胎氣不太穩。嗯?」

    「嗯」侍藥的眼睛並沒有完全的睜開,懶懶的模樣,就像一隻犯困的貓咪,即使這種慵懶的神情,也難抑天生的優雅和美麗靈動。

    「小懶蟲。」這樣一副慵懶的神情,讓連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俯身,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這小東西身上特有的體香,讓連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裡,深深的呼吸,汲取這份讓她太久沒有擁在懷裡的甜香。

    一個破空的聲音襲來。

    「彭!」一支羽箭已經射到了車廂之上。

    同時,車外的讕言也發出了一聲低嘯,後邊馬車上的車婦同時的甩開了手裡用來趕車的長鞭,那看似普通的馬鞭,瞬間暴漲了數倍,竟然就此在趕著馬兒飛跑的同時,已經將自己和馬匹全身都護了起來。

    終於來了麼?連翹緩緩的從侍藥的頸窩中抬起頭來,同時,將侍藥輕輕地放倒。

    「藥兒,安心的躺著,不要亂動。」

    「唔」侍藥鬆開連翹的手臂,伸手抱了連翹遞給他的抱枕,又沉浸到夢鄉之中。

    連翹看著這只慵懶的小東西,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小東西,對她可是放心的緊哪!

    只是這麼一個剎那,車廂外邊的羽箭已經如飛蝗般射過來。車廂上有飛箭入木的聲音頻繁的傳來。

    連翹的嘴角彎起一個冷冷的笑意,這些人還真是瞭解她,也夠看得起她啊!知道近身攻擊躲避不了她的毒物,居然躲在從林中放箭,這個注意倒是不錯,只不過,遇到她連翹,也只能算對方倒霉罷了。

    心思轉圜,連翹從車窗裡伸出手去,將釘在車廂上的羽箭抓了一把,右手持箭,左手在羽箭鋒利的矢頂上輕輕地摸了一把,隨手擲了出去。羽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射進了路旁的叢林。

    連翹一個閃身,從車廂裡出來,如法炮製的,幾個車廂上的羽箭,很快的就被她全數的還了回去。

    羽箭沒入從林裡,無聲無息。

    就在羽箭擲回處的叢林處,如雨的箭矢卻越來越少。當連翹的身影躍上最後一輛馬車的時候,最先射出箭矢的叢林裡,已經變成了死寂一片。

    她並沒有再去理會。因為她心裡明白,能夠如此有組織的埋伏和攔截,定然不是一般馬賊和山匪所能做出的事。

    她素手站立在最後的馬車車轅之上,默默地看著兩旁幽暗的叢林。臉上的神情平靜,無波無瀾。那戛然而止的箭矢,讓她知道,樹林中,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

    轉身欲走,身後的車廂裡,一個手臂伸出,眨眼間,她的身體,已經被拉進了車廂裡。

    毫無防備的摔進車廂,還未等連翹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緊。

    「呵呵呵呵媽媽不羞唉,可憐的爹爹啊」隨著一聲深深地歎息,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從車上逃離,只留下車廂裡驀然分開的兩人,一個滿面羞紅,一個滿臉漆黑。

    連翹微瞇著眼睛,狠狠的咬著牙,渾身冰冷的煞氣飆升。這一定是那幾個男人給她搞的惡作劇。哼!就知道,那個慵懶的小東西,內心是狡猾的。

    沉浸在熱情中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車隊已經停了下來,客棧到了。

    既然被幾個男人明著擺了一道,連翹索性也不再逃避,伸手將忘塵拉起來,手臂一伸攬進了懷裡,相攜著,從車廂裡走了出去。

    幾個馬車停靠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場地。場地不大,此時被這五輛外形完全一樣的馬車,塞了個滿滿當當。

    連翹看了一眼前面毫無動靜的四輛馬車,也不理會,攬著忘塵徑直走進了客棧。

    「客官,您是要住店嗎?」一個年輕的女人上前招呼,讓連翹微微一愣的是,這個女人不像其他客棧中的小二那樣小巧玲瓏,反而身形相當的彪悍。

    但是在這種險惡的地方開店,這樣的人也許會更加安全些吧。連翹如此一想,倒也沒怎麼在意。臉上的神情已經掩了方纔的冰冷和煞氣,換上了一副淡然和冷漠。

    「嗯,有上房麼?來八間!」連翹的眼光在小小的客棧中轉了一圈,已經知道,想要在這個簡陋的客棧中弄個獨立的小院,是不可能的了。不過能有幾間潔淨乾爽的的房間,她也知足了。橫豎不過住一晚,明天,她們就要接著趕路了。

    但是,女人的回答,卻讓她很是失望。

    「沒有。這裡就一種房間。而且,也沒有八間。只有三間了。」

    連翹臉上的神色一變,幾乎衝動的就像先餵她一包毒藥再說。但是,被她摟在懷裡的忘塵卻很是冷靜的回答:「好,收拾乾淨了。準備些熱水!」

    「是。」女子答應著轉身離去。

    忘塵看著連翹冰冷的神色,卻止不住的輕笑出聲:「就這麼簡陋的地兒,你也不要著急了。先讓孩子和綠意侍藥住了。我們將就一晚算了。出門在外,能少一事,不要多一事。」

    連翹斜斜眼睛,看了忘塵一眼,臉上的冰冷倒是沒了,只是,心裡的鬱悶卻更甚了一份。

    怎麼她就這麼命苦,找的這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的美男,對她的感情倒是沒啥說的,怎麼總愛這麼管著她呢?就連那個小小的糖糖,也管著她的經濟命脈。唉!連翹不由得在心裡深深地歎息一聲命苦啊!

    忘塵望著連翹一張臉上苦哈哈的表情,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進房間看看,你去將孩子和綠意他們接下來吧。這整整一天,也該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了。」

    連翹點點頭,低著頭耷拉著肩膀,從客棧裡走了出來,剛剛走到第二輛綠意的車旁,一個小身影從車轅上,倏地撲進她的懷裡

    「媽媽羽兒餓」

    雙手下意識的抱緊,這軟軟糯糯的聲音和溫軟的觸感,讓她的不滿情緒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張臉上的落寞也迅速的被歡喜和寵溺代替。

    「呵呵,羽兒乖,我們將妹妹送進房間,媽媽就去給羽兒弄吃的。好不好?」

    「嗯嗯好,媽媽最疼羽兒啦!」小小的身子在連翹的懷裡拱了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扒著連翹的脖子,不動了。

    連翹笑笑,伸手將綠意的車廂門,推開。

    「媽媽」

    有一個小小的清脆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成功的讓連翹定在了當場!

    連翹的身體片刻僵硬之後,臉上一個大大的驚喜的笑容,已經揚了起來,身形也輕快的飄進了車廂。

    小小的安康正被綠意抱在懷裡,那小小的蠟燭包,也早在滿月那天,換成了糖糖趕製的軟緞衣褲。此時,更是只穿了一件小小的紅色肚兜兒和一件剛剛裹住小屁屁的小褲褲,正仰著一張小臉兒,張著兩隻白胖白胖的藕節似的胳膊,向著連翹要抱。

    那殷紅的小嘴兒裡,依舊有些不清楚的叫著:「媽媽媽媽」

    「哈哈我的小安康會叫媽媽了啊!」連翹一手抱了青羽,一手將安康抱進懷裡,一個熱吻已經送到了安康的小臉蛋兒上。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

    「今天剛剛會叫。這都嘟噥了一下午了。」綠意臉上的疲憊也難掩為人父親的自豪和幸福。

    「哦?都一下午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連翹聽了,卻很是懊惱,女兒的第一聲呼喚被她錯過了。

    「哼!」一旁坐著的木蓮的一聲輕哼,讓連翹驀地想起,自己一下午都幹了些什麼,臉上頓時做燒起來。

    她乾笑了幾聲,對著綠意笑笑道:「意兒,下車吧。好好洗洗,休息休息。」說完,抱著兩個孩子,從車上跳了下來,邊往侍藥的車子走去,邊對著懷裡的安康說道:「安安真棒,都會叫媽媽啦!」

    另一側的青羽聽了,撇撇嘴角,不屑的說道:「都這麼大了,才會喊媽媽,笨都笨死了!」

    安康似乎聽懂了青羽的話,小嘴兒一撇,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只是雖然哭泣,可是卻沒有出聲,就那樣抽噎著,反而讓人看著更加的可憐。

    「呵呵,羽兒,安安是你的妹妹,你要多教教她,她不會,你會啊,你就當她的老師,教會了她,她不就不笨了嗎?並且,她學會了,還可以和你一起玩兒,多好啊!」連翹對於青羽的表情哭笑不得。他是鳳凰之子,這天生的聰慧,和語言行動能力,當然不是安康這個小人兒可比的。但是,她也不能就此教訓青羽,那樣只怕更會適得其反。唉,這剛剛兩個,就讓她這麼頭痛,將來那個侍藥小淘氣生了寶寶,豈不將她累死?

    夜深了。

    綠意和木蓮抱著安康睡了一個房間。侍藥和糖糖睡了一個房間。連翹本欲讓凌和忘塵一個房間,但是忘塵卻只是笑笑,已經返身回馬車上去了。所以,最後一個房間,就由凌抱了青羽住了。

    連翹乾脆哪裡也沒去,從客棧裡出來,飛身一躍,人已經在客棧旁邊最高的一棵榕樹上了。

    路上遇到襲擊之後,這一晚都格外的安寧。只是,她總覺得,在這過分的平靜下邊,正有一股她看不到的巨大力量,正在向她這裡聚集。

    許久未曾在住房門外設置的毒藥防護,也被她逐一設置了。忘塵那裡,她倒沒有過多的擔心。畢竟在這個空間裡,能夠傷的了忘塵的,幾乎沒有了。

    選了個粗壯的樹枝,連翹愜意的躺下。枕著兩條手臂,從繁茂的枝葉間忘了上去,今夜,繁星滿天。

    滿天的星斗,就像一個個小孩子的眼睛,對著她調皮的眨呀眨。

    寂靜的空氣,清涼的夜風,讓連翹緊張的心緒漸漸放鬆。朦朧中,一縷似有如無的歌聲,牽牽絆絆,纏纏繞繞的,鑽進她的耳朵。

    連翹閉著眼睛,保持著沉睡狀態的呼吸,靜靜地傾聽。

    這是一首類似前世少數民族的歌曲,很有些像那些原生態歌聲。乾淨透徹,但也不乏獨特的韻律之美。

    漸漸地,歌聲漸轉為靡麗,就像一個深閨怨夫,在抒發自己的憂愁和哀思。纏綿悱惻,柔腸百轉的歌聲,讓人禁不住的想要上前安慰,同時,也讓人的心裡忍不住的想要知道,能夠唱出這般歌聲之人,該是怎樣的清麗嬌柔,媚眼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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