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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真氣始開修行路,思量又生大道 文 / 全真道士梁興揚

    震天的哀樂在臥虎莊的上空緩緩飄散,林家二房老太爺、先天境界強者林偉義的停屍下葬之日終於過去了;披麻戴孝的林家,給整個臥虎莊填上了一層抹不去的陰霾。

    結束了忙碌的林家諸人稍稍安歇了,但林承博等主要首腦仍舊忙得焦頭爛額。

    首先,就是徹查所有非林氏血脈成員,林偉義的死,實在是讓這些掌權者方寸大亂,公開、殘暴的大清洗,藉著林偉義逝去所帶來的黑暗,覆蓋了整個林家。數月之內,林家刑堂的地面徹底被染成了黑色,也不知道多少臥底被活活打死,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冤枉致死。

    其次,二房,作為林家之中僅次於長房的龐然大物,應林偉義老爺子的遺言,閉門思過十年;龐大的林家,就如同一台精密的機械,絕不可能允許承受任何一個環節的失靈。

    於是,權力的交接在二房與其他各房之間展開,一處處農莊的經營監督權、幾處綢緞鋪的經營管轄權、數條林家販運私鹽到內陸地區的經營權、十多個小型武林門派甚至是山賊強盜山寨的控制權……

    無數明裡暗裡的職司在發生變動,凡是林家二房的嫡系、帶有二房血脈的旁支管家紛紛撤回,而剩下的則直接交割給其餘三房;林家二房的院子瞬間熱鬧了起來,但這種熱鬧的背後,卻有著無盡的悲哀。

    林承博已然無心爭奪家住之位,所以這些權利對於他而言可有可無,但這些管家卻需要這些職司養家餬口,再加上老爺子林偉義剛剛去世,一股近乎化不開的陰霾在林家二房的上空湧動。那些家丁、丫鬟看向林浩宇的眼神,就如同看向殺父仇人。

    但無論如何,太陽依舊會升起,轉瞬間已是仲夏,林浩宇也在僕人們冰冷的目光中度過了半年的時光;他沒辦法說出自己這半年來的心情,也無人可以傾訴。他能做的,也只是在黑暗中咬緊牙關,策劃著拿到那盞油燈。

    夏至日,午時。

    懸掛在高空的太陽肆無忌憚地揮灑著自己的熱力,將大地烤的炙熱,幾株老柳樹蔫巴巴地在熱風之中晃動著枝條,彷彿行將就木的老人。

    林浩宇五心朝天地端坐在二房後院的中央,任由太陽火辣辣地烤著自己,在他的身後,林承博面色肅然,就在日晷的指針指晌午時牌的瞬間,他以最快的速度為林浩宇服下一粒靈丹。

    夏至日,乃是一年中陽氣最足的日子,天地間的陰氣,在這一日被壓制到了極限;林浩宇體內的屍氣,嚴格上來說也算是陰氣的一種,所以林承博決定,在今日為林浩宇服下那粒丹藥。

    林承博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借助藥力,配合著自己的真氣,為林浩宇的經脈拓寬那麼一點點,使得真氣得以流通;只要在屍氣與經脈之間開出一條微不足道的縫隙,就能使真元通過,讓林偉義為孫子留下的保命招數得以發揮。

    一股澎湃的真氣從林浩宇的頭頂灌入,在雙手十指、中指與中丹田之間反覆穿梭;與此同時,一股更加澎湃的藥力從林浩宇的腹中湧起,開始配合著那股真氣的引導,試圖在佈滿屍氣的經脈中留下一絲縫隙。

    林承博的腦門上很快流出汗水;那汗水從一開始的幾滴,慢慢匯成了小溪一般;顯然,林浩宇體內的屍氣之難纏,已然遠遠超出了林承博、甚至是林承照的預料,那足以助林承博突破到煉體中期的藥力,甚至無法在屍氣之中翻出太大的浪花!

    就在林承博即將無力為繼的時候,一隻溫熱的右掌貼到了他的後心,一股同源同質的內力順著他的後心湧入,在經過丹田轉化,進入林浩宇的體內。

    林承博只感覺渾身為之一鬆,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分心轉過頭,正看見林承恆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他微微一愣,有些侷促地說著:「老三……」

    「閉嘴!老老實實地為這混小子打通經脈!別浪費了二伯的那份內力和老四的那番苦心!」林承恆有些咬牙切齒,「如果我不來,你肯定會把另一顆丹藥也餵給這個混蛋吧?」

    林承博苦笑了一下,轉過頭去開始專心為林浩宇打通經脈,算是默認。

    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犯的錯哪怕再大,又有哪個做父母的會真的忍心將孩子活活打死?

    一名築基期巔峰、一名煉體前期的強者合力之下,林浩宇體內的經脈終於有了流通內力的資格。但這並不意味著林浩宇有了練習內力、乃至修真的天賦——即便是尋常人的經脈,也比這一點縫隙寬了不知道多少倍。

    感受著體內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感,林浩宇的眼圈瞬間紅了,這種感覺,也只有他在吸進油燈的一點火星後,才有過那麼一瞬間。

    修煉!

    他的心裡也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滾起來吧。」林承恆冷淡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疲倦和一絲厭惡。而林承博,則早已耗盡了內力開始打坐恢復。

    林浩宇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經歷了祠堂中林福的表現,他對這位三叔的誤會早已消弭於無形,他站起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兩頭。

    「你沒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這次幫你只是因為你叫林浩宇。滾起來,該幹嘛幹嘛去。」林承恆冷聲說完,轉身就走。

    林浩宇的心突了一下,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他咬了咬牙,如同下定了決心一樣,慢慢地說道:「三叔,我想去祠堂,跪在爺爺的牌位前懺悔罪過。」

    林承恆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般,粗豪的笑聲響徹整個院落:「贖罪?懺悔?你林浩宇犯過的罪責,可是簡簡單單的懺悔就能消弭的麼?這種事,找你老爹商議吧!嘿嘿,我林家的祠堂,可未必還能容得下你!」

    林浩宇把頭深深地埋在地上,眼淚慢慢地滴到地上,然後被正午的陽光蒸發,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林承博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跪地不起的林浩宇,臉色蒼白依舊,眼神裡卻多了一絲的欣慰。

    「想要去,那便去吧。長跪三日,不飲不食,你能做到麼?」林承博緩緩開口,聲音卻是一種半年來常見的淡漠。

    林浩宇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然後用力地「嗯」了一聲,林承博歎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轉身向著林家祠堂方向走去,淡漠的聲音逐漸遠去:「我去問問罷,祠堂中的各位老人,可未必能容得下你。」

    林浩宇沒有做聲,這半年來,除了他的母親,沒有人對他有一絲的笑顏;就連那些平日裡對他畢恭畢敬的家丁丫鬟,遠遠見到他也會止住笑聲,嚴肅著臉躬身一禮,然後像躲瘟神一樣避開。

    「我知道你們對我仍有親情,但……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了。油燈,油燈,只要進了祠堂,拿到了那盞油燈,我就遠遠地離開這座臥虎莊,不等變強,絕不回來!我回來後,一定比四叔更強!」林浩宇十指緊握,在心底默默地想著,以頭搶地的他,是不會被人發現此刻臉上的痛苦與掙扎的。

    也正當此時,在林家祠堂外,面色蒼白的林承博已在此站了許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高聲說道:「林家罪人、二房嫡子林承博,報名入內,還望諸位長老應允!」

    這一聲中氣不足,但也傳到了祠堂內部,今天輪值的族長林偉昌聞聲,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然後淡淡地說道:「你非罪人,進來便是,又有何不可?」

    得了應允,林承博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喜意,他一躬到地,恭敬地回道:「回大伯的話,子不教父之過,浩宇的罪責,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要擔待。」

    說罷,林承博直起身,大步向其中走去,每走一步,都要大喊一聲「林家罪人、二房嫡子林承博報名入內」,蒼白的臉色、中氣不足的聲音,與前些時日那個意氣風發的林承博簡直判若雲泥。

    守衛祠堂的十餘名林家子弟,聽著林承博的聲音逐漸沙啞,竟然也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悲哀;他們面帶敬意地看著林承博,這個二房嫡子、現在的二房掌事人。

    入了祠堂,林承博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跪倒在地,端坐的林偉昌長身而起,一個箭步衝到跟前,將他扶起:「侄兒,何必如此!」

    「罪人入祠堂,必須如此。」林承博強硬地回答,使勁往下墜去,奈何方才消耗過大,此刻正是虛弱之時,又哪裡是林偉昌的對手?

    林偉昌一邊扶住林承博,一邊問道:「說罷,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逆子浩宇,想入祠堂懺悔三日。」林承博有些羞愧地說道,蒼白的臉色為之一紅。

    「那便讓他來吧。可是這三日的長跪不起,必然要不飲不食。浩宇未曾修行過,怕是支撐不住的。」林偉昌歎了口氣,「這是他自願的麼?」

    「是。」林承博應聲回答,「既然長老答允了,我便去帶那逆子前來。」

    林偉昌搖搖頭,抓住他的右手,為他渡去一股真氣:「你的消耗著實大了些,還是老夫去吧。你先去靜室之中調息一番,免得落下一股根基不穩。二房,現在可是全憑你自己在撐著啊。」

    說罷,也不管林承博如何想,直接喊道:「林躍,扶承博去靜室。老夫去二房一趟,片刻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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