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涉紅塵 065.九天劇毒 文 / 孟婆
065.九天劇毒
白靈此刻用的是天眼在自在小宇宙中,用觀想的方式看到已經發生的這一切。她只能去看,卻不能出聲,也不能改變什麼。雖然是這樣的方式,也能感應到那笛聲裡的不一般。再留神去看東方毅,卻不知他什麼時候睡著了。
白靈蹙眉,越發疑惑,便斂起心神,格外用心地去聽那笛聲。越聽下去,她越懷疑自己聽錯了。此時再去看歐陽婉兒的神色,只見她眉目間隱隱有幾分笑意,白靈忽然心中警鈴大作,不敢置信地觀察著歐陽婉兒的表情。
歐陽婉兒吹著笛,眼睛卻瞄著斜對面的東方毅,他已經在自己的笛音裡昏昏入睡,茫然失去了心緒。看來,自己的笛音魔力越來越大了。或者說,是表姐送自己的藥發生了藥效吧。這樣便好,她可不願再與東方毅有肌膚之親。這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姐姐,害了自己的全家,與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怎麼能,怎麼能允許他再接近自己?那天晚上,實在是沒有防備,才會被他奪了處子之身……好在,自己本來也不在乎這些。謀害皇帝的罪名,她早就想到了下場,只要這暴君一死,她便立刻自盡,去地府裡找她可憐的父母姐弟。
她歐陽婉兒此刻還能活著,她活著的唯一目的,便是能夠手刃仇人,親自報仇,以慰姐姐和父母的在天之靈!
歐陽婉兒想著,唇邊的笛音輕顫,手指慢慢撫摸著通體翠綠的凝碧笛,唇邊似乎掠起了一抹悵然又淒厲的笑。笛聲忽變,寢殿之中,四處充滿了金戈鐵馬的戰鬥聲,那笛聲裡有狂風大作,有雨聲蕭蕭,戰馬奔騰,萬箭齊發。忽而低沉如訴,忽而高昂如高山瀑布,一時間,就連白靈這個以靈力出現,只漂浮在上空靜靜觀看的狐妖,都覺得胸腔裡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胃裡一陣空虛,她舉手掩住了耳朵,吃驚地看著表情變得有些扭曲的歐陽婉兒。
若白靈沒有猜錯,這一曲,該是奪人神智、毀人心術的催魔曲,聽得多了,便能令人漸迷心智,心生幻象。而人一入魔境,在見識了魔鏡中的繁華旖旎之後,又如何肯醒來?昔日跟過許多天下奇聞。師傅說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據說自遠古時代,便不知是誰創造了這催魔曲。若是有稍同靈性之人,催動這曲,便能攝人神魄,以至於令人墮入魔界。
可,歐陽婉兒,她也會法術麼?白靈心下一沉,漸漸放下雙手,疑惑地看著歐陽婉兒。她仔細看著歐陽婉兒,怎麼看,都不覺得她像是有靈力的樣子。可是,再看東方毅耷拉著腦袋的樣子,毫無疑問,歐陽婉兒確實不懷好意!白靈來不及去想這是這麼回事,也忘了自己是處於觀想世界中,情急之下,頓時大喊道:「婉兒,住手,快住手!」
歐陽婉兒卻聽不到白靈的叫聲,笛聲變得越來越瘋狂。白靈一聲聲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放下唇邊的凝碧笛,歐陽婉兒無動於衷。
婉兒妹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婉兒,住手,住手……」白靈慾上前叫歐陽婉兒,卻倏地自觀想世界中出來了,靈力再也無法回到幻境中。
呆呆地在寒玉冰床上坐了一會兒,白靈這才想起來,在觀想世界中,自己只能做一個旁觀者,卻不能去改變過去的事情,更不能觸動當時的人和物。因為她一時情急觸犯了禁忌,才會自觀想世界中出來了。
明明他是喜歡你的!東方毅看她的眼神那樣溫柔,白靈忍不住吶吶道,婉兒,東方毅對你那樣好,可你卻要害她!而且,東方毅他,只怕也是因了我的話,才會接近你,寵幸你,而你卻……若論起來,害了東方毅的源頭,便是自己!她怎麼能讓東方毅因此而死!想到這裡,白靈忽然一臉驚恐,忙抓住身邊的小白兔,問道:「淺淺,東方毅現在怎麼樣了?快,我們去琉璃宮!」
小白兔還處在剛才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只是一味地問道:「靈兒姐姐,剛才你喊什麼?」靈兒姐姐讓歐陽婉兒住手,為什麼住手,住手……蘇淺淺驚訝地看著白靈,反問道:「靈兒姐姐,難道那個下毒害東方毅的人,竟是歐陽婉兒麼?」
「現在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我們先去未央宮!」白靈說著,拎起小兔子便下了床,急奔出未央宮,一路向琉璃宮行去。一路上,卻在仔細思索著事情的前後關係。
剛才蘇淺淺一語提醒了她,對啊,闕無憂以及太醫們都說東方毅是中毒匪淺,所以才會昏迷不醒。可若真是因為那凝碧笛裡的催魔曲,只怕那些凡人也無法知曉。是了,一定是這樣。白靈想著,腳步匆匆便來到了琉璃宮。
琉璃宮正殿裡,姚宜景正神情焦急地走來走去,華貴妃、容妃、菀妃以及其他妃子各自三三兩兩地站了一地。文武大臣也都早已到來,工部侍郎、欽天監的監正、老太傅以及老太尉等人,見到白靈,全都尊敬地向她微微屈膝行禮。他們不是屈服於她是尊貴的未央宮主人的身份,而是因為,白靈曾經救過他們。
白靈抱著小白兔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見到這滿殿的人,一時間有些驚訝,卻也顧不得多說,只是問被圍在人群中心的闕無憂道:「無憂先生,皇上現在病情如何?」
闕無憂向她行禮後,不卑不亢地答道:「稟娘娘,皇上所中之毒奇特,依在下看來,恐怕是九天劇毒。」她雖然已經是太醫院院正,卻不願稱臣,只是自稱在下。但既然皇上讚他醫術高超,不計較她的不拘禮節,自然也沒有其他人敢抗議一句。
在場的眾位大臣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姚宜景與眾位妃嬪都投以奇怪的一瞥,等待著闕無憂的解釋,闕無憂卻在這關卡賣起了關子。
一名太醫院的院判沉著地說:「九天劇毒,乃是一種失傳已久的毒。據說凡中毒者皆無可活命。必將會在九天內昏迷不醒,石藥不進。毒氣瀰漫全身,毒隨血氣走,至第九天,則會七竅流血而亡!」
這鳳耀國內,竟然也有人知曉此毒?闕無憂朝那名年輕的院判看去,目露讚賞之色,點頭接道:「是,而且這九天劇毒,根本不知因何中毒。據上古醫書記載,有很多種原因,能夠導致人中毒,但卻沒有人能夠在中毒之後還活命的。不但醫藥無用,而且,據說若有人幫他運功解毒。毒氣隨氣而流,會讓療傷者一起中毒,中毒者與解毒者均逃不過天命。」
「是這樣嗎?」姚宜景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名年輕的院判,期待著他搖頭。可院判卻只是躊躇了一會兒之後,說:「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這毒,微臣也是幼時在一本古籍孤本上看到過,卻從未見過。」
白靈咬了咬唇,求助的目光投向闕無憂,出聲道:「那麼,就沒有什麼辦法能救皇上了嗎?」
闕無憂淡淡地搖頭:「有。但也等於沒有。」
「什麼意思?」白靈與姚宜景異口同聲地發問。白靈看了姚宜景一眼,見她神色惶然,像是也非常擔心,這一刻對她的偏見也拋之於腦後。不管是什麼辦法,只要能夠救活東方毅,她會在所不惜!
「因為,無憂聽師傅說過,若中九天劇毒,只有一種光線能夠救他。那便是,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並且同時發光,當這兩種光線交融,照耀到中毒者身上,便能驅散他體內四竄的毒氣,救他一命。」但是,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百年難得一遇,而東方毅只有短短的九天,這九天之內,如何會有奇跡出現?所以,闕無憂說雖然有一個辦法,也等於沒有,確實等於飲鴆止渴的辦法。
一語既落,大殿中立刻如炸開了鍋,眾位文官武將紛紛小聲議論道:
「怎麼會這樣……」
「那可怎麼辦,別說是九天,一天也不想,國不可一日無君……」
「是啊,如今皇上中毒不醒,國事繁雜眾多,誰來處理……」
眾位大臣的討論聲落入白靈耳中,她頓覺心裡一片茫然。呆呆地看著闕無憂,彷彿四周的一切瞬間消失,她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也看不到別人的表情,只是迷茫地望著闕無憂,心裡有一個地方迅速撕裂開來,破成了洞,然後越來越大。耳朵裡,只是迴響著闕無憂說的那句話「必須要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兩種光線交融,照耀到中毒者身上,便能驅散他體內四竄的毒氣,救他一命。」……
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嗎?
不是不可能,而是,那是只有上古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比如盤古,比如女媧,又比如精衛,或者玉帝、如來神祖他們。對於他們那些可以改天換地的神來說,只要一聲令下,便可扭轉乾坤,令日月同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