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戀千年 110.借寶 文 / 孟婆
110.借寶
片刻之後,白靈笑盈盈地站在御花園中。她低著頭,環顧左右,見宮娥皆穿著粉色宮紗,梳著一模一樣的髮型,便打了個響指,自己全身上下偽裝成與她們一樣的樣子。這才低著頭小心翼翼向曲廊走去。
「砰」地一聲,一不小心似乎撞上了什麼人。
「哪來的丫頭,竟敢衝撞本公公,拉出去砍了!」一個雞鴨嗓的聲音尖尖地叫了起來。
又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公公!曾經在皇宮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白靈,如何不知這皇宮便是欺軟怕硬踩低爬高的地方。她略微抬起頭,稍露唇齒笑道:「這位公公,小的要尋三皇子殿下,一時衝撞了公公,還請見諒。不知三皇子如今在何處?」一邊暗暗揣測道,闕無憂的身份在天獵國都是隱秘,外人只知她是三皇子,自己應該沒說錯吧?
那位公公只覺得眼前一晃,彷彿有一道光劈進了自己的腦海中,他呆呆地看著白靈,不由自主地說:「穿過這個假花園,向前走三丈,再右拐過一座假山,向前走一段路,便可瞧見三皇子殿下。」
白靈收回攝魂眼,未免被旁人看出破綻,仍是略微欠身,微笑著道謝:「多謝公公指路。」說罷,便輕移蓮步,低著頭,謹記著那公公所說的方法,徐徐向前走去。
御花園的八角涼亭之中,一抹明黃身影正站在涼亭一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闕瓔珞微微皺眉,忽地身形一縱,飛出了涼亭之外。腳步在假山綠樹上輕輕點過,幾個蜻蜓點水,便赫然出現在那公公面前。
感覺到面前陰冷迫人的氣息,低頭走路的萬公公不覺抬頭,見到闕瓔珞,嚇了一跳,急忙行禮道:「皇上,老奴……」
闕瓔珞伸手制止了萬公公的廢話,低喝道:「剛才那個宮娥,發生了什麼事情?」雖隔得很遠聽不見兩人的談話,但對自己身旁的太監總管萬公公的脾性,他還是瞭解的。若換了旁的宮女,這麼衝撞他一下,早就沒命了。
萬公公目露迷惘之色,怪異地說:「她好像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闕瓔珞窮追不捨。
萬公公手中的拂塵抖了一下,眼皮跳動,膽顫地說:「老奴……老奴不記得了。」
「沒用的東西!」闕瓔珞一甩寬袍,不怒自威。他低喝道:「回頭算賬!」明黃色龍袍快如閃電,消失在萬公公面前。
白靈按照萬公公的指點,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三皇子」的宮殿。奇怪的是,這裡與其他宮殿截然不同,冷清蕭條,甚至連個把守宮門的侍衛都沒有。朱紅宮門敞開著,門口的兩頭白玉獅子,顯得溫文爾雅,絕非虎虎生威,令人暗自好笑。這才符合闕無憂的性格吧?白靈失笑,輕邁蓮步跨進院中,低低地尋喚道:「闕無憂,你在嗎?」
闕無憂正在書房中皺眉研究藥方,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令她暗暗驚奇。要知道,這皇宮中,除了皇兄喚自己妹妹,其他人誰敢直呼姓名?當下,她便放下狼毫筆,站起身來,推開菱花格子窗台,探出半個腦袋,見到白靈,訝然道:「靈妃娘娘?怎麼會是你?」
白靈見毫不費力地找到闕無憂,不由心中一喜,高興地笑道:「怎麼不能是我?不歡迎嗎?」
闕無憂招手道:「靈妃娘娘不遠千里來找我,想必有重要事情?還是進來說話吧。」
白靈點頭,微笑著向正殿中走去。闕無憂卻瞧見她身後,皇兄那明黃色的龍袍,張開嘴剛要喊出聲,卻見皇兄神神秘秘地豎起一根中指,朝自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叫出聲。皇兄行事向來這般令人捉摸不透,她便扁扁嘴,什麼都沒說。
待白靈進入正殿,通過迴廊,跨入闕無憂的書房時,闕無憂正負手站在書房中間,盈盈而立,不卑不亢地問道:「靈妃娘娘,好久不見了。」
白靈微笑著應聲,爾後開門見山道:「無憂姑娘,我今日來,是有要事相求。此事關係到三界安危,無憂姑娘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曾在鳳耀國,見過無憂姑娘有一寶貝,可否相借一用?」
闕無憂何等聰明,眼珠一轉,便想到了。她轉了一圈,坐在貴妃榻上,含笑問道:「靈妃娘娘說的是五彩玄珠吧?無憂不是不能借你,但,請給我一個理由。」
白靈蹙眉,似是不悅道:「我以為,像無憂姑娘這樣的神醫,必定知道人命大於天,所以才會行醫布善。若三界禍亂,眾生屠戮,請問,你一雙手,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闕無憂挑眉,不急不惱,鎮定自若地含笑道:「但靈妃娘娘你說的不清不楚,我若貿然將五彩玄珠借給你,後果誰來承擔?你知道,這五彩玄珠本是我恩師留給我的,可善可惡,只看你如何使用。你本是狐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憑什麼相信你?」
白靈本是面色平靜地聽著闕無憂的話,但聽到最後一句,不由微微變色。她惱道:「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闕無憂,我原以為你深明大義,豈料也如此目光短淺!我實話告訴你吧,三界六道,不光是有眾神仙與佛道,還有如我等妖族、鬼界、魔界。現如今,魔尊重現大地,他要一統大地,先戰勝妖界,然後再屠戮人間。若魔界打敗妖界,接下來飽受其害的,將是你們人類!我借你五彩玄珠一用,待打贏魔界之後自會交還與你。你若不借,我便是搶,也要得到!」
闕無憂氣定神閒道:「難道你以為,你是狐妖,我便怕了你嗎?你以為你說什麼魔尊魔界,我會相信你的滿嘴胡言嗎?嗤——」
「你!」白靈無奈,叉腰怒道:「我這麼一隻狐狸精站在你面前,既然有狐妖,為何不能有魔界?你憑什麼不相信我?」
闕無憂站起身來,微笑著說:「因為,你是東方毅的妃子。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為了他才來找這顆五彩玄珠?」
呃……白靈一時語塞。好吧,她承認,她找五彩玄珠的確是為了東方毅,但,如果能幫助東方毅,逼迫魔尊之魂魄從他身體內離開,對三界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正在兩人怒然相視時,闕瓔珞忽然大咧咧走進來,自信一笑,輕啟薄唇道:「妹妹,這便是你說的,東方毅的那狐妃?」
闕無憂瞧見皇兄走進來,淡然地點頭:「是,皇兄,她便是我與你提起的狐妃——白靈。」
白靈莫名其妙地看著闕無憂,一臉驚訝地指著自己:「你?提起我?……皇兄?你又是誰?」這轉變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對面的龍袍男子朝白靈輕輕點頭,俊眉朗目,目光溫和地笑:「我便是天獵國的帝王,闕無憂的哥哥——闕瓔珞。你是東方毅的狐妃……喔不,是被他火燒並削去封號的女人,白靈?」
自己被削去封號了嗎?這個白靈倒還真沒有在意過。但聽闕瓔珞如此說來,心中仍然似被針刺一般,痙攣地痛了一下。隨即淡笑道:「原來你就是天獵國的皇帝闕瓔珞,你好,我是白靈。」
闕瓔珞毫不在意地一笑,明明在一丈之外,卻忽然身形如鬼魅,飄至白靈身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摟住了白靈的肩膀,聲音蠱惑,媚眼挑逗道:「白靈,既然東方毅休了你,不如,你來做朕的妃子吧。」
白靈面無表情地側臉,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身子斜斜一傾,便離開了闕瓔珞的懷抱。她冷冷注視著闕瓔珞,道:「你最好安分點,否則,我能讓你立刻灰飛煙滅!」
闕瓔珞似毫不把白靈的話放在心中,一步步向她進逼:「來呀,你且試試!」
闕無憂無奈,哥哥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調戲白靈,不由得輕咳兩聲,制止道:「哥哥,這狐妃的能力不小,你別胡鬧了!」
闕瓔珞看向闕無憂,又將目光鎖定在白靈身上,那熾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透著一股狂熱與征服:「不,朕想要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哥哥!」闕無憂十分不滿哥哥四處留情的做法,先於白靈開口道:「我們在說正事,你要風花雪月等一會兒好嗎?」
闕瓔珞的眼神仍舊牢牢盯住白靈,道:「什麼大事?就是關於魔界之事,她向你借五彩玄珠?既然她說了,我便相信。不用猶疑了,借給她。」
「哥哥……」闕無憂吃驚地張大了嘴。
闕瓔珞深情款款地看著白靈,聲音裡透出強烈的自信:「只要是她說的話,我都信;即便她拿五彩玄珠,是為了那暴君東方毅,我也有自信,一定會得到你!
在闕瓔珞的讚許之下,最終,闕無憂只好無奈地將五彩玄珠,鄭重地交到了白靈手中。白靈將五彩玄珠放入乾坤袋中,道謝之後,便目不斜視地離開了闕無憂的宮殿。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闕瓔珞一眼。但闕瓔珞的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彷彿飛蛾看到了火光,喃喃自語道:「我終於,等到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闕瓔珞身後的闕無憂嗤笑,她的哥哥,向來多情,尤其是對美麗的女子,毫無抵抗力,極易一見鍾情。但時間久了,卻都會厭煩,因此,她並沒有當真。
白靈離開皇宮,來到小巷子中,離約定的時辰尚早,便在天獵國的大街上閒逛了一會兒。待感應到求無慾的氣息,這才回到小巷子中,兩人碰頭之後,腳踏紅綾離開了天獵國。
皇宮之中,闕瓔珞明黃身影,獨自負手,立於皇宮最高的宮殿之上,緊緊跟隨著紅綾的方向,直到紅綾消失在天邊,才握緊了拳頭,喟然一聲長歎。
一個深褐色的斗篷驀地飛到闕瓔珞身旁,雙手環胸而立,冷笑道:「怎樣,皇帝,你可有考慮好,與我尊貴無比的主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