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驚夢(二) 文 / 陳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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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我就是殺死孟麗的兇手，我就是孟麗在遺書中所提到的另一個『我』！」孟娜的話音剛落，我便一把抓起她的左手，撩起她的衣袖，於是一個星月狀的胎記展現在我的眼前。瞬時，我的胸口就猶如被利劍穿心，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我不能接受。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是孟娜，你是孟娜！」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

    「林原，這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我為什麼還要騙你呢？」

    「這是夢，這肯定是夢。對，我又在那個奇怪的夢裡。」我喃喃自語，已分不清到底自己處身夢境還是身陷現實。我慢慢靠近平台的欄杆處，望著底下深不見底的黑暗，「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會從夢中醒來。」我心裡默默想著，抓住了欄杆準備跳下去。

    「你幹什麼！」孟娜一把死死地抓住我！

    「不要攔我，我要從這可怕的噩夢裡醒過來！」我用力掙扎著。

    突然，孟娜抱著我的手鬆了開了，喉嚨裡傳出了劇烈的喘息聲。我回過頭去，只見她已倒在地上，臉在月光下變得異常蒼白。

    「林原……不管是不是夢，我想請你聽我說完，好嗎？算我求你了，我不想帶著這個秘密進墳墓。」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摟在我的懷裡，淚已讓我的雙眼模糊，「我聽，我聽，你說吧。」

    「我至今也不知道我是誰，至今也不知道我從哪裡來，我記憶中的起點是三年前追殺孟麗，而終點，就是今晚。」說到這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繼續有氣無力地開始向我傾訴，「我不知道我從哪裡來，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只記得那時我住在一個很奇怪的房子裡，房子的周圍是一片濃密的松樹林。那裡很幽靜，不似外面的世界這樣吵鬧，我最喜歡在每天午後到房子前的水池邊散步。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呆在那座房子裡，有時我也想走得更遠一些，可是我害怕，那片松樹林的深處，異常地陰冷。每天清晨和傍晚，在那水池邊都會擺放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吃的東西。有時還會放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我很奇怪，很多次我都守在那裡，想看一看到底是誰送給我食物，可是我卻永遠看不到，只要我在那裡，那個人就不會出現。最初的時候，我不知道那些生活用品是什麼，甚至也不會說話，但是很奇怪，幾天以後我突然對那些東西都很熟悉，沒人教過我，但我卻會使用，甚至發現自己會說話了。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就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我每天靠自己和自己說話打發著時間。」

    「松樹林，你住的那座房子是不是一座紅色的磚房？」當我聽孟娜講到這裡時，猛然想起了池田奈美在降靈會日誌中所記載的那個地方。

    孟娜點了點頭。

    「你知道那座房子在什麼地方嗎？」

    孟娜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如何離開那裡的。我只記得一天傍晚，當我吃完那人送來的食物以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另外一個陌生地方，那裡四面全是青石壁，陰暗潮濕，只有牆上點燃著一支火把。我害怕極了，我想跑出去，可是，那四周卻沒有一個出口。我哭著喊著，最後哭淚了，又一次昏睡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時，一個女人背對著我站在黑暗中。請記住我們的網址我問她是誰，她沒有理我，只是叫我跟著她，我很奇怪，為什麼剛才四周沒有出路，而現在卻有一條黑暗幽深的信道在我的眼前。就這樣跟著那個女人在陰森的信道中走了很久，我才來到一片樹林中，那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四周很靜，那個女人帶著我在林中穿梭中，接著就來到校園的實驗綜合區。她把我帶進一座樓裡，然後讓我站在那走廊的盡頭，我問她原因，她卻什麼也沒有說，並且威脅我如果不照她的吩咐做，就不再給我送吃的。說完那個女人就離開了，留下我一個呆呆地站在那裡。沒過多久，對面的樓梯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從樓上走了下來，很快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我覺得她的臉很熟悉，我不停地在記憶中搜索著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她，而她，卻變得異常驚恐。就這樣我們彼此對視了幾分鐘，她突然像發了瘋一樣跑下了樓梯。當那個女孩離開後，那個女人又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依舊背對著我，讓我跟著她走。」

    「你為什麼要跟著她走呢，為什麼不逃走？」

    孟娜笑了笑，無奈地道：「我能去哪呢，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對她完全是一種依賴，一種生存本能的依賴。她又一次把我帶回那個陰冷黑暗的房間，然後給我一面鏡子，我才知道，原來我和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接著她告訴我，剛才見到的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就是我，她奪走了我的靈魂生活在另一個快樂的世界裡，而我因此只能生活在那個於世隔絕孤單灰色的天中。如果要讓我回到從前那種美好的生活，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她然後取代她。」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殺了孟麗！」我突然替她感到悲哀，感到同情，她不過是一直在被人利用，並用一種荒誕的理由去慫恿她殺人。

    「是的，那時候我以為她說的都是真的。我和孟麗實在太像，實在太像，就連手上這塊胎記也完全一樣。不過那個女人卻要我用另外一種方式去除掉孟麗，讓我一直不停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恐懼，讓她驚慌失措。孟麗最後是『自殺』的，正如你們發現的她的遺書中所寫的那樣，她自己結束了生命，而真正的兇手卻是我。」

    「不，孟娜，你不要這樣自責，真正的兇手不是你，而是那個教唆你的可惡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誰嗎？」我問道，我開始感覺到一切都將要水落石出了。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她的真面目，她總是背對著我出現，說話的時候似乎也總是壓著嗓子不讓人聽出她真實的聲音。還有，林原，我不是孟娜，不要再叫我孟娜。」

    「不，你是孟娜，不管你到底是誰，但是你在我的心目中就是孟娜。」

    孟娜笑了笑，繼續開始她的故事，「孟麗在一月圓之夜『自殺』在校園的那片樹林中，按照那個神秘女人的安排，我把她的屍體移到了停屍房，當時正好有一具用來教學的女屍幾天後要被送去火化，於是她讓我將孟麗的屍體去調換出那具教學用的女屍，這樣孟麗就永遠在這個世界蒸發，永遠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死還是活。而那具教學用的屍體被我埋在了看守停屍房的孫老頭住的木屋附近，這樣即便是有人發現了那具女屍，也不會想到與孟麗有什麼關係，孫老頭一向性情孤僻，就算要查，也只會先懷疑到他的身上。」

    part4。

    這個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誰？孟娜所敘述的一切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如果不是今天她告訴我這些，我想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孟麗之死的真相。而那個背後唆使孟娜的神秘女人是如此地可怕，思維之慎密不得不讓人覺得佩服。毀屍滅跡，栽贓嫁禍，彼此之間配合地天衣無縫。

    「雖然一切都計劃得很好，但是百密易疏，就在我潛入停屍房剛剛調換出孟麗的屍體時，孫老頭卻突然進來巡查了。」

    「於是他發現了你？」我問道。

    孟娜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很快發現了孟麗，發現了屍體被調換了，於是他四處搜尋，發現了我。」說到這孟娜又笑了笑，笑得有點開心。「我沒想到我自己當時的反應那麼快，演戲演得那麼好，當時我非常鎮靜，無論他怎麼問我是誰我都沒有理會他，只是慢慢地走到孟麗的屍體旁邊，輕輕用手撫摸著孟麗那冰冷的臉，輕輕抬起她的頭，慢慢將自己的臉和孟麗的臉一起轉向孫老頭，然後用一種很詭異的語氣問他，死後的我美不美。我看到孫老頭當時真個臉都變了，我知道他害怕，我繼續用這種方式嚇唬他，告訴他我知道他一向很負責，在我的屍體被火化前如果有人來騷擾我的清淨的話，我就要他的命。孫老頭顯然被嚇到了，乖乖的把孟麗的屍體放進了冰櫃，又按照我的要求將那具無名女屍埋在了他房子的旁邊。」她似乎依然對當時所做的一切感到滿意。

    「原來孫老頭變得瘋瘋癲癲是被你嚇出來的。」我恍然大悟。

    孟娜點了點頭道：「是的，那天以後，我時常出現在他的面前，一來監視他的行動，二來警告他記得自己的承諾。」

    「難怪孫老頭一直在說著詛咒來了，他指的詛咒就是這事吧。」我問道。

    孟娜回答道：「是的，當初校園裡所流傳的詛咒和屍體復活之說的源頭，就是從孫老頭那時開始的。」

    「那麼孫老頭也是被你嚇死的？」我問道。

    孟娜搖了搖頭道：「不是，他雖然變得瘋瘋癲癲，但是卻不可能被我嚇死。他和孟麗不同，孟麗看到的是一個要取代她的自己，這種恐懼遠遠比我給予孫老頭的恐懼強烈。如果你看到了另外一個你，一個要將自己殺死的你會怎樣？不能像人傾訴，沒有人會相信，別人會把你當成瘋子，你只有一個人忍受那種強烈的恐懼。孫老頭雖然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但至少瘋了比清醒的好，瘋了可以任意地發洩出自己所遭遇的恐懼。這些也都是那個神秘女人告訴我的。」

    孟娜說到這，我越來越感覺到她口中的那個神秘女人的可怕。能夠將人類對恐懼的心理研究的如此透徹，實在是件很恐怖的事。

    「當孟麗的事件平息後，我原以為我能夠和她一樣過她那種生活，但是那時我才知道我錯了，我不認識她的朋友，我不知道她的過去，我根本不可能去取代她。那時我才知道我不過是一部被那個神秘女人利用的殺人機器，我依然每天只能呆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只有當她不在的時候，才能偷偷地跑到那片樹林中去享受一下陽光。也就是在那裡，我見到了池田奈美和前田麗子。當然，那是後來才知道的，當初我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顯然，他們把我當成了孟麗。」

    「池田奈美在『降靈會』日誌中寫過她曾經去過你以前住的那座紅磚房，連你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她又是如何進入到那裡的呢？還有，為什麼要殺孟麗，是不是為了掩蓋什麼秘密，我想不她不可能是為了你。同樣，廢盡了心機掩蓋事實，為什麼又要留下孟麗的遺物，而且還是份那麼重要的遺書來讓池田奈美發現？我還記得池田奈美當時記載的是她是被別人引到那個地方去的，那座紅色磚房如此隱秘，我想除了帶你出來的那個神秘女人外，不會再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要那麼做？」我百思不得其解。

    孟娜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雖然我想過很多次。林原，我的時間不多了，只能長話短說了。」孟娜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聲音也越來越輕。

    「進入那片禁地有兩條信道，一條在鐘樓裡，就是你和林渡雨發現的那條，還有一條在停屍房，第13號冰櫃就是那條密道的入口。進入樹林後，你要找那口井，那口發現張雪遙屍體的井，在那口井的附近，有一片很大野生菌群，你採一片帶出來，交……交給……交給陳一銘，一切……一切就都會有答案了。還有……不要……不要再接近……接近前田麗子。」孟娜用盡了全力才將這句話說完，她已經不行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不要接近前田麗子？」我覺得奇怪，我不能明白，當初前田麗子讓我不要接近孟娜，而如今孟娜也讓我不要接近前田麗子，這其中一定有文章。

    孟娜深情地看了看我，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卻沒有說出來，她終於帶著微笑，慢慢合上了雙眼。

    part5。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睡著的，也許是因為孟娜的離去讓我太過傷心，我只記得我抱著她的屍體哭了很久。可是……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我卻躺在寢室裡自己的那張床上。

    「孟娜！」醒來之後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起孟娜，驚呼著她的名字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便覺得腦袋發漲，就如同醉酒一般。「難道這又是一場噩夢？」我一邊用手揉著太陽穴一邊喃喃道。這幾天每晚醒來都會有這種感覺，只是今天特別嚴重。

    顧不上想太多，我匆忙換上了衣服準備去洗漱，今天是化學基礎的考試，雖然是考察科目，但是第一科也不能遲到，誰都希望有個好開頭。我想盡量忘掉昨天那場奇怪個夢，但是當我走進洗漱室時，卻聽到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地談論著「鐘樓」。

    「鐘樓」，到底又出了什麼事？

    「你昨天晚上真聽見了？」

    「是啊，十二下，正好十二點。」

    「我一點也沒聽到，睡死了。」

    「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很多人都聽到了。」

    「你們知道不知道，以前有個傳聞，當這座爛鍾在十二點再次敲響時，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你別亂說啊，哪會有這種事。」

    「你別不信，最近女生樓鬧『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不過也就聽那幫女生說說而已，你見到了？」

    「我說，如果是一兩個人造謠能傳得那麼快，能那麼多人都說見到『鬼』了，難不成大傢伙吃飽了集體造謠？」

    「說的也是，唉，這學校可真邪門，前幾年吧接二連三出些事，太平了兩三年這會有開始了，反正咱們明年就畢業，老實說，我現在真他媽想馬上就畢業。」

    到底昨天晚上我是在做夢還是真的見到了孟娜，這幾晚每次做夢那口古老的大鐘都會敲響，但是只有昨天夜裡那麼多人都聽到了。但是如果昨天夜裡那一切不是夢的話，我為什麼醒來時又躺在自己的床上？中間那段時間我在做什麼，為什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再想下去今天的考試肯定要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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