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陰陽路 又見孫老頭（一） 文 / 陳瑞生

    另外，如果那些現場勘察的相關記錄真的只有死者自己留下的痕跡，並且每一名死者身上都和池田奈美一樣發現有麻醉制劑的成分的話，那麼從理論上來說，就有可能和吸食毒品有關了，或者是被人下了毒。不管怎麼樣，只要能夠看到那些現場勘察的記錄，就能夠有一個清晰的調查思路了。

    「你說的不錯，現在的確有這樣的機會。不過要把那些東西弄出來恐怕沒有這種可能，但是要看上一看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只不過目前我才剛剛和他進行了初步的接觸，要馬上去提這種要求的話，恐怕……」

    「放心好了，他會接受你的這個提議的，只要在他不為難的前提下，如果他是那種習慣於談條件的人的話，就不會主動給你講那些了。好了，言歸正傳吧，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前田麗子說完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前方黑暗中的那座小木屋，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她把目光投向了那裡。

    依然和剛才一樣，那座小木屋孤零零地站立在這死一般沉寂的夜色中，只隱約地顯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不過就在我再次凝望著它的那一剎那，它那漆黑而又模糊的輪廓卻似乎忽然之間膨脹起來，並朝著我快速地移動了過來，最後將我吞噬在其中。

    我彷彿已經置身在那座小木屋的裡面，皎潔的月光從那千瘡百孔的牆壁上射進這漆黑一片的屋子，陰冷的狂風在屋外肆虐，並透過牆壁上的裂縫與小孔猛力地擠將進來，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割著我臉上、手上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並穿透過我的衣衫，瞬間把我的周圍變成了陰冷的冰窖。一種異樣的感覺也在這剎那間從我的心底升起，恐懼、憐憫……還有很多難以用言語所來形容。那個身有殘疾的老頭，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度過了多少個寒冷的冬季？他是如何能夠忍受這一切！

    孫老頭？我轉過身子朝著這屋子中看去，透過那些從牆上的縫隙和小孔中射進的月光，我猛然看到了在我身後的床頭，一張死灰色的臉正在那些班駁的銀色光點下瞪大著眼睛看著我，那猙獰扭曲的神態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並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

    「林原，你怎麼了？」

    前田麗子的呼喚將我從那恐怖的遐想中拉了回來，我心有餘悸地說道：「我明白了，我也有同樣不好的感覺。」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竟然這樣出神？」前田麗子似乎也因為我剛才的那一舉動而緊張了起來。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還是先說說你的那不祥的預感吧，看看我想的是否和你一樣？」

    前田麗子同樣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道：「你是不是認為孫老頭有不測？」

    我看著她的眼睛沉重地點了點頭。

    前田麗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說道：「如此寒冷的天氣，那種破舊的房子根本無法御寒，房子又沒有通電，也就沒有辦法使用電器來取暖。這個能在停屍房旁邊生活那麼久的老頭就算有再強的毅力，也不可能在這樣寒冷的夜裡耐得住，可是屋子那些破洞上並沒有看到任何火光從裡面出來，所以我認為孫老頭沒有在裡面，只是擔心他會不會忽然出現在我們的身後或者是面前。可是你的想法可真有一點點嚇到了我，如果孫老頭真的在那裡面遭遇了不測，那恐怕……」說到這，她又一次緊張地看了看四周。

    「恐怕什麼？」我只覺得背心上泛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恐怕我們已經暴露在了那雙眼睛之下。」前田麗子再次看了看四周。

    「難到你是說……我們行動一直都處於監視之下？」

    前田麗子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果孫老頭此時此刻真的是死在那座小木屋裡的話，就是這樣的結果。」她說完之後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拽著我朝右側的樹林中快速跑去。

    我跟隨著前田麗子漫無目的地在樹林中穿梭著，身體擦過了樹枝，腳下踩過了落葉和枯枝，奔跑所發出的「嚓嚓」聲在這寂靜的環境裡顯得是那樣的刺耳。我不明白前田麗子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做出這樣的舉動，她不可能不清楚這樣的行動等於是暴露自己的目標，可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難道是因為過於緊張而忽略了這樣的細節嗎？不，她應該不會，她這麼做必然有她的原因。

    果然，跟著她在樹叢中沒跑多遠，她就忽然停了下來，拉著我進到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蹲下身躲藏起來。

    「你這是……」我才剛開口，她就馬上用手摀住了我的嘴巴，並將另一隻手的食指放在嘴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見我收住了聲，她方才把手從我的嘴邊拿開，然後轉過身子透過灌木間的縫隙朝外望去。而我則還沒有從剛才她的手捂在我的嘴唇上的那種感覺中回過神來。

    那纖細的手指和凝脂般的肌膚，雖然在寒夜中異常冰冷，可是卻讓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和溫存。我甚至能夠聞到她手中所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當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灌木叢外的時候，我竟看著身邊的她有些出神。

    雖然四週一片漆黑，可是我卻依然能夠看清她那清秀的臉龐，烏黑的秀髮繞過她的耳根垂在胸前，那雙晶瑩透徹的眸子在長長的睫毛的襯托下顯得如此迷人。就在這默默地凝視之下，讓我情不自禁地脫下了穿在身上的外套，輕輕的將它披在了她的肩上，而她則轉過頭給了我一個甜美的微笑。

    就在這一瞬間，我的內心有一種難以壓制住的衝動，真想就此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眼前這個比我大的女生，但是我很清楚在與她認識之後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為她的美麗、睿智和那種獨特的風情所深深的吸引，尤其是她對事物的那種敏銳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更是讓我深深地為之折服。而即便是與她唇舌之爭的時候，也顯得如此有趣，似乎也只有她能夠讀懂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