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陰陽路 又見孫老頭（二） 文 / 陳瑞生

    可是，我並沒有那樣做，因為就在這個念頭閃現在我大腦裡的那一剎那，另一個女孩的身影也同時闖了進來。是的，她就是孟娜。孟娜那憂鬱的神情與前田麗子形成了孑然不同的鮮明對比，再加上她為了尋找失蹤的孿生姐姐而毅然來到這所學院的勇氣，以及整日與孤獨相伴的境遇，也讓我在對她產生同情與憐憫的同時，引伸出一絲淡淡的愛憐。

    我輕輕鬆開了落在前田麗子肩膀上的雙手，並也回以了她一個微笑，可是我自己也能感覺得到，這笑容中夾雜著尷尬與苦澀，不知道她是否會洞察到這一切。

    前田麗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的動作來回應，而是再次回過了頭謹慎地看著灌木叢外。而我，此時此刻內心卻如同打翻了油鹽醬醋一般，五味具全。

    「呵呵，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是會想辦法給你製造機會接近她，但你千萬別假戲真做，要是真弄出什麼火花來了，可不好收場。」前田麗子在安排我與孟娜見面時的那句話又一次迴響在我的耳邊。前田麗子，孟娜，我怎麼竟會在這兩個女人之間產生出這種奇怪的情感糾葛，而且還是在我身陷囹圄的狀況之下。

    就在我為自己這種矛盾的心情而苦惱和自責的時候，前田麗子卻忽然站了起來，對我說道：「咱們回去吧。」

    「回去？回宿舍？」我一時還沒從剛才那胡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不，是回停屍房。」前田麗子說道。

    我跟著從灌木叢裡站了起來，然後看了看四周又問道：「你剛才拽著我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躲避那些在暗中監視著我們行動的人嗎，怎麼現在又要回去？」

    前田麗子回答道：「我想，你的預感是錯的，恐怕沒我們想得那麼糟糕，孫老頭應該沒有什麼事，只是他可能不在那間屋子裡。」

    「哦？何以見得？」對於前田麗子異常肯定地推翻了我先前的猜測我顯得有些不解，她又是憑借什麼能夠斷定孫老頭不在那間屋子裡呢？

    前田麗子轉過頭來看著我回答說：「其實一開始我也不能斷定你的那種預感會不會有錯，但是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所以我把你拉進了樹林裡，如果孫老頭出了意外，那說明我們的行動已經暴露了，因為要進停屍房，就只有從孫老頭那才能弄到鑰匙。而如果我們的行動已經暴露的話，那麼那個一直潛伏在暗地裡神秘人物想必會在這個地方等著我們，所以當我拉你跑向樹林後，在這個人弄不清楚我們想幹什麼的前提下，一定會跟著我們身後追進來。剛才我把你拉進林中，還弄出那麼大的動靜的時候，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自己暴露自己對吧？」

    看來的確什麼事都瞞不過這個女人，竟然連剛才那一瞬間產生的想法都沒有能逃過她的眼睛。「是的，我是這麼想的。」我如實回答。

    她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的確被人監視，那麼這個人肯定會順著我們行進的方向跟過來，我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我們是不是被跟蹤了。」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故意引那個人暴露出來。」

    前田麗子點了點頭說：「是的。現在正是寒冬，天氣相對乾燥，林地上鋪滿了枯枝和落葉，所以只要踏進林子，無論是如何小心和注意，都不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而且在停屍房的周圍都沒有常青的植物，所以很容易分辨出風吹動樹葉和腳踩踏的聲響。我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動靜，所以我想應該沒有人知道我們來這，我們也沒有被監視，所以孫老頭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多半是外出一直沒回來。」

    「對了，你剛才說我們要進停屍房，就必須找孫老頭拿鑰匙？」

    「是的，否則我們都進不去。」

    「你確定他會乖乖地給你鑰匙開門，放你進去嗎？」我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與林渡雨他們試圖前往停屍房一探究竟時，遇上孫老頭的那個情景。那時我們還僅僅是比較接近停屍房，甚至離那幢陰森的建築還有些距離，他都異常警惕地將我們驅逐了出去，怎麼可能還會交出鑰匙？

    可是前田麗子卻非常肯定地說道：「當然會，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對於她的這個回答著實讓我有些納悶，不過也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一會見了孫老頭，自然就有答案了，於是我跟著她再次朝著停屍房走去。

    當我們從林子裡再次回到那條鵝卵石小路的時候，那座小木屋依然和剛才一樣，沉寂在死一般的黑暗之中。看來孫老頭仍然沒有回這間屋子裡來。

    「你說，孫老頭會去了什麼地方？」我不由問道。

    前田麗子搖了搖頭說：「這我也不清楚了，他除了去食堂打飯外，通常是不會離開這座小木屋的，即便要離開，也是在這附近。」

    「他也去食堂打飯？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你當然見不到他，他那種樣子，在人群中一出現就會很扎眼，所以他也不會隨便出現在人多的場合，他去食堂都是等到食堂收工以後，學院裡有安排每天給他把飯菜單獨留出一份。」

    「我說呢，難怪從沒在那裡見過他。看來學院在這方面還想得真夠周到，免去了學生對他的指指點點。不過我說，你對這些情況還真夠瞭解得清楚。」

    「我當然得瞭解清楚，你不覺得孫老頭應該是當年第四校區事件中的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嗎？」前田麗子忽然將孫老頭與當年發生在第四校區的死亡事件聯繫了起來。

    關於孫老頭，一直以來我們都只是認為他是一個性格孤僻、身帶殘疾、行蹤略有些詭異的停屍房的看門人，就算他與當年在第四校區樹林中發生的那些事件有一定關係的話，可能也最多只是見過案發的現場，或者是在死者死亡之前在樹林裡看到過他們，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是個「關鍵」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