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陰陽路 又見孫老頭(七) 文 / 陳瑞生
「這你就一百個放心吧。當年孫老頭在井中發現了張雪遙的屍體，而最近停屍房裡出現了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我想這老頭多半知道些什麼，只是他對於這些事都在裝糊塗而已。我看的出來，他是怕死。怕死的人是不會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給我們添亂的。」前田麗子對於這個問題顯得是胸有成竹。
「怕死？這倒真是奇怪了，我還真難以想像，像他這樣守著停屍房過日子的人居然還會怕死？」
前田麗子見我仍舊是放心不下，於是便又接著說道：「如果不是怕死，那他何必要這麼多年來一直保守著他所知道的那些秘密？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說出了那些秘密，那麼等待他的結果恐怕就會和那些在樹林中遇難的學生們一樣，被送進冰冷的墳墓裡。」
「那也未必，如果孫老頭是同謀呢？你剛才不也說了，張雪遙墜入的那口井是孫老頭平時生活用水的來源。」我繼續著質疑。
前田麗子忽然搖了搖頭，並朝著我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個地方平時就很偏僻，孫老頭對這周圍的環境熟悉，張雪遙墜入那口井中，他有作案的嫌疑，是嗎？」
「可以這麼說吧。」對於前田麗子總能揣摩出我心裡的想法這件事，此時此刻對於我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前田麗子接著說道：「其實最初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是否忘了林敏給你的那封遺書？如果不是你告訴了我這些，我想關於我對孫老頭的懷疑或許至今也不會有所改變，更不會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去和孫老頭談什麼合作了。」
不錯，前田麗子說得很對，我怎麼會一時疏忽忘記了這件事？林敏的那封「死後來信」中曾有過一段關於她目睹了一個女人站在井邊，朝著井內窺探的詭異舉動，而且在發現了林敏之後，她用一種恐怖的方式對她進行了威脅，隨後沒過幾天在那口井中就發現了張雪遙的屍體。
「怎麼樣，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孫老頭和張雪遙的死沒關係了吧。」見我沒有說話，前田麗子又接著說了下去：「也正因為林敏在臨死前給了你這樣一條重要的線索，才讓我推斷出孫老頭必然知道些什麼秘密，並且不敢說出來。因為他既然不是殺害林敏的兇手，那麼應該不會是同謀了。」
「可是僅憑這一點就斷定孫老頭與當年的第四校區事件沒有直接的關係，是不是還是有點太過武斷了？我覺得這個理由並不太充分。你想，孫老頭平日裡就不太怎麼和外界接觸，又長期生活在這種奇怪的環境之下，如果不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正常的人有誰會願意生活在這樣一個破爛骯髒的房子裡，還得天天守著這麼一座停放屍體的停屍房？」
前田麗子又一次笑了笑說：「話雖是這麼說，不過孫老頭的確應該和第四校區事件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剛才我和他對話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對於校園中這一系列的如靈異恐怖電影般的事件，他的內心深處也有著莫大的恐懼，只是出於某種原因，他不得不把這種恐懼以及他所知道的秘密隱藏在心底。不過，就如你所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任何一個正常的人恐怕都不會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生活這麼久。所以，孫老頭一直在這裡幹著看守停屍房的活，想必是有什麼原因。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件事應該和第四校區事件沒有什麼關係。」
我接著說道：「也許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按照你的這種說法，孫老頭的這種生活方式真的和第四校區事件無關的話，那麼導致他這樣做的原因恐怕只有兩點。要麼就是他因生活所迫，不得不靠這份工作來謀生。不過即便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或者文化程度又不高，並且也沒有家人和親戚之類的，但完全可以在那些高檔的住宅小區或是商場、廠房之類的地方謀個保安、門衛什麼的職業，而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做這樣的工作。另外，話又說回來，也不知道學院方面是怎麼想的，就算看守停屍房的這份工作再怎麼卑微，至少也得讓人家有個像樣一點的居所吧。可你看孫老頭住的那個木板房，那地方像是人住的嗎？依我看，那簡直就像是個豬圈，學院也太不人道了，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是怎麼忍受下來。」
說到這時，前田麗子卻又一次笑了笑說道：「所以我才說，孫老頭之所以會呆在這個地方，多半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我接著問道；「那你認為會是什麼原因呢？依我看，這多半和學院方面有些關係。」
「哦？這到是個有點意思的想法。」看來，前田麗子對我的這個猜測頗有些興趣。於是我便接著說道：「一個人能夠在這種環境下忍受得下來，那除了有著某種他需要達到的目的作為最原始的驅動力之外，還必須有著堅強的意志，否則也無法耐住這種外部惡劣環境和精神上所帶來的煎熬。不過根據你剛才對孫老頭的分析，孫老頭應該不屬於這種意志超強的人。」
「是嗎？何以見得呢？」前田麗子打斷了我的話問道。
其實我很清楚她這是明知故問，這是在我和她交談時經常會發生的事。說實在的，之前我對她的這種習慣性的做法並不怎麼喜歡，甚至有些反感，不過當與她之間的接觸伴隨著對第四校區事件調查的慢慢深入，卻也已是習以為常了，甚至開始對她的這種交談方式有了絲欣賞的看法。其實這正是她的聰明之處。雖然已經知道了你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她卻並不急於點破，而是通過對方的回答來證實自己的推斷，她很清楚自己在什麼時候應該當一個好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