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磕長頭：為了一個女子，值得嗎？【必看章 節，7000字】 文 / 隨夏
聞言，驚了主持圓寂，包括周圍一干眾和尚，他們的印象裡面……這些年裡，塵緣熟讀佛經，心境開闊，對待任何事情，皆是慈悲為懷。
未想，還俗這一事，發生在他的身上。
莫不是，世間繁華，當著能迷了一個人的眼睛？哪怕，此人是皈依佛門，已是十年有餘，且讓他們尊重，當作榜樣的塵緣！
「昨日，你傳來消息，說是這兩日，前來還俗。老衲一直以為，消息有誤，未想是真……」
將著手上木魚，遞與身邊弟子，手上念動著佛珠。
微瞇了眼，朝著連城望了一眼。
「還俗原因，可是這位……女施主？鈐」
似是疑問，同時帶了確定，圓寂出言問上……對此，東方鈺並不打算隱瞞，俯下身去：「師父，弟子讓您失望了……」
原來，這是東方鈺在寺廟的師父。
不覺地，連城朝著他，認真望了一眼，心下有了些許思量……而，聽他剛才所言，顯然東方鈺，早已準備過，還俗一事。
意思就是，她根本無需，折騰讓他各種，壞了佛門清規。
從他，道上，為她負責任，那一刻起。
他，便是認了真，迎娶與她！
「塵緣師兄，你當真……還俗？」
就在此時，和尚之間，有著一人站了出來……後而，指向了連城，帶了一絲不可置信：「塵緣師兄，你莫不成忘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是啊，塵緣師兄！你還俗，怎能是為了一個女子？」
「塵緣師兄，我們一直尊敬你！你怎能犯了這一基本錯誤……」
……
顯然，和尚們止不住的，一句句道了出來，言語之間，頗是帶著挽留味道……這樣情況下，連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下了頭。
若言，面著那些鶯鶯燕燕，她還能對付一二，那是因為她們對於東方鈺，明顯有所圖……而，面前這些人，皆是出家之人，並未有著什麼心思，只是單純的，不捨得東方鈺。
而她，便是引.誘東方鈺，還俗的罪人。
「好了！別再說了，塵緣心思已定……」
圓寂開了口，讓著這些人的議論，在此停了下來……後而，滿是歎息，看向了東方鈺：「塵緣，你可知，一開始，為何取塵緣法號，與你？」
話頓，在著東方鈺聆聽教誨之下，蒼老之音接著道：「塵緣未了！塵緣未了啊……」
這麼說著的同時，圓寂緩緩地轉過了身。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在著他轉身那一瞬。
連城分明感到，圓寂朝著她身上看了一眼，帶著些許琢磨不透的意味……而，剩下和尚，同是依依不捨，看了東方鈺一言，跟著圓寂轉過了身。
緊接，站在了台階兩邊。
只留下，東方鈺站在中間，面著長長無邊無際的台階。
「南無阿彌陀佛……」
下一刻，圓寂緩緩抬了手掌，低低道出這麼一句……依次的，在他身邊的和尚，跟著做了這一舉動：「塵緣，你既已決定還俗，為師不攔你。」
「謝師父，成全。」
這麼一語畢，東方鈺在著連城，驚異之間，跪了下來。
然，更讓她，無法感到理解的，還是東方鈺磕起長頭！
「彭——」
重重的，磕在了第一個台階上。
很快，起了身，上了第一個台階，緊隨而來，與著剛才一模一樣……重重的，磕在了第二個台階上，整個人如同虔誠的信徒。
不由得，連城嚇了一跳。
舉步上前，去到他的身邊，彎身伸出手臂：「小和尚，你這是做什麼？」
「傾城，這是遁出佛門，還俗所需之禮。」
東方鈺抬眸，這麼解釋一句，額頭上已是泛了淡淡的紅。
驀地，連城想到，從著相府出來，一路上無不步行而來……他已決定還俗，心下怕是懷著罪過，不願乘坐馬車，步行而來，再磕長頭。
用以，懲罰自己。
可，這事怎麼行？
她一路隨來，雙腿根本，累的無有什麼力量，便當她是大病初癒……那麼，這麼無邊無際的台階，一路磕上去，該是多麼的遭罪！
偏偏，他一下一下，所磕長頭，發於真心。
心下，衍生出些許罪惡感。
「傾城，累了嗎？你在這裡，跟隨圓寂大師，休息一會兒。待，我上去之後，你再隨他們上去……」
耳邊，這麼一言，淡淡溫暖，入了耳邊。
腦海之間，一一流轉過，這些時日，雖是相處短暫，恩惠銘記心頭……就在此時，他望著她，眼底乾淨不染雜質，甚至還存著些許羞赫。
「傾城，等我。」
淡淡的，留下了四個字。
接著之前動作，東方鈺一下一下，動作了起來，朝著上方台階而去……看著，他的淡紫色背影，認真的逐漸離去，一時之間，連城有些不明，道上什麼。
天邊，有著陽光，在著此刻，灑落了下來。
打落在，周圍樹上，透過碎葉，折射在青石台階上，同時還是東方鈺身上……連城站在那裡，一襲淡藍色，映襯著長長的青絲，隨著微風，向後漾出極美弧度。
動人情景，就在面前。
與此同時，耳邊有著僧人念了經，一聲一聲入骨：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心非我心，他心皆我心
我執非我執，空望天下事
空了何時空，心念有種種
忘了何時忘，佛也念眾生
明月當頭照，苦樂入禪中
生性當自悟，陰缺何時休」
……
一字一字，透著佛門之地的佛偈，入了人的耳，直達心下……有著一念，浮上了心頭，前方男子身影，在著視線裡，已是逐漸愈行愈遠。
在這一刻，不知怎麼，心下某一處，被著狠狠觸動。
怔了一刻，伸手一提過長的，水藍色裙擺，朝著台階上，那抹紫色身影……以著，說不出的急切，一階一階，匆匆上了去，去到他的身邊。
隱隱的，身後圓寂大師，蒼老不失滄桑的聲音。
透過距離，若隱若現。
「曾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修行的盡頭，會是什麼？怕是這些，曾是有些人，窮其一生，無法參透的佛理！
只是，傾城。
沒有，遇上你之前，從未想過，還俗一事，甚至於連著入朝為官……不過是因為，責任所在，慈悲為懷，原以為這一生，注定皈依佛門。
然後，四大皆空。
偏偏，你如同蝴蝶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美而不真實……在那一刻，我聽到，心下的聲音，生平初次，動了凡心的聲音。
它在說：看，東方鈺，就是這個女子。
她，傾城，你這一生，必須經歷的劫！
「小和尚……」
急匆匆地，連城上了台階，來到東方鈺的身邊……喚了一聲，正逢他一抬頭，額上已是泛了斑斑血跡：「怎麼辦？流血了……」
手慌腳亂的，從著袖裡掏出手帕。
帶了一絲小心翼翼，覆上了他的額頭，正想擦拭而過……卻是，被他抬手阻止了下來，清然一笑：「傾城，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下面休息……」
你在這裡，因為我的欺騙，還俗飽受著痛苦。
我怎能安心，在著下面休息，將你置之不理！
在著心下，連城覆上了一句，表面猶疑再三：「小和尚，不如不還俗了？我覺得，你挺適合佛家的……」
這麼一句下，連城真想一掌拍了自己。
眼看，事情已經成功一半，她終是有些不忍，不忍心遭到這一苦楚……最關鍵的，還是她，根本不會嫁他，從她聽從東方秀的意見，留了下來。
就已注定，欺騙了他！
這個傻子，她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但凡有點心思的人，皆能看出：有些時候，她對他，根本是有意接近，再言她對他，從未坦誠過！
這樣的傻子，還俗之後，被人騙了都還不清！
還不如，有朝一日，不當了丞相，回到這寺院，清修亦是不錯……如此想著，還是彎身扶上了他，帶著一絲強行意味，想讓他起了身。
「小和尚，你起來！起來，我們不還俗了……」
一邊扶著的同時，連城一邊這麼遍遍說著。
卻是，東方鈺望著她，微有笑意，還有著羞紅……反手一轉，將她的手上握在掌心，隨之拂了下去：「傾城，我不還俗，怎麼對你負責？」
「我不需要……」
「傾城，我想娶你。」
最終，連城的話語，淹沒在了東方鈺，這一言語之下……他說，傾城，我想娶你，而並非，傾城，我會娶你，一字之差，完全不同的意思。
前者，責任所致。
後者，由心而定。
不由得，連城在這一刻，產生了一絲茫然，望著身邊紫衫男子，哪怕額上流了血……他的動作，還是如同之前一樣，虔誠且是真心，彷彿不知疼痛。
忽而的，連城動了起來。
在著東方鈺，微是不解之下，跪在了他的邊上：「小和尚，我陪你……」
隨著這麼一言，連城俯了身，同樣磕了頭。
「傾城……」
「你看，沒有多少台階了！何況，我跟你不一樣，我怕疼，不會磕的用力……你別管我，快些磕了頭還了俗，我為你上藥！」
這麼說著，不顧東方鈺願不願意，連城學著他的模樣，面面俱到。
見她，帶了一絲執意，東方鈺有心勸言。
她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適才到來之時，一直道出勞累……但，最終還是隨了她，因為，他看得出，勸說無用，加之確實，快到寺廟。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光芒，灑落而下。
遠遠地，通往山頂寺廟處，台階之上，淡紫色衣衫男子與著水藍色衣裙女子……一步一磕頭，朝著上面，緩緩地移步而去，形成一道動人的風景。
許是，身體甚是疲憊。
在她，陪著東方鈺，一起之時，已是只剩一些距離……偏偏，也是這一些距離，讓著連城爬上來之後，累得氣喘吁吁。
思及傾城，身體有些不舒服，東方鈺微加快了動作。
後而，在著到了最後一個台階，到了寺廟面前之前。
折返下去，去到了連城身邊。
「小和尚……」
連城抬眸，望著站在身邊男子，帶著溫暖的笑意……只是，額頭上，血跡流露了下來：「你傷得很重……」
隨著這一言語道上，東方鈺微彎了身，將她一個攔腰抱起。
偏然，在著此時。
圓寂帶著和尚們，緩緩的走了上來，見著東方鈺這一舉動，微露出些許沉思……最終，還是圓寂歎了口氣，其他和尚驚異之下，一行走了上來。
連城依偎在東方鈺懷裡，掏出先前的手帕，為他止了頭上的鮮血，還有流下的……在此之間，他一步一步安穩，將她抱上了上方，到了寺廟入口處。
後而，放了下來，扶著她走進。
迎面而來，兩邊木門，向外敞開著，露出裡面的情景……寺院裡面，有著一個極大的鼎爐，上方燃著各樣的香煙裊裊，整體樸素整潔。
而，入了寺院，緊接便是寺廟。
一扇一扇，寺廟的房門，豎著同樣敞開，裡面供著眾多菩薩……進入裡面，東方鈺跪了下來，一一拜過了佛像，在著所有僧人的見證下。
完成，還俗儀式。
「塵緣，此刻還了俗，你便再也不是佛門弟子。你可願意？」
圓寂上了前來，語重心長道上一言。
很快，東方鈺俯下身，一字一語，道出心下意思：「我願意。」
「也罷也罷！即日起，塵緣便不再是我佛門弟子，而是東方公子……」
悠遠的，含著一絲古老的悲愴，圓寂微閉了眼，道上這麼一言。
剩下的和尚們，顯然想上前，挽留一番。
但是，已是還了俗，只得一個個忍住，眼裡無不流露出濃濃不捨……不由得，一個個轉到了連城身上，似是想看看，能讓塵緣動了凡心的女子。
存在著，什麼樣的特別。
「東方公子，此番天色已晚。下山，難以趕回府上，在這裡，待上最後一晚……」
望了眼，外面暗下來的天色，圓寂出言道上一言。
「謝過師父……圓寂大師。」
話已出口，還是更改了稱呼，東方鈺微垂了眼眸……卻是，圓寂點了點頭，朝著邊上一人吩咐：「前去為東方公子，還有傾城姑娘，準備禪房。」
這麼一語畢，朝著東方鈺，投來最後一眼。
終是，轉過了身，朝著外面而去：「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空色色，色色空空，世間萬物終是空……」
遠遠地，念著這麼一言，消失在視線之間。
「塵緣師兄……」
被圓寂吩咐，帶連城與東方鈺，前去禪房的小和尚。
剛一開口，止了住，顯然不甚習慣：「東方公子，傾城姑娘，請隨小僧來……」
這麼一言下，小和尚先走向了前面，連城與著東方鈺，緊隨後方……臨走之時，還在那些和尚，皆是一直望著東方鈺，東方鈺扶著傾城。
心知，後面那些是朝夕相處的師兄弟。
最終，不曾回頭。
一番輾轉，來到了一處清寂之地，這裡生長著一棵極大地菩提樹……枝繁葉茂，菩提葉點綴滿了菩提樹，極具特別的還是，在著樹上，掛滿了各樣的，用著繩子繫著小木牌。
小木牌上，隱約寫了字。
「這是什麼？」
不由得，連城出了好奇，這麼問上一言。
東方鈺笑了下，開言解釋：「這一菩提樹，據傳是建寺之人所種，已有百年，頗具靈氣。因此，上山祈福的人，喜歡寫下心上所願，從而掛在樹上，期望成真……」
「東方公子，這是你以前所在的房間。主持一直讓人打掃，為你留著，你就住在這裡……」
小和尚雙手合十，這麼說上一句。
後而，望向連城，微一垂頭：「傾城的姑娘，就是東方公子，臨邊那一間……」
「多謝，有勞！」
連城表達了謝意，還未見過禪房，帶著一許好奇，先是去到那裡。
東方鈺面有笑意，望著她的身影，去到了禪房，推開了房門……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之人：「幫我，轉與圓寂大師，感謝他多年來的照顧。」
「東方公子，這一點，你還是親自同主持講。」
小和尚這麼道上一句，面前之人東方鈺，無不是塵緣師兄。
東方鈺點了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語。
「小和尚，快來——」
就在此時，禪房裡傳來了一道，屬於連城的呼喚……下意識的，東方鈺轉身，就是朝著裡面而去：「塵緣師兄……」
忽而的，面前小和尚，道上了一語。
聞言，東方鈺微止了腳步，回眸看向了他。
「塵緣師兄，值得嗎？為了一個女子，放棄十多年的修行……你可知，圓寂大師常言，你能參透佛理，是這些弟子當中，最有慧根的的……」
終是，忍不住，道出心下所想。
臨末，小和尚眼裡微帶了疑惑：「塵緣師兄，我不懂。」
在這一語下，不遠之處。
有著菩提葉從著樹上，飄落了下來。
一刻的靜寂，東方鈺微有沉思之後，生出一絲凝重：「這一點，你無法懂，也無需懂。懂了的話，如同隨時隨地，會有痛苦產生……」
「塵緣師兄，既是這樣，你為何還要……」
「可，若這個人是她，便是值得。」
最終，還是回上了小和尚，最初的問題，無有迴避與顧忌……磕長頭，匍匐在青石台階，不為覲見禮佛，只為還俗，貼著她的溫暖。
很快，像是想到什麼，東方鈺帶了一絲笑意：「而且，我已不是塵緣，不用再記著我……」
「小和尚，你怎麼還不來？」
與此同時，連城微帶了一絲催促的聲音，從著裡面傳了出來。
小和尚驚訝的發現，面前淡紫色衣衫男子，臉上笑意呈了出來……這樣的笑意，是他在著以往，見過的塵緣師兄臉上，不曾見過的。
此刻的他，是東方鈺，為了一個女子，放棄十年修行，還俗的東方鈺。
轉身，朝著禪房方向，緩緩地走了過去。
見此，小和尚微愣了下，似懂似不懂，離開了這裡。
塵緣師兄，看來確是動了凡心，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六根清淨，守著佛門清規……只是，一想想，還是感到種種可惜，不懂不過一個女子，怎就到了這樣地步！
「小和尚，你看！是不是每個禪房，都擺了這麼多經書？我剛才翻了一頁，根本看不懂……」
在著東方鈺，剛一進了房門，連城將他拉了過來，指向了書架上面。
東方鈺目光，從著書架之上，一一的掠過，微帶了一絲笑意……偏在此時，聽得耳邊，女子聲音接著傳來：「這一禪房，更適合你住……」
「傾城……」
聽她所言，東方鈺無奈笑笑，開口喚上……後而，在著連城歪過頭，回望他時，臉上一紅：「這一禪房，曾經確實，我所住的……」
話頓，在著連城微愣下，為她解釋：「你進錯了房間，你的房間，在那邊。」
「啊？我就說……」
連城反應過來，乾笑一聲。
一個側身，暗罵自己，簡直有些不可救藥，連著房間，都能進錯……這麼想著，一抬眸，視線無意的，掃到了牆上所掛一幅字。
字下面，點綴著的景物，雖是有些朦朧，隱約猜到應是菩提樹……菩提樹下，所畫的更是抽像，影影綽綽，該是兩道人影，兩兩相望。
「我用菩提樹年輪的心線
串上前世的相思骨
把誓言化為手上的念珠
你在我身後，默默不語
我回頭
而你卻，早已轉身
淚，劃破了緣念的夜
愛，已成了過往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