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4.約定 只想，死在他的懷裡。 文 / 隨夏
進了宮，走向這個男人，走向這一生的夢想，酒水再度下了肚，辛辣之感，讓她感到痛苦……恍然間，想到這些年裡，她從著天真變為冷漠狠毒，逐漸已是看不清自己，陌生無法回到最初。
因著政事，君龍澤身體逐漸，有了蒼老的趨勢。
卻是，龍目凌厲，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只消一眼，便是令人不寒而慄……偏在此刻，卸下了尋常的嚴肅，換上了一副沉思，沉思懷裡的女子秈。
記憶拉長，拉長到多年以前，他們初初相遇的模樣。
許是，經歷的多了，時間久了，便是愈來愈回顧，以往種種……恍然驚覺，他這一生，實在負了太多女子，以著一種殘忍到極致的方式姣。
可是，他無法，無有辦法。
無有辦法，在得到天下的同時，還能只去寵愛一個女子。
偏偏，他愛那個女子，愛到了骨子裡，也是因為這樣，只能想法，想法不去辜負她……也是因而，有了後來的種種，他不想辜負心愛的女子。
最終，辜負了千萬個，別的女子。
「你還是那麼聰明……」
當鮮血，流出賢妃的唇角，君龍澤啞著聲音出了聲。
這是有毒的酒，她早就知道，還喝了下去。
她還是聰明的女人，這是他對她，從始至終，唯一所熟知的印象……原本，還以為她不肯接受，如今，看著她主動這番，突然心頭有些酸楚。
原來一轉眼，已是這麼些年了。
「阿澤，我冷。」
賢妃閉上了眼，清淚滑下了容顏。
「朕在，淑嫻不冷。」
多少年之前，他為了得到薛府支持，迎娶了她。
有過一段溫存，溫柔喚她淑嫻。
多少年之後，她在他的懷裡，靜靜的死去。
一如，最初的模樣：「淑嫻，這輩子，朕對不起你……」
「我不怨你……都說帝王無情……偏偏你一直多情……」
賢妃斷斷續續，笑著說著這些話，鮮血已是點點湧出。
她有時，多想他，如同其他男子一樣，對於女子，不過是萬花叢中過，不會留情……若不是，他對於那個女子，過於的癡情，她也不會有了執念，一直嫉妒到終死。
其實，她本是高傲的女子。
若是，君龍澤不過是尋常帝王，喜愛後宮美色嬪妃，她便也是認了……可是，根本不是這樣，世間女子千千萬，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一點點愛上，無法自拔。
她終究，高估了自己。
以為，輕而易舉，便能將他的心，奪了過來，卻是徒勞無功，他的心……如同磐石一樣，堅不可破，連著一點縫隙，也不曾施捨給了她。
當，生命逐漸的，一點點到了盡頭。
恍然間，像是想到什麼，落上了一語：「我知道，你想我死，因為我有心，對著君墨白動手！可是，你從來不知，我為何動手……」
「阿澤，我知道的，我知道每回侍寢時，那個人都不是你！所以，有了塵兒之後，我再也不曾受孕過……」
「阿澤，我恨你，恨那個女人，更恨君墨白！不過因為，你的殘忍所致，其實，我也討厭自己，討厭沾滿血腥的自己……」
「阿澤，我不求你別的，我只求你，放過塵兒！他的惡念，是我教導的，他還是個孩子，構不成什麼威脅……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看在我的面上，饒了他……」
……
一字一語，從著賢妃的口裡，一遍遍道出。
淚水，早已濕了眼眶。
那些淚水，混合著落了下來，到了嘴邊，與著鮮血混合在一塊……其實，根本不用他動手，離了這宮裡，老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要死，她也只想，死在他的懷裡。
起碼這樣，能夠在他的心裡，佔據一偶之地，僅是一偶之地，她也是歸於滿足……或許，她是該感謝的，感謝他，給了她這麼一個機會，達成了心
願。
「好，朕答應你。」
看著陪伴了半生，算是歷經了風雨的女人。
君龍澤心念一動，答應了她的最後所求，心在某一刻，深深地觸動……他恍然間，感思這一番所作所為，到底是對還是錯？
前半生，追逐了名利。
他不由想起，登基之前，與著兄弟們，爭奪這皇位，爭得頭破血流……當時，心愛的女人，等待著他，他一次次的忽略，將她丟與太子府上。
後來，當初初登基，天下大事皆是，等待著他。
直至，與著東陵國，兩國有意聯合，去了東陵。
那一去，便是失去了心愛的女人，這些年裡，他忙於政事，對於後宮，不曾涉及……他以為，這樣便是圓滿的，便是對得起，心愛的女人。
卻是無形之間，心裡空蕩蕩的。
哪裡錯了，究竟，哪裡錯了？！
「阿澤，下輩子，若有下輩子，我不求榮華富貴，不求事有所成，甚至不求姻緣美滿但求，再也不會與你相遇。」
緩緩地，長長道上這麼一言。
賢妃含笑如水，明明是整個人，狼狽的帶著鮮血，偏偏閉上眼睛時……整個人在君龍澤的懷裡，呈現出片片美好，她的雙手還攬在君龍澤脖上。
隨著芳華消逝，皓腕一點點，滑落了下來。
一滴清淚，從著眼角，流露了出來。
「啪嗒……」
不偏不倚，滴落在了君龍澤的龍袍上，很快的隱去不見。
怔怔的，望著懷裡的女子，已是無了聲息，面容滿是一片祥和……君龍澤閉上了雙眼，努力的去回顧，那初見時，女子一襲綾羅綢緞。
巧笑焉兮，站在一樹海棠下。
當他，從外歸來時，除了陪伴心愛的女人，還得過來逢場作戲。
當時，他是心裡厭惡，表面卻是不得不，過來裝作溫柔的模樣，呵護與她……可是，他隱隱還能記起，那個驕橫的女子，對於宮人頤指氣使。
卻，在面對他時，化作一池嬌羞的池水。
如今，同樣也是她，在他的手上，消失了氣息，有著什麼鬱結在了心裡……這麼多年，他實在過得太累太累，在這一刻，不明怎麼。
有著一種，想去解脫之感。
「噗——」
下一刻，喉間一股腥甜之感，湧了出來。
正是，君龍澤止不住，吐了血出來，眼前傳來暈眩之感。
緊接著，懷抱著懷裡女子，君龍澤身形有些不穩的，倒在了地上……賢妃倒在了他的身上，長長的情絲垂落下來，遮擋住了半邊臉。
君龍澤緩緩地合上了眼，手掌摸索著握上了，地上女子的。
腦海裡面，景象猶如車水馬龍一樣，翻轉著快速一一而過。
「淑嫻，對不起。」
不期然，喃喃一句囈語，隱傳了過來。
良久的，寂靜無聲，遮住了一室荒涼。
***
是夜，府上。
由著連城，歸了回來，上官鷹感到高興，擺了一桌宴席，算是接風……卻是，一家人剛剛坐定，宮裡有著人傳了音信，讓著上官明立刻進宮。
具體什麼事情，連城不明。
但是，上官明是丞相，位高權重，這麼著急過來，定是有著大事……而且，連城有心觀察了下，傳旨的太監，顯得十分迫切。
似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上官明匆匆離去，離去之前，同著上官鷹道明瞭一眼。
登時，原本還處於，不解狀態的上官鷹，整個人神色肅穆起來……下一刻，竟是夥同上官明，一同進了宮去，連城不禁心頭一跳。
這一去，便是久久不歸。
最終，還是一桌人散去，獨獨留下了顧清之。
「連城，好久不見……」
顧清之走了過來，打了一聲招呼。
聞言，連城有些失笑，似乎也不過是三月之久，顧清之與君長卿所言一樣……皆是道上一句，好久不見，或許，真的是好久不見，三個月的時間。
嗯，足以改變一個人。
眼前，顧清之容顏，原本比之女子，美上三分，歷經了天下第一閣……恍然間，似乎辭去了一分美色，多上了一分男子，令人賞心悅目。
他，明顯成熟了起來。
「好久未見，表哥似乎變化了不少……」
連城言笑晏晏，似是感慨了一言。
顧清之回以一笑，目光略是有些深沉，三分探究，七分歉意……探究，連城身上發生了什麼，歉意在他危險時，他還是不曾幫上了忙。
「連城，若有下回，我定是幫你。」
不明所以，顧清之道出這麼一言，連城有些不明……顧清之已是伸出了手，滿是堅定的：「擊掌為誓，我顧清之，這一生，視上官連城，如若知己。他如有難，傾盡所有，助他。」
這是誓言，同樣也是約定。
連城似是明瞭，也似是不明，可看顧清之滿是認真，還是伸出了手。
「啪——」
雙掌在著半空，重合在了一起。
彼時年少，連城十五，顧清之十八，尚且不明，約定形成。
「表哥，謝謝你。」
算是懂得，顧清之的意思，不管他是出自什麼心理。
只要，他是對她好的人，她皆是從心底裡，銘記住。
同著顧清之的相處，無疑是短暫的，很快顧清之，離了府上到了，天下第一閣……他似乎，在天下第一閣，位置愈來愈重要，是而走得微是匆忙。
不經意的，想到東陵時，還曾遇上了顏閣主。
心下，微是起了反感意味。
顧清之，可是在顏千塵手下做事，顏千塵為人，無疑是讓她，深深地厭惡……更讓她，憤恨的還是，他知道她的弱點，時不時的加以威脅。
不過沒關係，她想，終有一日，她的身份，得公諸於世。
到了那個時候，再同他，好好地算上一筆賬。
離了前廳，朝著房間裡面，折返回去，卻是一出了前廳，遇上了秦碧落……自從回來以後，似是同著所有人，豆油了一番話說，特別還是有著生死之交的秦碧落。
「公子……」
秦碧落上了前，只是喚了聲，沒了下文。
連城望著她，笑了一笑：「我知道，你盡力了，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所以，一切都過去了，不必自責……」
當時，全身上下，功力盡失，秦碧落若是留下，勢必兩人一同死在那裡……讓著秦碧落走，尚且是留了後手，她能夠平安無事，她心上也安了心。
不管怎麼說，她被著東方鈺，救了下來。
一番來回，算是所有事情，回到了原點！
「碧落，想來你已是聽說，三皇子刺殺七王爺，未果。已是被判了流放之刑，就連賢妃，也被一同廢立，這下算是薛府，人心惶惶。待過明日，我們到那一趟，翻出秦家卷宗，定讓薛府，付出個代價，還了秦家的清白……」
連城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插手此事。
薛府，算是與著君墨白，對立的狀態，出了三皇子一事，現在薛府最是出不得事情……算是落井下石也罷，反正不是什麼清廉之輩，平時在著朝廷裡面，沒少與著相府作對。
她雖是狀元，還不曾封了什麼官職，攝入仕途不深。
薛府，便當是她，第一個涉及的案子。
為了相府，也為了君墨白，更是為了自己，以後在著朝廷裡面的道路……只是，薛府也是多年基業，憑著秦家案子，想來奈何不得，無法徹底動搖地位。
朝廷裡面，往往是權勢平衡，相互牽扯。
「謝謝公子……」
乍然聞言，秦碧落一個激動，眼看跪在地上……連城
眼明手快，將著她阻止了下來，微是汗顏：「碧落，我並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相府……」
「碧落明白，但是，還是感激公子！」
秦碧落尋常時，性子是清冷一些，如今近乎落了淚。
後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認真看上連城：「不過公子，碧落只求，還了秦府清白。至於其他事情，還望公子仔細斟酌，碧落不希望公子，遇上什麼危險……」
說實話，連城是有著一些驚訝的。
因為，曾經秦碧落，對於薛府的事情，簡直是恨之入骨，如今態度明顯變化……只是還了秦府清白，已是無了最初的手刃仇人，殺之而後快。
察覺得到，連城的注視，秦碧落有些垂下了頭：「其實，秦府遭遇滅門之災時，爹爹曾寫了信，托人帶給我！他在信上，一直叮囑的，便是讓我不要報仇，隱姓埋名，生活下去！現在的我，並不是不想報仇，而是明白，善惡終有報，薛府作惡多端，總有一日，多行不義必自斃！與其髒了自己的手，不如好好地活著，看著薛府如何的覆滅……」
「說得好！」
像是喝彩的一言，驟然插了進來。
連城驚了一跳，這話可不是，出於她的口中，但也不是秦碧落……滿是詫異的，循聲望去，卻是同一時刻，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
「啊……」
下一刻，連城臉色一個扭曲，痛叫了起來。
「公子，你沒事吧？」
秦碧落滿是關懷的，到了連城面前查看……後而，清秀容顏上，滿是微惱：「南宮耀，看你做的好事？！」
「我……」
南宮耀驚疑不定，看了眼不是裝疼的連城，再看了下自己手掌……好半晌，才咕噥一句，頗是不可置信：「難道，我練成了鐵砂掌？不然，上官可是有底子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傷了他……」
「大哥，我身上有傷，好嗎？！」
有些受不了的，連城扭頭吼了一聲。
南宮耀這才訕訕一笑，帶了歉意的上前，到了秦碧落面前，滿是討好……秦碧落不理會，他便整個人，化作了忠犬一樣，垂首蹭了蹭秦碧落頭頂。
連城在著一邊，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半晌，連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剎那間，南宮耀一臉的不滿，整個人蹭啊蹭：「媳婦兒，你怎麼還沒跟上官說……」
秦碧落驟然，臉上紅裡透著微白，儼然是被氣的，一把推了他的腦袋……看著連城，眼神微是飄忽，完全的不似尋常，最後一瞪南宮耀，示意他到邊上等待。
南宮耀千般不願，還是朝著連城，一笑露出了白牙：「上官，可不許，對我媳婦兒，動手動腳！她可是我的人了……」
話還未落，接到秦碧落，威嚴的目光，立刻轉了語氣：「媳婦兒，我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認賬……」
一語畢，一溜煙到了前面，抓耳撓腮的等待。
「南宮耀，他很不錯……」
連城反應過來，思慮了半天，還是誇獎了一句……畢竟，還是清楚，秦碧落與南宮耀之前，有些牽扯：「雖然，偶爾有些不正常……」
「噗嗤——」
秦碧落忍不住，笑了一句，似是認同了這麼一語……後而，瞥了眼南宮耀，不情願的承認：「我與他，婚約還在。而且他，一直纏著……」
更多的還是，南宮耀真的很好。
曾經，她告訴南宮耀，她身上背負著仇恨，且是同著薛如玉，關係糾纏不清……當時，已是明瞭南宮耀為人，正是因為明白，才一心逼著他離開。
他與薛如玉，完全不同的陽光男子。
可是，她想，她是配不上的，薛如玉曾經碰過她，雖然未果，但也注定了她的骯髒……那一晚，她道明瞭這點，逼走了南宮耀，只是真的未想到。
當，從著兩國交界處，回到了相府。
他，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