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男女不分 文 / 艾月
紀飛燕三下五除二的將外衣脫掉,手指剛剛觸碰到裡衣的帶子便忽聞外邊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頓時心下一囧。
「知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紀水柔,送客。」
被點名的紀水柔聳聳肩,司華爹爹,不是我不幫你,是娘親這回自己反應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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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紹元的事情比紀飛燕預想的還要複雜的多,無水山莊向來是一脈單傳,到卓紹元這一代還尚未婚配,膝下無子,若是他倒下那麼勢必外族便會有幾率成為下一任莊主,像這麼一個肥差早就有人相中已久。這會卓紹元出了這麼一茬,幫忙的沒有,推波助瀾的倒是不少。
因為卓紹元始終都不能證明他那日的行蹤,完顏昀和西亞皇帝最後的商量結果是將他收押進天牢徹查,這顯然已是定了一半的罪。
紀飛燕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楊雲靈報告最新的消息。
「只是他到現在也不肯認罪。」
楊雲靈趴在桌上幽幽的歎了口氣,她就是不明假如事情不是他做的為什麼不說清楚?這樣下去她要怎麼猜能找回她的東西。
「或者他真的是被陷害的。」
紀飛燕甚是無意的開口,有了司華的告誡她現在就算是聽八卦都小心了不少。
「他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
「你想一下,要是卓紹元真的是無辜的,他要是被定罪了那麼罪魁禍首就是你,你這算是間接的害了一個人。」
「我!只是鏡哥哥說這件事不准我插手,而且事情鬧了這麼大我就是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現在不在齊國,她的每一舉一動都代表了齊國的態度,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兩國的矛盾,她不過只是想跟在鏡哥哥的身邊,其餘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
「好了,我也只是隨口一說。」
紀飛燕拍了拍楊雲靈的頭,有時候她還真是純真的讓人覺得可愛。
「鏡哥哥讓我告訴你一聲,卓紹元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
這一個兩個是怎麼了?難道她真的就是這麼愛多管閒事的人嗎?有了一個司華還不夠,現在還多一個完顏鏡。
「好了,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送走了楊雲靈紀飛燕看著面前的瓜子都沒了興致,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沒有八卦呢,仰頭四十五度眼角明媚的憂傷。
唰的一下,一道身影猛然的出現在她對面,嚇的她那聲歎息都焉在喉間。
「我說大哥,你以後能正常的出現嗎?大門開著不是拿來當擺設的。」
紀飛燕緩緩神,心衰的看著面前的皇甫塵。
「如何找一個人嗎?」
「啊?」
紀飛燕眨了眨眼,對於皇甫塵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表示完全聽不懂。
皇甫塵皺了皺眉,沉聲道。
「我要找一個人,可是她不見了。」
「她?男的還是女的?」
紀飛燕的耳根一動,什麼人能讓皇甫塵露出這麼個糾結的表情?
「聽聲音應該是個女子。」
「聽聲音?你沒見過她?」
皇甫塵看了眼紀飛燕,緩緩的搖了搖頭。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紀飛燕眼底冒著精光。
「我上次闖禁地眼睛受了傷,是她救的我,只是在我眼睛好了以後她卻不見了。」
紀飛燕猛然想起之前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出現。
「是你在屋頂發現我的那天嗎?」
「嗯,我回來的時候剛好發現你。」
「是不是你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不軌的事情?」
皇甫塵的眉頭一皺,聲音頃刻嚴肅起來。
「莫要毀壞人家姑娘的名譽。」
喲喲喲,瞧瞧這摸樣,連臉都沒見著就在這麼護著了。
「你找人不是很厲害的嗎?」
紀飛燕翹著個腿,感覺面前的這堆瓜子又變得分外可愛起來。
「信息太少,臨風門不接這個單子。」
「你想想,連專業的都不接,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紀飛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怎麼不知道她在別人的眼裡有那麼大的本事啊。
「我不是問你,我是讓你去問司華。」
……
紀飛燕拿著瓜子的手一頓,感情他說了這麼久最後這個才是重點啊。
「這樣吧,假如九曲玲瓏珠和那姑娘的消息你只能得到其中一樣,你會選誰?」
「為什麼只能選一樣?」
「假如,假如而已。」
「不會有這樣的假如,兩個我都要。」
……
紀飛燕微微一愣,大哥,你腳踩兩隻船能不能不要踩的這麼理直氣壯啊。
「幫我找一個人。」
皇甫塵的視線唰的一下移到了紀飛燕的身後,一扭頭才發現司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我記得我們上一個交易還沒有完成。」
司華淺笑的渡步到紀飛燕的身邊,看了眼她面前那一小堆瓜子皮,倒了杯茶水遞到她手上。
「你有什麼要求?」
「我現在什麼都不缺。」
不知道為什麼紀飛燕在瞧見司華臉上那抹笑意,分明是察覺出了某絲狡黠之意。
「日後你若是有所求,我定不拒絕。」
「屋內詳談。」
紀飛燕十分通情同情的看了眼跟著司華離開的皇甫塵,突然一瞬間覺得司華真是越發的奸詐起來,要是他是個商人的話,保證一定是天下第一奸商。
紀飛燕尾隨而去,貓著腰將耳朵緊緊的貼在門縫上,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仍舊是聽不到半點聲響,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娘親,你在這裡做什麼?」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音緩緩響起。
「笨,這架勢一看就是在偷聽。」
紀水柔揉了揉紀冰霖的小腦袋,饒有大姐范的教育道。
身後的門嘎吱一聲被人幽幽的打開,紀飛燕隨即將身板挺的筆直,一雙眼睛隨處亂飄。
「今天的天氣蠻不錯的。」
「是不錯,需不需要去外面散散步?」
紀飛燕緊緊了衣服,感受那撲面而來的寒氣,心下狠狠一跳,扭過身子滿臉的假笑。
「雖然天氣是不錯,不過今天黃歷上說不宜出門,我們還是先進屋吧。」
紀飛燕一個滑身從司華的身側溜進了屋內,果然還是屋裡最暖和。房間裡已經不見皇甫塵的身影了,紀飛燕看了眼那還開著的窗戶瞬時的明瞭,若是有天他真的規規矩矩從門口進出她倒是要驚奇了。
「對了,你跟皇甫塵說了什麼?你真的知道那個姑娘在哪裡嗎?」
饒是紀飛燕想表現的不那麼好奇,可眼底那閃爍的亮光全然的出賣了她。司華搖搖頭,本想著她還能熬個幾個時辰再問,終究是高估她了。
「你不說以後都不好奇了嗎?」
「有嗎?再者你說的是卓紹元的事情啊,我們現在說的是皇甫塵,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在這個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報紙的年代她也只能靠這麼一點八卦心情來打發時間了啊。
「誰說沒有關係?」
司華淺淺的望了眼紀飛燕,眼神高深莫測。
……
紀飛燕將司華的話來回的嚼了好幾遍,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他的意思是他們有關係?
「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你想不到的關係。」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其實他們才是一對吧?」
紀飛燕的話一說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們是一對?猛然抬頭對上司華的視線,那眸子裡的笑意分明是默認。
「卓紹元不會就是皇甫塵要找的那個女人吧?」
紀飛燕滿臉糾結的問到。
「反應不錯,看來這些日子的調教還是不錯的。」
紀飛燕頃刻淚流滿面,這是什麼調教,這分明就是毀三觀啊!卓紹元居然是個女人?為什麼她跟他相處了這麼久卻硬是沒有瞧出來?
「你若是能一眼瞧出來,她又怎麼可能會掌管無水山莊這麼多年?」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了的?」
紀飛燕一臉頹廢的看了眼司華。
「我把過她的脈。」
「你不要告訴我她有身孕了,這實在是太凶殘了。」
司華淺淺橫了眼紀飛燕,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她的內力是只有女子才能練就的極陰功法,此功法雖極陰但使用時卻有陽剛之霸氣,所以一般人難以察覺。」
呼呼……
紀飛燕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難怪之前卓紹元說他們卓家一脈單傳的時候臉上壓根就沒有一點自卑之意,感情她本身就是個女的。
「那她之前展劍大會突然離席是……」
「去找皇甫塵。」
「難怪她不肯說出她的行蹤。」
紀飛燕喃喃道,若是讓人知道無水山莊的莊主是個女人那還不天翻地覆。
「你將這件事告訴皇甫塵了?」
那人一根筋到底,若是知道事實的真相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不要無心水拿不到還將他們給牽扯進去了。
「他是最有權力知道的人。」
「可是……」
「這條路是卓紹元自己的選的。」
紀飛燕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說她這麼做值得嗎?」
雖然紀飛燕不知道卓紹元和皇甫塵之間的事情,但是單單能為他做到這一步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值不值得再等幾個時辰便可知曉了。」
自那天司華跟她說明白後,紀飛燕思前想後仍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腳,花了點不少的銀子打點了獄卒才讓她混進了牢房。
紀飛燕站在牢房門口,視線幽幽的注視這一身囚衣的卓紹元,心中滋味百般,似乎不久前還和他一起舉酒共飲。
「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居然是你。」
卓紹元抬起頭,身上倒是乾淨的很,想他怎麼還是一莊之主,在罪名還沒有落定之前又有誰敢對他動手呢。
「到這個時候你還能笑出來果真是女中豪傑。」
「司華告訴你的?」
對於紀飛燕知道她是女子之身這件事卓紹元也不意外,那個司華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便覺得他不同尋常。
「嗯。你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是卓氏的子孫,我身上擔著祖上先輩的希冀,我不能讓無水山莊毀在我手上。」
「那你覺得什麼才是不毀的?你知道你現在閉口不開,外面的人很有可能就會直接將罪名安在你的頭上,你覺得逆謀造反的罪名不夠大嗎?」
「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是不會定我的罪的,最多不過是關我幾天,只要我手上還掌握著無水山莊就沒人能傷的了我。」
對於卓紹元的話紀飛燕微微一愣,這其中的層面她倒是不曾想過,卓家能掌握無水山莊這麼多年想必是多少有點手段的,現在看卓紹元這麼一副坦然的摸樣,倒是她瞎擔心了。
「難道你就想這樣一直下去嗎?」
「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這一切就都已經成了一個死局,我做了那麼多不是為了改變現狀而是讓在這死局裡活的稍微舒暢些。」
紀飛燕沉默不語,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選擇題,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並不是每一對有情人到最後都能終成眷屬,等待他們的也不是鮮花和祝福。
「其實我是雙生子,在我之前我有一個哥哥,只是他卻在出生不到一刻便夭折了,爹和娘為了讓無水山莊後繼有人對外宣稱只有我一子,有時候我在想這就是天命。」
這話倒是當紀飛燕一驚,她倒是沒有想過這中間還有這麼一出。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皇甫塵的存在,娘親小時候是極為疼我的,她怕我受了委屈,暗地裡總是會讓我換回女裝帶著我一同出門遊玩。第一次認識皇甫塵是在我四歲,娘親指著在樹下看書的他偷偷伏在我耳邊告訴他便是之前為我定下的夫婿。那個時候的我早早跟著爹習武了,最看不慣的便是想他那種白面書生,私下裡總是沒事喜歡去戲弄他,可是他性子確實極好的,竟然沒有對我生過一次氣。有次我不小心打掉了他一顆牙,那人含著滿嘴的血水還紅著臉跟我娘解釋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真沒見過那麼笨的人。」
卓紹元低低沉沉的的笑聲在牢房裡幽幽的迴響,紀飛燕不知道她說這些倒是想給她聽還是想說給他自己,只知道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溫柔無比。
「後來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練劍,武功也比我越發的厲害,整個人也彷彿是結上了一層冰,不論我用什麼方法他都不肯告訴我半句。在我繼承莊主的前一晚我曾在他房門前站了一晚上,我告訴我喜歡他,告訴他我想成為他的妻子想跟他有一個家,到時候他可以當個先生教教書,我就在家裡帶帶孩子做做家務。只是他卻仿若未聞,天明之際他開門只對我說了一句,他心中已有人。」
紀飛燕垂了垂眸子,想起皇甫塵拼了命要救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沒想到居然還能再見到他。我不開口不全是因為我身上的擔子,更重要的是我另外一個身份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到最後紀飛燕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腦子一片混亂的回了房,想必人生之苦一定有一條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