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五章 秋家之人 文 / 海棠落
第四十五章秋家之人
楚燁宸一聽，當即垂下眼簾想了一下，而後又抬起眸光看向秋言，說話的語氣似疑惑又似不確定：「你說的是雲樓？」
「嗯。」
秋言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道：「傳聞說，這雲樓想要調查的事情，還沒有查不出的。我覺得在這件事上，我們倒是可以一試。」
「能行嗎？這個雲樓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這件事情你要我如何放心交給他們去做呢？」
楚燁宸顯然對於雲樓的實力有所質疑。
「我的意思是，可以一試。如果不成，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了。畢竟，要查南疆的殺手組織，對我們來說，的確是有些難度的。」
他們的勢力，絕大多數分佈在中原一帶，至於南疆，他們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那好吧，照眼下的情況看來，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比較可行了。」
楚燁宸低眉斂目，思索稍許之後，此事便就此定了下來。
「嗯，這件事情你就放心交給我去辦吧。我會在不洩露你身份的情況下讓他們去查的。」
秋言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從他說話的語氣裡不難聽出，他已經想好了這件事情要怎麼做了。
落花園裡，秦洛洛趁著楚燁宸走後的空當，一個人坐在屋裡盤膝練功。
理所當然的，她將綠兒和靈兒都給轟走了。
伴隨著日頭從西邊漸漸落下。
只見天邊已然不見了旭日的蹤影，只餘縷縷紅霞散在天際。
夕陽柔和的光芒落進室內，帶來一室柔和無比的光暈。
然而，就在這時，盤坐在床榻上的人兒，倏然間睜開了那雙烏黑澄澈的雙眸。
心裡有事，果然無法專心練功。
秦洛洛心底裡不禁有些感歎。
自從剛才楚燁宸走後，她就一直憂心忡忡的，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不知道方纔那藍袍男子是什麼人？
他與楚燁宸又是什麼關係？
是至交好友還是他的屬下？
他會不會將自己不是傻子並且還會武功的事情告訴楚燁宸呢？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她心中停留，始終盤旋不去。
以至於，方才練功的時候，她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效率更是比平時差了千倍百倍。
此時的她，一想到自己不是傻子的事情有可能會被揭穿，心裡就有些惶惶不安。
她很清楚，楚燁宸如今對她如此溫柔，那是因為她現在是個傻子。
但是，如果一旦讓他知道她不是傻子，那麼，很難想像，他以後會怎麼對待她。
他會不會從此以後都不再過來看望自己？
甚至於，面對自己的時候，擺出一副冷峻無比的樣子來，讓她感到無法靠近？
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她還是頭一次感覺到。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一早她就打算好會離開臥龍山莊，明明她不應該在乎楚燁宸對自己的看法和態度。
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感覺心裡悶悶的，難受得緊。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暗了下來。
夜幕漸漸染遍了整個原本明亮的天空。
就在這時，外面有腳步聲傳來。
洛洛一聽便知，一定是綠兒和靈兒給她送晚膳來了。
果不其然，須臾之後，便聽靈兒那清脆的嗓音在門外響起：「少夫人，是時候用晚膳了。」
秦洛洛摸了摸肚子，折騰了一下午，的確挺餓的。
於是連忙從床上下地起身，幾步來到門邊將門打開，露出一臉燦爛的傻笑。
「兩位姐姐來啦，洛洛都要餓死了。」
口中一邊說著，她一邊皺起了那對清秀的眉，樣子看上去既可愛又可憐。
靈兒和綠兒見狀，彼此相視一笑，而後帶著幾縷無奈的表情說道：「少夫人，你倒是讓讓，讓我們把菜端進去啊，難不成您要站著吃？」
秦洛洛一聽，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連忙傻笑著跳開身去，呵呵笑道：「對哦對哦。」
說著還重重點頭，那樣子，簡直像極了一個孩子一般。
俏皮而又可愛。
讓人看在眼中，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眼見靈兒和綠兒將菜都放好，秦洛洛立刻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桌子跟前，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吃了兩口，彷彿才想起來似的說道：「兩位姐姐，你們先出去吧，吃好了我叫你們。」
「這……」
靈兒和綠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一臉為難道：「少夫人，少莊主讓我們好生伺候著，你看……」
秦洛洛見狀，心底裡哀歎一聲，今天這一出，還真是害得她以後半點兒自由都沒了。
「好吧好吧，」秦洛洛狀似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們就等我都吃完了再走！」
語畢，她便立刻低下頭去大口吃了起來。
很快，桌上的飯菜被她一掃而空，只見她捂著肚子大叫道：「我吃飽了。」
綠兒和靈兒聞聲，連忙上前收拾碗筷。
須臾之後，桌子上便已然變得乾乾淨淨的了。
當天夜裡，秦洛洛早早就睡下了。
只不過，躺在榻上，她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心裡不停地抱怨著，這靈兒和綠兒今天下午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
幹嘛要搞突然襲擊？
弄得她連出去一下都被發現了。
這下可好，她以後還真的不敢隨便離開了。
如果被發現了，那可如何是好？
只見黑漆漆的夜色中，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室內，一縷銀白色的光華在光線微弱的室內閃爍。
床榻上的人兒，兩手放在腦後，清澈的雙眼更是大大張開著，閃閃發亮，若有所思。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漸深，眨眼已經是後半夜了。
可是，秦洛洛卻沒有絲毫睏意。心裡面煩亂不堪，很多事情讓她鬱悶得無法入眠。
這個時候，陡然間，秦洛洛忽然聽到外面似有些許動靜。
有人。
她心裡頓時一凜，這麼晚了會是誰？
於是，她連忙不動聲色地閉上雙眼，假裝一副酣然入睡的模樣。
腳步聲，越來越近，從那極輕的聲響不難聽出，來人的武功不低。
所幸輕功雖然上乘，卻還算不得多高明。
至少，與逍遙門的人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漸漸地，她聽到這鬼鬼祟祟的腳步聲移到了她的房門外，微微一頓之後，房門已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秦洛洛此時心裡砰砰砰直跳，雖然她並不害怕什麼毛賊，但是，那顆心臟就是很不爭氣地跳起來沒完。
那人進門之後，並沒有直接朝床邊走來，聽聲音，走了幾步之後，似乎是停下了。
並且，緊接著，秦洛洛的耳邊就響起了水聲。
呵，一個小毛賊，居然還光明正大坐下來喝茶？
秦洛洛心裡暗自揣測，只覺得好笑不已。
可是，就在此時，一抹略顯熟悉的嗓音卻突然間在室內響起。
聲音不大，卻足以傳入她的耳中。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此言一出，秦洛洛心裡頓時一跳。
想不到，來人並非什麼小毛賊，而是下午的時候她在山林裡遇到的那個藍衣男子。
既然來人是他，秦洛洛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裝的了。
只見她忽然之間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來，看向坐在圓桌邊一派悠然自得，完全已經把這裡當做是自己家裡的男子。
秦洛洛是習武之人，即便光線昏暗，但是，她仍然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只見在暗夜之中，來人手中正端著一個茶碗，放至唇邊輕輕小啜著。
那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在微弱光芒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你是什麼人？這麼晚到我房裡，你就不怕楚燁宸知道？」
秦洛洛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此時的表情甚是嚴肅。
清冽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抹在月光揮灑下，明暗交加的身影。
「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秋言。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裝傻嫁給楚燁宸？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一句話，前半句，秋言說得很是悠哉悠哉，但是，越說到後面，他的語調就越冷。
仿若這些字句從他口中說出來，能結冰一般。
「秋言？」
秦洛洛反問一句，腦海中已然快速搜索起這個人來。
似乎，她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是在哪裡呢？
黑暗中，她秀眉微蹙，用力地思考著到底是在哪裡聽過。
終於，只見她雙眼一亮，而後似是不確定地說道：「你是武林第二大世家秋家之人？」
「正是。」
秋言聽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俊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但是，下一瞬，他便話音一轉，聲音冷厲地喝道：「你老實說，你假裝秦洛洛嫁給楚燁宸，到底是何目的？真正的秦洛洛又在哪裡？」
今天，秋言思索了好長時間，最終終於兀自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秦家的三小姐秦洛洛或許真的是個傻子。
可是，嫁過來的這個，卻未必是秦家的三小姐。
說不定中途被人掉包了也不一定。
當然，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嫁到臥龍山莊來，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哪裡知道，秦洛洛聽了他的問話之後，卻是突然間笑了。
儘管她盡量壓低了笑聲，但是，那清越的笑，在這寂靜的夜中，還是那麼清靈悅耳，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很可笑嗎？難道我說錯了？」
秋言見她如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口中的話語雖是問句，口氣卻如同審問犯人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錯了，當然錯了，呵呵……」
秦洛洛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大錯特錯。」
「哦？既然是我猜錯了，那你倒是說說，我錯在哪裡？」
秋言目光終於轉向一臉笑意坐在床邊的秦洛洛。
不可否認，她唇邊綻開的那一抹笑容，真得很美。
即便是在這黑夜中看過去，依然美得讓人無法將目光移開。
「你想知道？」
秦洛洛挑了挑眉。
「當然。」
秋言頷首，臉上的表情不置可否。
秦洛洛卻是俏皮一笑，調皮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憑我好奇不行嗎？」
秋言唇邊露出一絲邪肆的笑，開口說道。
「你可以好奇，但我卻沒有理由為你解疑。」
秦洛洛一臉不滿地撇了撇嘴角。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去跟楚燁宸揭穿你不是傻子的事情吧。」
秋言故意哀歎一聲，說話就要起身離開。
秦洛洛一聽，眼中立刻升起一絲希望，道：「怎麼？你還沒跟他揭穿我嗎？」
「當然沒有。既然你裝傻，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為什麼要跟他揭穿你？除非……」
說到這裡，秋言頓了頓，存心露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來。
「除非什麼？」
秦洛洛心裡著急，連忙開口追問。
「除非你來臥龍山莊，是別有目的。並且，這個目的，還很有可能會傷害到楚燁宸。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秋言眼眸中寫著一縷若有所思，口中的話語倒也毫不隱瞞自己心中所想。
「原來如此。」
秦洛洛聽他這麼說，心裡總算放心不少。
「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任何有損臥龍山莊或者於楚燁宸不利的事情。」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秋言仍是一臉疑惑之色。
「就憑我是貨真價實的秦洛洛，這還不夠嗎？」
秦洛洛微微一笑，說話的語氣自信不已。
「你真的是秦洛洛？秦家的三小姐？」
秋言顯然仍然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當然，我騙你幹嘛？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嫁給楚燁宸？」
一個外界傳言的傀儡少莊主，誰會有那個閒心去謀害他？吃飽了撐的嗎？
「可是外面不是都傳言說你是個傻子嗎？怎麼會……」
秋言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
看向秦洛洛的目光中，也是充滿了疑惑。
「怎麼不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秦洛洛眼帶不屑地看了一眼秋言，而後繼續道：「就許他楚燁宸韜光養晦不許我裝傻自保嗎？」
「裝傻自保？」
秋言越聽越是不解。
身為秦家的三小姐，還需要裝傻自保？
這會不會太可笑了一點？
秦家怎麼說也是武林中數得著的大家族，犯得著欺負她一個弱小的女娃兒？
雖然，就他今天下午看到的來說，她並不是一個「弱小」的女娃兒。但是……
秋言越想越想不通，俊臉上，兩道修眉緊緊蹙起，眼中滿是疑惑地看著床上那每說一句話，都顯得那麼沒心沒肺的女子。
「是啊，我爹娶回家的夫人太多了。所以家裡內鬥也多。你應該知道，外邊傳言我是為什麼變成傻子的吧。」
反正秦洛洛也睡不著，索性今天就將他心中的疑惑一次性解了算了。
如此一來，也省得以後麻煩。
「當然知道了，」秋言微微一笑，繼續道，「不就是因為你娘過世才變傻的嗎？」
「就是啦，我爹一共有五位夫人，我娘是那最小的一位。我小的時候，他還很寵我娘的，一寵就是三四年。可是，有一回，我爹跟我娘大吵了一架，還說我娘是妒婦什麼的。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進我娘的房了。」
秦洛洛一邊說著，雙眸似無焦距一般回想著當年的事情。
「初時，我娘倒也不在意。只是，時日一長，便整日以淚洗面。我爹那另外四位夫人見我娘失寵，於是便用盡各種方法欺辱我和我娘。」
「所以，你娘死了以後，你就用裝傻這個方法來自保？」
接下去的話，不用秦洛洛多說，秋言也已經知道。
同樣生於武林大家族的他，家族中的殘酷爭鬥，他又怎會不清楚？
弱肉強食，在每一個大家族中，這都是必然上演的戲碼。
「嗯，就是這麼回事。」
秦洛洛點了點頭。一想起娘，她眼中便禁不住有淚光閃爍。
「我想我明白了。可是我看你武功似乎不差，為什麼不離開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