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章 傻子思春 文 / 海棠落
第六十章傻子思春
秋言卻繼續說道：「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只是你這張苦瓜臉，還是小心點，別讓人看出你不是傻子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徒留秦洛洛坐在原處苦笑不已。
她表現得就那麼明顯嗎？
居然連秋言都看出來她自己的失落了，她又怎麼能不承認呢？
俏臉兒上無奈一笑，她便站起身來，轉身回屋，等候靈兒和綠兒將晚膳送來。
房間裡，她一個人坐在桌子邊上，雙手托腮，腦海裡不斷地想著，為什麼楚燁宸忽然之間又不來看自己了？
呵。
這個問題才剛浮現在腦海，她便忍不住自嘲一笑。
秦洛洛，他當然不會來看你了。
他現在可是美人在側，又怎麼還會記得起你？
可是，心底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兩個聲音，在秦洛洛心裡反覆響起。
最後，她索性直接將這兩個聲音都拍飛。
不想了不想了，她不要再想下去了。
可是，越是不想去想，腦海裡就越是忍不住的去想。
似乎，連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所以，當靈兒和綠兒端著飯菜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秦洛洛雙手托腮，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坐在桌子跟前發呆。
房間內，靈兒和綠兒幾步走進去將飯菜都擺在桌子上，卻見秦洛洛壓根兒就沒什麼動作，仍是維持著先前的樣子。
「少夫人，你這是幹什麼呢？」
綠兒忍不住笑著開口問道。
「兩位姐姐，你們說，楚哥哥怎麼今天沒來看我呢？」
秦洛洛一臉呆相地開口問道，說話的語氣癡癡的，卻也讓人看著忍不住心疼。
靈兒和綠兒看在眼中，心裡亦是一陣難過。
少莊主這幾天雖然對少夫人看上去挺好的，可是，她們卻一直都認為，那不過是一時憐憫罷了。
要知道，既然少夫人被分到這麼一個偏僻的角落裡來，那自然也就意味著少莊主對她有多麼的不重視和不待見。
又怎能指望他天天來看望她呢？
與少夫人相比，那位傳說中的纖纖小姐待遇可比少夫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人家那可是直接住在了少莊主的翠竹居啊。
「少夫人，少莊主可是很忙的哦，所以不能天天來看你很正常啊。」
綠兒略一思索，便輕聲開口安慰道。
「是這樣嗎？」
秦洛洛依舊是一臉呆樣，但是心裡卻覺得，她們說得很有道理。
一時之間，她彷彿忽然間想通了一般，唇角牽起一抹清澈如水的笑容，放下手重重點了點頭。
「對哦，楚哥哥一定是很忙的。」
她那樣子，仿若恍然大悟一般。
再看一眼面前的菜色，連忙說道：「兩位姐姐，洛洛要開動了。」
語畢，便見她十分雀躍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她這副樣子，看在綠兒和靈兒眼中，皆是不由得露出一抹帶著寵溺的笑容。
兩人一路走到門外，湊到一起輕聲議論起來。
「看來我們少夫人還真的思春了啊。」
靈兒一臉稀奇地開口說道。彷彿沒見過傻子思春一般。
「是啊，我早說了，誰說傻子就不能喜歡人了？我們少夫人人雖然傻，但是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裡可清楚著呢。」
說到這，綠兒微微一頓，喘了口氣，而後又繼續說道：「想來少莊主對少夫人的好，她也都感受得到。要不然，她哪會這麼喜歡少莊主呢。」
「嗯，你說得有理。」
靈兒也覺得綠兒說得頭頭是道。
倒是坐在裡面一邊吃飯一邊偷聽的秦洛洛，亦是覺得好笑不已。
思春？呵，她還真的就是思春了。
不過不是傻子思春而已。
此時此刻，她只希望，楚燁宸今天沒來，真的是因為他很忙吧。
入夜時分，落花園裡的燈早早地便熄滅了。
秦洛洛躺在床上，手中拿著楚燁宸那日給她擦嘴的帕子，一邊仔細看著，一邊不時放到鼻間輕嗅。
即便已經清洗乾淨，但是，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楚燁宸身上那清新乾淨的味道一般。
讓她眷戀不已。
睹物思人，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秦洛洛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距離落花園百米之處，正有一人靜靜地站在那裡。
那人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一頭如墨的烏髮用玉簪束起。
月色掩映之下，隱約可見男子俊美迷人的臉龐。
那張臉，是那麼的迷人。
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又如同春日盛放的百花之王一般，令所有花朵都黯然失色。
然而，與這張臉龐的俊美所不相稱的是，他臉龐上那一抹凝重的神色。
夜月之下，只見他一雙修眉微微蹙起，一雙鳳目如海般深邃，讓人無法一眼見底。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可見那已然一片漆黑的落花園安安靜靜地座落在不遠處。
此人，正是楚燁宸。
他忍了整整一天，沒有過來看望洛洛。
可是，最終，他還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裡。
當他發現的時候，腳下的步伐，便再沒有前進一步。
只是站在這裡，看著那黑漆漆的一片，心裡忍不住想著：洛洛今天過得好嗎？
看不到自己，她會想念自己嗎？
燈那麼早就熄了，她睡著了嗎？
他就那麼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方面擔憂著她，一方面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擔憂她？
腳下的步伐，幾次想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然而，最終還是忍住。
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一定是著魔了。
他心裡想著，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彷彿身後有魔鬼在追趕一般。
天知道，整整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無論是在做什麼事情，都無法專心。
腦海中，總是不斷浮現出洛洛那張清冽出塵的臉龐，還有她那乾淨地不染凡塵的笑容。
甚至於，就連練功的時候，腦海中都滿是她那雙清澈見底的明亮眼眸。
瘋了，瘋了，他真的是瘋了。
看來，跟傻子相處次數多了，自己竟然也變得不正常了。
楚燁宸回到翠竹居的時候，在門口正碰上欲出去尋他的夜。
「主子，莊主在廳裡等著呢。」
夜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漠，說話的語氣也很是凝重。
楚燁宸聞言，好看的薄唇邊泛起一絲冷笑，而後道：「哦？他怎麼又來了？」
語畢，他便正了臉色，繼而道：「走，隨我一起去看看。」
「是。」
夜垂首抱拳躬身，而後便緊隨著楚燁宸的步伐，朝正廳裡走去。
「喲，我的好侄兒，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了？」
楚燁宸才一進門，原本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楚天陽便將茶杯放在了一邊，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叔父，您也說這麼晚了，怎麼突然想起到我這裡來坐坐了？」
楚燁宸的話，卻是原封不動地給了楚天陽一個冷臉。
「呃……」
楚天陽臉上一陣尷尬，手中拳頭忍不住緊握起來。
但是，最終還是鬆開，老臉上綻開一絲有些牽強的笑容：「這不是叔父好像很長時間沒見過你了，所以來看看你嘛。」
「叔父，您記性真差，前幾日成親的時候您還見過我呢。」
楚燁宸的話，無疑字字如針一般扎進楚天陽心裡。
他對他的不歡迎，表現得已經非常明顯。
但是，他還是將這口氣強忍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楚燁宸似是才想起來一般，俊臉上露出一抹官方笑容，而後道：「哦，你看我，見到叔父您過來實在是太高興了。都忘了請您坐了。」
楚燁宸一邊說著，一邊率先走到椅子跟前坐了下來，手中更是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來，叔父，別光站著，坐下來說。」
楚天陽一聽他說話的語氣有所緩和，也只得笑了笑，而後就著身後的椅子坐了下來。
「侄兒，今日我來這裡，是想問問看，你最近可有想起什麼嗎？」
楚天陽一坐下來，便終於不再掩藏今日前來的真實目的。
「叔父，」楚燁宸聞言，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遺憾加自責的表情，「很抱歉，我什麼都沒想起來。」
「真的？」
楚天陽顯然非常懷疑。
「真的。」
楚燁宸回答得倒是十分肯定。
「那好吧，叔父也不逼你，你若是什麼時候想起來了，記得告訴我。要知道，那可關係到我們臥龍山莊將來是興旺還是衰落。」
楚天陽緊蹙著眉頭說道，語氣中，全沒有了適才那種夾槍帶棒。
而楚燁宸見他如此，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還是掠過了一絲別人看不見的冷笑。
楚天陽又在這裡坐了一會兒，方才起身離開。
「主子，我們派去監視他們父子的人，要收回來嗎？」
楚天陽走後不久，夜便站在一旁開口問道。
「暫時先不要，看看再說。」
楚燁宸略一思索，便如是吩咐道。
「是。」
夜自是垂首領命。
倒是楚燁宸，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寫滿了若有所思。
當初，他一直以為父母親的死跟叔父是脫不了關係的，所以才派人一直監視著楚天陽的一舉一動。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卻沒見他有什麼異動。
當然，除了他時常會來「看望」一下自己，順帶問問，他可有想起臥龍訣的內功心法之外。
天下之人，都知道臥龍山莊是以臥龍劍法而聞名天下，卻鮮少有人知道，這臥龍劍法是要與臥龍山莊祖傳的內功心法搭配起來，方能發揮其最大的威力。
而歷代楚家的後代，並不是人人都能習練臥龍訣的。
楚家選擇莊主，亦是看其資質，是否適合習練臥龍訣而決定的。
想當年，自己的父親被選為莊主的繼承人，而非叔父，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麼多年以來，叔父習練的一直都是另一套搭配臥龍劍法的內功心法。
它的名字叫——臥龍潛訣。
臥龍潛訣，是楚家先祖根據臥龍訣創造出來的另外一套心法。
這套心法，所有人都可習練，但是威力卻比臥龍訣要小上許多。
這些，都是他小的時候，父親告訴他的。
這套臥龍訣，雖然威力極大，但是如果體內楚家血脈不夠純正濃厚的話，習練起來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被這套內功心法反噬致死。
所以，楚家的人，並非人人都能夠習練這套內功心法的。
然而，這個秘密，卻只有歷代臥龍山莊莊主才知道。
可是，叔父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似乎是知道了臥龍訣的存在。
所以，這些年裡，他總是來問楚燁宸，當年他父親是否有傳授過他什麼內功心法之類的東西。
然而，楚燁宸左思右想，還是只憋出來一個臥龍潛訣，而真正的臥龍訣，他卻是說：「實在想不起來還有沒有了。」
於是，要他好生想想，這個任務，便交給了他。
楚天陽則是會時常過來看望他，順便問問他有沒有想起什麼。
楚燁宸的回答，卻是讓他每每失望而歸。
其實，倒真不是楚燁宸不說，而是就算他說了他也不能練，倒不如直接不說來得好些。
這些年來，他一直偷偷習練臥龍訣，武功早已深不可測。
但是，表面上，他卻仍舊裝出一副武功不好的樣子來。
甚至於，每年的武林大會，他都從來不去參加。
廢物和傀儡之名，也由此在江湖中傳開。
不過，他對此，卻並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當年父母親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