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一章 沒叫你做這些 文 / 海棠落
第六十一章沒叫你做這些
想當年，小小年紀的他，曾親眼目睹父母親鮮血淋漓的屍體躺在自己面前。
這叫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想盡辦法為他們報仇呢？
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在為了父母親的仇而努力著。
就連秋言，亦是一直盡力幫忙探查當年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感謝自己這位相識多年的好友。
就在楚燁宸滿腹心事地坐在椅子上凝神思索的時候，一道婉約好聽的聲音忽然間在耳邊響起。
「宸，時候不早了，你怎麼還不歇息呢？」
毫無疑問，來人自然是姚素纖無疑。
只見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裙裳，面帶一抹嬌美的笑容朝著楚燁宸款款走來。
楚燁宸聞聲，自是轉眸朝她看了過去。
然而，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竟然產生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淺藍色的裙裳，還是洛洛穿起來更好看一些。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在腦海中，他的心裡頓時一驚。
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然拿洛洛跟纖纖來比較。
不正常，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其實，倒也不怪楚燁宸會這麼想。
此時此刻，就連一直站在其身後的夜，心裡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誰叫姚素纖穿衣服的品味跟洛洛是那麼的相像呢？
兩人同樣都喜歡並不出眾的淡雅素色系，亦同樣都長得美貌過人。
自然而然的，便會讓人不自覺地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
姚素纖卻是並不知道楚燁宸心裡所想，只是見他不說話，一雙透著幾分嫵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再度開口問道：「宸，你怎麼不說話呢？」
「啊？哦，」楚燁宸終於反應過來，而後站起身來到她面前，眼神溫和地柔聲說道：「纖纖，你也說這麼晚了，你不也還沒睡嗎？乖，早點回去睡下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那好吧。」
姚素纖聞言，彷彿非常失望一般，微微垂下眼眸，復又抬起：「宸，你早些歇息，那我先回去了。」
語畢，她便帶著一臉的失望，轉身離開。
而楚燁宸，也就這麼看著她離開了去，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夜本來正猶豫著要不要識相地退下身去，好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然而，看到這一幕，這種猶豫卻顯得沒有必要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主子對纖纖小姐，似乎並不是那麼喜歡的。
他們相處的時候，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一對戀人，反倒有些像是兄長對待妹妹的樣子。
只不過，主子他自己，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而他，作為下屬，更是沒有資格對主子的感情指指點點。
更何況，兩個月後，他就要跟纖纖小姐成親了呢。
他更加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說什麼了。
「夜，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好生安靜一下。」
身前，傳來了楚燁宸似乎略顯疲憊的嗓音。
夜聞言，連忙垂首躬身抱拳道：「是，屬下告退。」
語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徒留了楚燁宸一個人坐在廳裡，心中卻是有些煩躁不已的。
拿起手邊早已經涼了的茶水，一口飲盡之後，他便起身來到了廳外的長廊上，負手靜靜地站在那裡。
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靜一靜。
天空中，一彎清月高高懸掛，散發出銀白色的光輝。
月光撲灑在他那俊美無鑄的臉龐上，令他那好看的側臉在夜色中，隱約可見。
「今晚月色不錯啊。」
楚燁宸剛安靜了一會兒，身旁便忽然間傳來了一道聽起來十分悠閒懶散的嗓音。
楚燁宸聞言，轉首朝秋言看去，正瞧見他亦是負手朝著自己所立之處，步伐悠然地緩步走來。
「怎麼樣？你現在是來跟我分享一下你今日種花的心得的嗎？」
楚燁宸見他走來，唇角一勾，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他這話裡，頗有些調侃的意思。
一想到秋言拿著鐮刀種花的樣子，他的唇角便立刻牽起一抹怎麼看都是怎麼想笑的表情來。
「是啊，被你看出來了啊，呵呵。」
秋言卻是一臉坦然地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那雙桃花眼的映襯之下，越發顯得邪肆不羈起來。
遠遠看去，整就一個花花公子的標準笑容。
「那你倒是說說，種花一天，作何感想？」
楚燁宸歪過頭去，目光看似打量，唇角卻已經牽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挺好的啊，美人兒在前，一邊欣賞美人兒，一邊種花，那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秋言一邊說著，臉上的表情適時地露出一抹既無比享受又陶醉其中的神情。
「哦？既然感覺這麼好，你明天還去？」
楚燁宸看著他臉上那表情，心裡卻是有些不舒服了。連帶著嘴角也微微一沉，斂起了笑容。
「呵，被你說中了，我明天的確還要去。」
其實，他並非愛種花。主要是，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一連幾天光明正大地見到洛洛。
而且，那花，既然是她所喜愛的，那麼，他也就是為她而種。
一想到這裡，即便是種花是粗活，是下人幹的活兒，他也心甘情願，並且甘之如飴。
「隨你吧。」
楚燁宸一聽，卻是面色一凜，轉過臉去不再看他，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陰沉起來。
「楚燁宸，今天我在落花園的時候，洛洛在廊簷下坐了整整一天，好像是在等待你去看看她。」
秋言見他如此，心裡雖然有些納悶兒又是什麼事情讓他不高興了，但是，還是將自己現在過來找他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
看著洛洛一整天捧著小臉兒坐在廊簷下滿目期待的樣子，他又怎麼能忍心呢？
原本，他還並不確定她對楚燁宸到底是抱著什麼想法。
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她會悄然離去呢？
然而，當他今日親眼看見她坐在廊簷下等了整整一天。
甚至於，日落西山之時，她臉上那變得越來越失望和失落的表情。
無一不是說明了，她好像的確是很喜歡楚燁宸的。
所以，不忍心看著她那麼癡等下去，他才特地走這一趟，想讓楚燁宸過去看看她。
「是這樣嗎？呵，秋言，你是說一個傻子，等著我去看她？」
楚燁宸說話的語氣，明顯並不相信，甚至於還帶著幾分對傻子的輕視。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聽到秋言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竟是突然間變得雀躍起來。
剛才因為秋言的話而產生的那一點點不快，竟都隨著這句話而消散開去。
秋言一聽到楚燁宸這說話的口氣，心裡就有氣。
但是轉念一想，他並不知道洛洛不是傻子，所以他也就沒有出言反駁。
只見月光下，他撇了撇嘴角，而後道：「正是因為她是一個傻子，所以才會那麼喜歡你。」
他所不知道的是，當「喜歡」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楚燁宸的心跳，彷彿漏跳了一拍似的，竟然微微一滯。
「好吧，我知道了，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去看看她的。」
他口中雖是這麼說著，心底裡，卻是並沒有打算真的前去。
最起碼，近幾日之內，他是不會去的。
「這還差不多。她雖然是個傻子，但是在你身邊的日子，你還是好好對她吧。」
秋言意有所指地說道，而後又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覺了。明天還得去種花呢。」
語畢，他便雙手放在腦後，緩步徜徉在長廊上，轉身離去。
而楚燁宸則是看著他的背影，漆黑的鳳目裡滿是深沉。
該死的種花，他竟然也有點兒想去！
但是，這種荒唐的想法，很快便被他給否定掉了。
看著秋言緩緩離開的身影，他不禁想道：難道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就是為了讓他去看看洛洛嗎？
很顯然的，秋言走之前說的那句話，楚燁宸分明是有聽沒有懂。
當然他也不可能懂就是了。
因為，只有秋言知道，洛洛將來會離開臥龍山莊，而楚燁宸，到時候只怕正忙碌著娶纖纖為妻呢。
這天夜裡，夜，十分的寂靜。
秦洛洛手中緊緊拿著楚燁宸的手帕，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然而，睡到半夜裡，她卻是忽然之間被一個夢驚醒了過來。
她夢見，楚燁宸扔給她一紙休書，然後轉過身，又當著她的面，與纖纖小姐成親了。
夢中，那種鑽心一般的疼痛感，即便是現在醒來了，她亦是覺得難受不已。
那種感覺，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她以為是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一般。
「呵……」
黑暗中，秦洛洛不由苦笑一聲。
即便她知道，這個夢裡的事情，永遠沒有機會發生。
因為，在他們成親之前，她就會主動地，自發的離開。
不會打擾他們成親，更不想讓自己聽到心碎的聲音。
轉眼朝窗外看去，外面夜色正濃，彎月高懸，星河閃動。
秦洛洛拿起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輕輕地走了出去。
只見花園裡面，四下裡皆是一片安靜。
原本滿是草坪的花園，現在已經有大片地方都種滿了芍葯花的苗子。
她忍不住舉步走出，來到花園跟前的那條小徑上。
看著小徑周圍種滿了芍葯，心裡面有一種說不出甜蜜在緩緩蕩漾著。
她還能要求什麼呢？最起碼，她的一句戲言，他卻當了真，並沒有忘記。
如此，也就足夠了。
對待一個「傻子」，能夠做到如此，他已經很好了。
她真的不應該再要求什麼。
翌日，亦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許是因為之前那場雨的緣故，天氣竟然比起前幾日來還要溫暖一些。
一大清早，秋言便與一大群家丁舉步走來。
看見秦洛洛，更是十分高興地迎上前來打招呼：「洛洛！」
他那張一笑起來就如同百花盛開一般迷人的臉龐，竟然寫著發自心底看見洛洛時候的喜悅。
這一幕，秦洛洛看在眼中，心裡也是有些高興的。
秋言這個人，雖然行事作風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但是，他眼底對自己的關心和喜歡，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只不過，對於這個人，她對他，只有一種朋友的感覺，卻並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大哥哥，你怎麼又來了？」
雖然是傻乎乎的言語，但是她故意說得好像很不歡迎他似的。
果然，秋言一聽她這麼說，當即露出一臉掏心掏肺傷心難過的表情來，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洛洛不喜歡我來嗎？」
秦洛洛看在眼中，心裡偷偷一笑，而後揚起那張白皙清冽的臉龐，笑道：「喜歡啊。」
「喜歡就好。」
如同昨日一樣，秋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廊簷上，與秦洛洛坐在一起。
而後，只聽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該好好感謝我，我昨晚可是特地去找楚燁宸，讓他來看看你的。」
「真的？那他怎麼回答？」
秦洛洛一聽，臉上頓時一陣高興，亦是壓低了聲音回問道。
「他說會來看你的。所以，你說你是不是該好好謝我？又給你種花做苦力又幫你傳達心意。」
「哼，我可沒叫你做這些。」
秦洛洛轉過臉去看著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的家丁們，擺出一副我不領情的模樣。
「你……」
秋言頓時覺得自己這是遇到一頭白眼兒狼了，只得一臉無奈地起身，而後道：「哥哥我去種花了。」
語畢，便一臉沮喪地朝著那些家丁忙碌的地方走去。
他這副樣子，看在秦洛洛眼中，忍不住俏皮一笑。
那笑容，若銀鈴一般，清脆動人。
秋言這才意識到她不過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罷了。
俊臉上亦是幾不可見的微微一笑，但卻仍未回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