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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6 限期 文 / 峨嵋

    076限期

    白前說到崔家將劉真真送到大皇子府上的時候,忽然想起一樁傳聞道:「聽說皇上有意在年前為幾位成年皇子決定正妃人選,現在京裡好些有適齡女兒的高官顯爵都蠢蠢欲動,靖國公府似乎也正在想方設法,希望能夠讓三少爺的嫡長女也進入候選名單之中,只是她的年紀比小姐您還要小上兩歲,靖國公府在朝中也沒什麼勢力,多半是不成的。」

    本朝的風俗,女子到及笄後方可出嫁,白茯苓的這位「表妹」也確實太小了一點。

    「有傳崔家把那劉真真送去伺候皇長子,一是因為陸將軍始終沒有明確表態支持皇長子,令他十分不快,崔家想藉著獻美人的舉動平復他的怒氣同時也表達忠心,二來希望劉真真能夠在正妃進門前懷上一兒半女,日後他們在皇長子面前也能說得上話。」白前熱情提供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本朝皇子的婚事,已經成為民間茶餘飯後的一大笑談,因為至今竟然沒有一個成年皇子立了正妃的!

    說到底還是太祖與現任皇帝老兒給害的!

    太祖皇帝有一個賢內助,從他還是個土不拉幾的地方小吏起就一直盡心盡力地輔助他支持他,吃盡了無數苦頭,終於熬到太祖皇帝一統江山登基為帝。

    結果這位草根皇后因為早年熬壞了身子,享福不到一年就薨了,太祖皇帝悲痛欲絕,為了紀念這位糟糠之妻,終生後位虛懸,而且還立下遺訓,但凡皇家子弟一生只能娶一名原配髮妻,且不管任何原因都必須不離不棄,如果妻子不幸中途身亡,也不得續絃。

    現任皇帝老兒一直不肯在太子問題上表態,直接導致大皇子與二皇子在立正妃的問題上推三阻四。

    原因很簡單,現在立為正妃,那就鐵定是日後的皇后。聯姻乃是拉攏親信臣工一項強而有力的手段,一旦正妃的位置定了,其他未來國舅國丈們的積極性還不大受打擊麼?三歲孩童都知道,皇后與皇妃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所代表的權力與能帶給家族的利益有著巨大的差別!

    當然,要立正妃也不是絕對不可以,除非這位正妃的背景實力遠超過其他妃妾,對於大皇子、二皇子繼承皇位有決定性幫助,否則他們哪裡肯輕易把人選定下?

    偏偏大皇子、二皇子陣營中就沒有這樣家世逆天的存在,所以他們倆人拖到現在,姬妾成群了都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大哥二哥不結婚,下面的小弟們自然也不好越過他們去,於是就造成了開國以來的一大奇景——皇子們全是沒老婆的光棍!

    一些守舊的老臣對此意見甚大,當年皇上登基的時候,就因為沒定下正妻人選,結果夏氏與毛氏展開了一場艱苦卓絕的後位爭霸戰,從後宮一路打到朝堂上,兩家互不相讓,一邊代表了文官系統,一邊代表了武將系統,朝堂上你來我往,鬥得那叫一片腥風血雨啊!他們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還是早早把皇子們的婚事定下,大家也能安心一點。

    同時不少人也希望藉著觀察皇上給大皇子、二皇子選定的正妃,揣摩一番究竟日後江山社稷會傳到誰的手上。

    站在崔家的立場,他們在朝中地位不高,劉真真不過是他們的表親,更是身份低微,要想成為大皇子的正妃那比訓練母豬翻牆爬樹更具難度,他們壓根不敢有這樣的妄想,能夠替大皇子生下一男半女,得個側妃名分日後成為後宮嬪妃之一就是劉真真的最高成就了。

    劉真真雖然美貌,但是對於身邊從不缺女人、見慣了美色的皇子們來說,不過也就勉強算是新鮮罷了,現在大皇子內宅沒有女主人,她還有一搏的機會,如果等正妃過了門再送過去,萬一正妃是個容不得人的,她很可能連見大皇子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在新進門的正妃眼皮子底下懷上大皇子的骨肉。

    劉真真沒有足夠的背景支持,又沒有兒女倚仗,出身高貴的大皇子妃要收拾她,就跟喝水吃飯一樣輕鬆自然,連渣子都會有人主動收拾乾淨,不留痕跡。

    等大皇子妃生夠了,劉真真就算依然堅韌地活著也已經過了保鮮期,還拿什麼去與其他鮮妍嬌嫩的新人爭?

    白前多年不見白茯苓,開始還有些拘束,後來見白茯苓態度親近平和,慢慢就放鬆下來,越說越興奮,直說得口沫橫飛,兩眼發光,中間各種八卦秘聞驚悚的有,香艷的有,跌宕起伏,盤根錯節,只把白茯苓、楊梅、白果、白朮夫婦聽得目瞪口呆,只有連連驚歎的份。

    白茯苓偷偷抹一把冷汗,如果現在告訴大家,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八卦大神光華的,洋溢著對家長裡短、軼聞**無限熱情的中年阿叔,當年曾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殺手組織秋風閣中數得上號的狠角色,請問誰會相信?!

    果然時間與環境是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強效催化劑,只是這改變也太猛烈徹底了些!

    不過這樣的八卦囧大叔總比當年那個一臉和善下偶然透出陰冷殺意、毒蛇一般的恐怖男子要可愛得多……白茯苓微微一笑,忽然心情很好很好。

    白前對京城各種八卦如數家珍,楊梅和白果兩姑嫂越聽越敬佩,兩雙大眼睛幾乎變成心形,偶像啊!真是太讓人崇拜了!白前平日很多八卦秘聞都只能放在心裡,對外人是不便說,對白家自己人,卻是沒人有那工夫跟他閒磕牙,今日不單說得盡興,還有人這麼捧場,心裡的高興那是不用說了。

    這一老二少當天就結成了忘年知己,到白前有事離開時還依依不捨,約定在京城這段時間要時常見面,好交換一下情報多長點見識云云。

    白茯苓斜了這兩個傢伙一眼道:「行啊!這麼下去,不出三日,你們都成為京城小道消息的活字典了。」

    楊梅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白果牙尖嘴利反駁道:「我們把情況搞清楚了,到時候進了京城心裡也有底嘛。小姐你不是最不耐煩應酬交際那一套?有我們幫你,你該輕鬆多少啊!」

    「是啊是啊!我還得感激你們為我分憂解難!」

    「那是我們的本份,大家又這麼熟,小姐跟我們客氣什麼呢?」

    白茯苓翻個白眼,懶得跟她廢話。她根本不會在京城裡待幾天,更不打算跟那些雜七雜八的人打交道!

    這時大家都沒想到,後來竟然真的讓白果一語成讖了。

    送走了白前,白茯苓帶了白果、楊梅以及一眾侍衛打算離開,白朮夫婦也隨他們一起回去拜見白丑與木佩蘭。一行人還未走到村口,就見前面圍了一圈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你不必多說,我不會隨你去的,他當年既然能狠心打死我娘,又把我賣了就是不要我這個兒子,我也只當沒有這個阿爹,你回去吧!讓他好好想想,到了地下如何向我娘道歉!」

    這是有人上門來尋親?還涉及家庭暴力案件?白茯苓與白朮夫婦對望一眼,兩夫妻當先上前排開圍觀人群,問道:「發生何事?」

    場中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灰藍色的土布短打衣褲,分明是賣身到白家正在接受培訓的奴僕打扮。他的臉色漲得通紅,滿是恨意與激動,正狠狠盯著站在他面前的一個綠衣少女。

    這個女孩子白茯苓幾日前才見過,正是岳老四的師侄紫草。

    紫草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白茯苓,也是一愣。

    白朮的夫人胡氏走到那少年面前去問事情的緣由,她對這些買回來的孩子向來溫和體貼,從不打罵,很多這裡長大的孩子都把她當母親一般,那少年見了她,眼圈一紅道:「那個人當年聽信一個神棍胡言亂語,說我是剋星,會剋死親長,祖父祖母正巧得了重病,請了許多醫生吃了很多藥都沒治好,他就要把我賣掉,送得遠遠地好讓我再也克不到他們!我娘不願意,苦苦哀求他也不理,人販子來帶人那天,娘親抱著我不讓我走,那個人發狠了來推我娘,結果娘的頭撞到井欄上,當場……當場便、便沒氣了!我娘她死不瞑目啊!」

    少年忍不住低泣起來:「那人見娘親沒救了,發了瘋一樣要來打我,說娘親是被我剋死的!後來,人販子趁亂把我帶走,路上我病了起來,發著高熱差點沒命,如果不是遇到白大哥把我買下,我……我早死了!我沒有阿爹!我不要跟她走!」

    圍觀的人聽了少年的敘述,一個個義憤填膺,神情不善地瞪著紫草。紫草無奈又尷尬,勉強勸道:「那……那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他現在挨不了幾天了,你就去看看他,讓他安心地去吧。」

    少年怒極冷笑道:「我管他安心不安心!他不是說我剋死親長嗎?我要去了,還不是要來賴我剋死了他?!」

    紫草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眼珠轉了轉當即把主意打到白茯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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