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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6 招人恨 文 / 峨嵋

    216招人恨

    這一夜的衝突導致第二天幾個主角的神情都有些詭異,白茯苓暗中拜託父親派人去確定楊珩的平安,然後一整天都待在父親身邊,不給海浮石親近說話的機會。

    她有些生他的氣,不過更重要的是,她害怕。

    海浮石看起來很正常,但她就是覺得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那種,她才不要湊上去當炮灰。

    紫草昨日回來就曾提過濟困堂有事,她要暫時離開,所以今日一早就不見了蹤影。海浮石禮數周到地來請白丑與白茯苓啟程到武林盟總部作客,白丑猶豫了一陣,直到白茯苓扯扯他的衣袖示意,這才勉強點頭答應下來。

    接下來兩天的路程,便在這樣沉悶怪異的氣氛中度過,白茯苓覺得很不安,她似乎預感到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又找不著頭緒。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吧,不過父親一路同行,她也不好與海浮石過度親近以緩和關係,只得在心裡暗暗著急。

    武林盟的總部在康州見葉城外五里的無華山上,見葉城乃是康州除了州府令仰城外最大最繁華的城鎮,往來此處的武林人士多不勝數,海浮石帶著白家父女,不願驚動太多人,於是也不在見葉城停留,一行人簡單掩飾了容貌驅車直達無華山下。

    海浮石抹去臉上的易容偽裝,把白茯苓從車上扶下來,解釋道:「武林盟規定,所有人需在此處下馬停車,步行進入山莊之內。這裡離山莊大門不過一里路,很近的。」

    白茯苓咕噥道:「排場比皇帝還大……」

    海浮石笑了笑也不辯解。

    武林盟總部的山莊佔地抵大,這座無華山是開國太祖皇帝賞賜給有從龍之功的武林人士的,地位超然,這麼多年來由武林盟各成員不斷出資修葺擴建,論規模不輸京城皇宮,不過整體風格方面卻稍嫌凌亂。

    不過也難怪,武林中人大都性格粗率,有資格在無華山動土的都是地位超然的大人物老江湖,他們一個個心高氣傲,自有一套想法,又怎麼可能遵循前人的風格辦事?

    平日武林盟總部山莊,由各門派成員出資請專門的管家傭人打理,一些比較有實力地位的門派個人在山莊中甚至有自己的專屬院落。山莊裡至少會有武林盟的高級長老三到五人輪值坐鎮,解決日常事務。

    這些在白茯苓看來,像極了現代的一些民間商會或行業團體組織,她一直以為武林盟就是一夥烏合之眾,閒來無事聚集起來打架鬧事,現在看來,實在有些偏見了。

    這股民間勢力不可小覷,難怪祁國皇室朝廷會把手伸到這邊來。以前還能通過各個門派乃至正邪兩道之間的紛爭糾葛達到勢力平衡,現在正邪兩派掌控權都落在了海浮石一個人手中,皇帝難免會坐立不安。

    海浮石當上武林盟主、魔教教主不過幾年時間,根基尚淺,不在這個時候打壓一下他的氣焰甚至把他拉下馬,等他羽翼已成,皇帝便再也管束不住他。武林盟與魔教也會成為他手中足以挑戰皇權江山的有力籌碼。

    這麼說來,皇帝要收拾海浮石也是在情在理的事,換了楊珩登基,也不會改變這個大方向,白茯苓心裡有些不安,她很不願意看到這兩兄弟自相殘殺的一天……不過就她的陽壽而言,恐怕就算真有這麼一天,她也看不見。

    早死早超生,真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好方法……

    海浮石帶著白氏父女到來,在武林盟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最近這些日子,武林盟主有了一位貌若天仙且出自官宦豪門的未婚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在平州見過白茯苓的人更把她的容貌傳得天上有地下無。

    尤其海浮石為了她婉拒五雲門、吉州司徒氏、飛瓊宮以及前任武林盟主赤地榆提出的親事,更讓人們對這位白家小姐好奇得不得了。

    眾所周知,五雲門等四家的小姐可都是武林中聞名的美人啊,而且個個背後都有名門大派又或是前輩高人撐腰,這白家小姐得美到什麼程度才能讓年少英俊的武林盟主甘心放棄整座花園而單戀她一株鮮花,甚至不惜得罪這些名門大派啊!

    人家千金小姐送上門為妾都不要,這海浮石莫非瘋了不成?還是因為岳家太厲害,所以不敢造次?

    武林中也有一些人娶了家道中落的官宦世家千金為妻的,不過正得勢的名門高官是絕對不肯與武林中人通婚的,所以他們也沒幾個人見過真正的大家閨秀,這次聽聞海浮石把未婚妻與未來岳丈都接到武林盟來了,哪有不飛奔前來圍觀的道理?

    白丑想到女兒與海浮石的事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十分不願女兒以海浮石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名分之事不可以拿來開玩笑,就怕海浮石越來越認真,越陷越深,到時女兒想要抽身離開就沒那麼簡單了。

    白茯苓卻覺得自己利用了海浮石,心中抱愧,所以現下能讓他高興便都隨他,白丑拗不過她,只道她真的心繫海浮石,無奈之下也不再攔阻。

    一行人才踏進山莊就見面前的廣場上已經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有些是莊上的傭人僕從,有些則是在莊子裡輪值的武林盟中人。

    白茯苓落落大方地站在父親身邊任參觀,海浮石主動向眾人介紹自己的未來岳丈與未婚妻,白丑雖然拉長了臉很不樂意,不過終究沒有出言反駁。

    海浮石一邊與前來恭喜的人應酬答謝,一邊心裡暗暗奇怪,他今日故意提前說出要公開向眾人介紹他們身份的事,原以為他們必會找盡理由推諉拒絕,沒想到白茯苓竟然沒有多想便答應了,還很快說服了神色不虞的白丑。

    他記得很清楚白茯苓那一句「我又不會一直待在他身邊」,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敢毫無顧忌地任由他公佈彼此的關係?莫非他們以為他的脾性好到就算把他耍了他也不會計較?

    不可能啊……

    一路要應酬的人太多,足足花了半天時間,才算到了可以到住處去安心休息。

    既然公佈了身份,那就是海盟主的家人,所以僕人們很利落地將白家父女的行李都送到了盟主的住處摘星嶺之下。

    武林盟的總部也有類似一般分部的專供盟主居住的院落,同樣也叫正氣院,不過總部的就氣派多了,三進的院落,矗立在無華山最高的山峰摘星嶺之上,頗有點居高臨下,俯瞰眾生的孤高氣度。

    摘星嶺三面環江,只有一條山路可供上下,被江水包圍的三面都是險峻非常的山壁,要想不走正道攀援而上,至少得有海浮石那樣的功力方可。

    正氣院不但位置險要,院牆也高得離譜,遠遠看猶如鐵桶一般,不像居所,倒像是什麼軍事要塞一般。

    所有人等未經許可不得踏足摘星嶺,鬼臼背著白茯苓提著裝了小狸花的籃子跟在海浮石與白丑身後,鬼目則一人托著比她個頭大得多的一大箱行禮,沒事人一樣跟在最後一起往山上走。

    白茯苓懶洋洋地手搭涼棚仰望了一番正氣院,評價道;「這武林盟主一定很招人恨,否則不用住處建在這種地方,完全是隨時隨地準備被人圍攻剿滅的態勢啊。」

    走在前面的海浮石身子一僵,回頭瞪了她一眼,目光凶狠中透著絲絲笑意,白茯苓知道他沒有真生氣,齜牙咧嘴回了他一個鬼臉。

    白丑卻忽然插話道:「據我所知,這裡原本叫射日嶺,太祖皇帝將無華山賜給武林盟,因為這山嶺名字犯忌,所以才改成了摘星嶺。」

    海浮石點頭道:「不錯,當初武林盟將正氣院設在此處,其實也是不得已,實是要為武林盟山莊中的人留下一處避難之所。這麼多年來,武林盟多次被襲,也幸得有這一處易守難攻的所在,才屢次能化險為夷,避過太大傷亡。」

    白茯苓在北關城時也曾聽參叔等長輩把一些武林中的傳奇軼事當枕邊故事一樣說給她聽,其中就有關於武林盟幾次險些覆亡的經歷,當時聽了沒什麼感覺,要麼是武林盟中幾大勢力互相傾軋窩裡反,要麼是魔教聯合眾多旁門左道大舉來攻,反正最後武林盟總是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很快又活過來就是了。

    這本年多來親身經歷的事,卻讓她明白這些都不過是表象而已,內裡恐怕暗藏著朝中勢力鬥爭甚至是皇帝與朝臣、地方勢力爭權奪利的影子。

    再看那矗立於頂峰的摘星嶺,心裡便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白丑確定女兒與海浮石一起,不至於出什麼事……能出的事也已經出了,於是待女兒安頓下來後,便提出要離開武林盟前去與父親妻子會合。

    他這麼干也是有心避過海浮石的提親,海浮石正煩惱有這樣一個大燈泡在,諸事不便,他肯主動離開是最好,只等他一走,看他如何收拾那只無情無義的小狐狸!

    海浮石心裡轉了千百種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殘酷手段,不過每次一想到要用在白茯苓身上,就知道自己根本下不了那個手,可要他就此放過白茯苓,他又極不甘心。

    他被白茯苓的所作所為激起了一股傲氣,再也不屑去追問探究她心中的秘密,她想對他使手段,那便由得她,他會用事實告訴她,所有敢將他當傻子一樣耍弄的人,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白茯苓察覺到海浮石偶然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十分不善良,不過如果父親繼續留在身邊,她又不好意思去與海浮石親近,不親近的話孩子怎麼生得出來?那她之前豈不是白忙乎了?

    所以心裡雖然有些發毛,還是忍住了沒有挽留父親。反正她想海浮石總不至於見她爹爹不在就來虐待她的。

    結果白丑前腳一走,海浮石就把白茯苓拖進房間,要將連日來所受的「相思之苦」一次解決,整得她大叫救命。

    正氣院裡的都是海浮石的心腹親信,自然不會有人不識趣地來救她,白茯苓一日三次地泡藥浴,還是消不掉身上的痕跡酸痛,最後還是海浮石見她臉色青白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太可憐,才勉強克制了饒過她。

    白茯苓窩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才緩過氣來,這日終於悶不住下床走動,海浮石在花園裡見到她,便拉著她說要帶她去看聘禮。

    白茯苓聽到跟婚禮相關的東西就心虛,不過也有些好奇讓海浮石這麼神秘兮兮的所謂聘禮都有些什麼東西。

    海浮石攬住她的細腰就往自己的房間去,白茯苓心生警惕,停住腳步道:「你說好是去看聘禮的,其他什麼事都不許干!」

    海浮石笑得很壞:「其他什麼事?夫人說來聽聽?」

    白茯苓瞪他:「你心裡有數,我不願意,你就不許動,不然我不理你了!」她很悲哀地實在找不到什麼對大魔頭有效的威脅,這麼幼稚的話說出口她都覺得丟臉。

    海浮石捏捏她的腰道:「好好好,你答應我我才幹。走吧!」

    「我才不會答應你!」白茯苓撅嘴道。

    進了房間,海浮石依次旋動博古架上的幾個花瓶擺件,過了一陣就聽見一陣機關運作的聲響,然後床鋪緩緩移開,露出床下地板上一個大洞。

    「走吧!」海浮石點亮油燈,拉過白茯苓沿著洞邊的樓梯往下走去。

    山洞極深,他們沿著樓梯腳步不停足足走了近五分鐘才到達一座巨大的密室,室內海浮石把油燈往側邊一放,點燃了一條細細的引線,很快石室內便依次燃起了十多支燈燭,室內的景物也清晰起來。

    石室裡空蕩蕩的只有中間放了一套桌椅,正對樓梯的一面放了一個架子,上面堆放著不少書冊,還有藥瓶以及幾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海浮石帶著白茯苓走過去,道:「這個密室放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將它們都送給你作聘禮。」他一邊說一邊從架子上取下兩個盒子放到桌上。

    白茯苓覺得喉頭發乾。

    可不可以別拿這麼貴重的東西送她啊?她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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