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迷濛 江山沉沉君意綿綿(上) 文 / 聞婕
第一百一十八章月迷濛江山沉沉君意綿綿（上）
清冷的夜幕襯著一輪慘淡的新月，映射的天地間一片迷濛淒涼。御花園的山石之間，男子仰望天際對月獨酌。不經意間發出地一聲輕歎，引來了正在園中散步的另一個身影。身影隨聲而尋，終於在山石之後、冷月之下亮出了清雅俏麗的女子身形。
「皇上，是您？」女子驚訝著這樣一個男子竟也會獨自嗟歎。
男子滿不在意的瞟了一眼說話的女子，低低的說道：「是阿伊亞啊，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我睡不著，想著出來走走，無意間竟來到此處。」女子看著仍舊背對著自己的男子，緩緩走到他的身邊，依著石椅悄悄坐下，「我可以坐下嗎？」
男子噗笑一聲，淺淺的說道：「你不是已經坐下了嗎，還問什麼？」
女子不慌不忙的接著問道：「我沒有行禮，您不會治我的罪吧？」
「朕若果真計較，難道你還能在此坐下？」男子仰脖再次將杯中醇釀一飲而盡，接著端起玉瓶往杯盞之中仍舊注入美酒。
「夜深露重，萬歲爺怎麼還在此處涼石之上飲酒？」女子此刻方才感覺到透過厚實的冬衣，由股下石椅間傳來冰涼涼的刺骨寒意。
男子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仍舊一杯接著一杯的往口中送著芬芳四溢的玉滴甘露。就在他預備著再次舉起杯盞送至唇邊之時，女子伸手取走了尚在石案上的酒盞，「皇上，您不能再喝了，會傷身子的。」
男子仍不答話，探手欲要將女子手中杯盞取回，卻又被她迴避開去，「皇上，酒入愁腸，這個道理您不會不知道吧？」
「朕有何愁？不過對月品酒，以娛情致而已。」男子笑了，透過夜色的笑容顯得如此慘淡淒涼。
「皇上，您這算是自欺欺人嗎？您騙得了別人，難道也騙得了自己？您分明是在為沁雪之事鬱鬱寡歡！」女子趁著男子不曾留意，竟反手又將他掌中的玉瓶也一併奪了下來，「可知道，木已成舟，後悔已是無濟於事了！」
「哼，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男子沒有再試圖奪回杯盞，只是抬首鬱鬱的望向蒼茫的天域。
「我知道，這根本不是您的錯。」女子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男子帶著些許驚訝，收起舉目望月的眼神瞧向她。
「您不用這麼看著我，其實，我雖然是個局外人，但卻看得真切，這事兒，根本就是個誤會。還有，還有，」她猶豫了片刻終於揚身說出胸中之語，「還有，就是太皇太后從中做了些小小的手腳。」
哼哼，男子鼻間發出一聲輕噗，「你知道的還真是不少！看來，你對這皇宮之中的事情仍然十分的有興趣！」他始終對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不能放心信任，雖然她聰慧的頭腦、主見的性格，處處閃爍著沁雪的影子，但卻沒有如沁雪般悲天憫人的胸懷氣量。
「不是，」女子由他說話的口吻中聽出了顧慮，「您知道的，當日我的消息皆是來自慈寧宮的小六子，他一直以為我針對沁雪是為了爭風吃醋，所以，直到如今，但凡有沁雪的消息，他便會主動的報與我知道。那日，在慈寧宮裡發生的一切，太皇太后對沁雪在內堂說了什麼，您和裕親王悄悄在廊下說了什麼，蘇麻喇姑同太皇太后又說了些什麼，他全都偷聽到了，回頭便照著樣兒學給我瞧，所以，我才會知道的。」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男子面上的表情，見他不曾顯露出半絲不悅的神情，於是繼續慢聲而言：「其實此事，我也有責任，我一直以為您和沁雪如此聰明的人物必定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沒有與您提及此事，不想你們居然……，我此刻才真正領悟到漢人所說的『事不關心，關心則亂』究竟是個什麼道理。」
「不怪你，也許是朕和她有緣無份吧！」男子站起身子，看情形預備著就要離開。
「皇上，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呢？只要沁雪還沒有離開這裡，您隨時都可以收回成命讓她回來的呀。」
男子長歎一聲，再次仰首對著夜空凝望良久，而後斂起憂鬱轉身看著女子，「阿伊亞，你是深有同感的，若換了是你，你能原諒你們的回汗嗎？」
「我和沁雪情形不同，我是被逼迫的，而沁雪卻是因為誤會和顧全大局。我欽佩她的勇氣和膽識，同樣也為她感到惋惜。我相信，她對於您絕對不同於我對於回汗的感覺。」女子也隨之站起身來，緊跟在男子的身後。
「你不認為，朕和你們那個逼你進宮的回汗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嗎？」男子背過面頰，讓將欲落淚的雙眸沉入夜色不與人知。
「三哥！」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靜默，李德全慌亂的跟在玉漱的身後，一路小跑卻始終追趕不上，「三哥，您為什麼要將沁兒姐姐嫁給那個混蛋察琿多爾濟？！」玉漱瘋了一般的跑到康熙面前，使勁的拉扯著他的衣袖。
「皇上，奴，奴才實在沒辦法，玉漱格格在乾清宮那邊吵著鬧著要見您。」
男子沒有理會李德全，也沒有反抗玉漱的拉扯，只是任由著她在自己身旁哭喊呼叫，而阿伊亞不得不站到二人中間，想方設法地幫著李德全拉開玉漱牽扯著康熙的手，「玉漱格格，您別這樣，有什麼話盡可慢慢說！」
「說什麼呀！他都將沁兒姐姐送給別的男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呀？！」玉漱叫喊著大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