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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76章 文 / 納蘭靜語

    第76章

    她忽然用力的將毛筆折斷,然後用著略尖一些的地方沾著墨汁,然後俯在桌案上邊輕輕書寫著幾個字。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皆老。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皇宮裡忽然響起了不一樣的鐘聲。

    花想容筆下一頓,募然抬起頭,手中的筆隱隱顫抖。

    前邊連續的敲了幾天的沉重的喪鐘聲終於已經結束了,而剛剛那忽然彷彿是喜悅,彷彿是新生一般的響亮的鐘聲,似乎是在告訴著她……

    蕭越寒,登基了!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花想容失笑,他就算是給他的母妃報了仇,殺了花謹庭之後又血洗了花家滿門,洗掉了他在花謹庭那裡得到的恥辱,終於走上了那孤家寡人的位置,權利至高無上,人人都要聲稱他為一聲皇上萬歲。

    可是就算花想容現在看不到蕭越寒,卻竟然只是坐在這裡,就能感覺到那正穿著龍袍,坐金欒殿人人嚮往的龍椅上的男人,心底的那股悲涼與沉重。

    他將要負載的不再是他的仇恨,而是整個東尋國的黎民百姓,這種壓力,他自己也應該清楚吧。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有多少帝王一失足成千古恨,有多少人算計了一生也要坐上那龍椅,又有多少人想盡了辦法的逃離,不肯坐上去。

    因為一坐上龍椅,聽到一聲萬萬歲,他,將真的再也找不到能真心待他的人了。

    萬里山河,除了阿諛奉承,除了想躥位之人的明搶暗箭,除了那些心心唸唸的想爬上他的床的妃子,除了那些不知對他是愛是恨的百姓,除了每日操勞國事,除了對另外三國的防備,除了戰爭疾苦……他還有什麼?

    那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孤家寡人了而己……

    「哈哈……」忽然,花想容坐在桌案後邊,笑的滿臉的驚竦:「哈哈哈哈……」

    她笑,她笑他的可悲,笑他的不可一世,最終走到了他自己的目標,可是最後,他也淪落成了他自己的奴隸罷了。

    「王妃……」兩個陌生的宮女在外邊聽到了花想容的笑聲,連忙推開內室的門走了進去,想看看她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當看到花想容收住笑容,冷冷的掃視了她們一眼後,兩個宮女一抖,嚇得連忙又關上了門,乖乖的站在外邊。

    花想容垂下眼,將寫了幾個字的紙輕輕放到一邊,嘴邊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可悲啊,蕭越寒,你真的很可悲……長卿,你現也在笑話他是不是?笑他的笨,笑他的癡,笑他坐上了那冰冷的皇位,笑他……再也得不到真心待他的人了……」

    東尋國建元三十五年十一月初二,先帝長子,前錦王蕭越寒登基為帝,改國號毅康。

    祭祀天地,拜祭祖先。

    百官引拜,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皇宮裡整整忙了一天,而花想容卻是心裡越來越平靜,平靜的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手下依然一筆一筆的寫著執子之手與子皆老,寫了一百多張紙,卻依然不停歇。

    當下午時,剛剛被宮裡掌事的人封為甲等宮女受九品奉碌的珠兒和寧兒快步走入乾天宮,走進內室,告訴花想容,因為東尋國制度,先皇駕崩後,新皇三個月之內不能冊封皇后,而花想容本來就是蕭越寒的正王妃,所以暫時封為容貴妃,雖無皇后,卻依然居東宮之首位,而曾經那個陷害過她的鈺茗,也順理成章的當上了正二品的妃子,被封為鈺賢妃,雖然依然沒有她的位置高,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在聽到這一切的消息後,花想容卻全當做沒有聽進去,只是冷冰冰的嗤笑了一下,手下依然不停的寫啊寫,寫啊寫。

    「娘娘!」珠兒無奈的快步走到桌邊,看著花想容在桌上寫的字,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轉眼求助似的看向寧兒。

    寧兒也無奈的走了過去:「娘娘,皇上把您封為正一品的貴妃,就等於三個月後定會冊封您為皇后啊,皇上的想法,您難道真的不明白嗎?若是他真的不在乎您,又怎麼會這麼護著您?您與公孫大人私奔的事情皇上已經按了下去,所有知道內情的人幾乎全都被關了起來,皇上這樣對您……」

    花想容手下的筆忽然頓住,微微抬起眼,雙眼淡漠的看向寧兒:「全都被關了?」

    「嗯,有一些人已經被殺了,就是皇上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娘娘您與公孫大人私奔的事情,皇上在全力的維護您的顏面啊!」

    「呵!」花想容忽然無奈的笑出了聲。

    他這哪裡是在給她維護顏面?他分明就是想讓她看到,背叛他的結果……除了她自己一個人會懲罰之外,還有人很多人為她而死。那些死的人,全都是因為她!全都是……包括公孫長卿的死,也是因為她。

    「娘娘……」寧兒小心的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一張紙,看著上邊重複來重複去的句子,歎了口氣。

    「娘娘。」珠兒忽然小聲道:「現在皇上可能是還沒對您消氣,但是您的身份已經是皇貴妃無疑了,等皇上消氣了,一定會把您放出去的,您的宮殿也已經收拾好了,咱們東尋國向來有個規矩,每一個宮殿不管是誰入住的時候都會由那宮殿的新主人取名,娘娘,您想讓您的貴妃宮叫什麼名子呀?」

    花想容筆下一顫,垂下眼道:「不要叫我娘娘,不要叫我王妃,我不是花想容,貴妃的身份也不屬於我。」

    「娘娘……」珠兒為難的看著她。

    寧兒卻是輕輕拍了拍珠兒的肩:「我們先出去吧,娘娘先靜一靜。」

    「可是她已經靜了很久了……」

    「皇上把娘娘關在這裡的目的就是讓她自己靜一靜,我們能怎麼辦?」說著,寧兒無奈的看了一眼又開始不停的去寫字的花想容,歎了口氣,拉著珠兒走了出去。

    花想容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筆鋒,忽然終於寫了不一樣的詩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物是人非,事事休……」花想容喃喃著,忽然苦苦一笑,放下筆,將手中的紙緊握成團,扔到地上。

    忽然,那一團廢紙不知是落入了誰的腳下,當花想容微微抬起眼看到來者的衣擺時,瞬間聞到了那熟悉的龍延香的味道。

    花想容抬眼,面無表情的看向剛登基第一天竟然就有時間過來的蕭越寒,他身著一身黑色的烏絲長袍,華貴的長袍上身前身後衣襟袖子衣擺上繡著九條盤旋的金龍,那張揚的龍頭龍爪龍鬚飛舞著,章顯的眼前之人如今更是非同反響。

    一瞬間,花想容感覺他身上那麼幾條明黃色的巨龍有些刺眼,她淡淡的掃視了他一眼,彷彿只是看到了一個平平常常的人一樣,再次低下頭,閒閒的在紙上繼續寫字。

    蕭越寒瞇起眼,冷冷的看著竟然依然能表現的如此鎮定的花想容,冷冽的一笑,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紙團,緩緩蹲下身拾了起來。

    打開那皺巴巴的紙,看著那上邊的字。

    「若你依然是曾經那個花想容,朕或許還能相信這詩是你發自內心。可惜現在,這樣傷感氣餒的詩句,恐怕並非出自你的玉手吧。」蕭越寒冷笑,手下一纂,那微皺的紙張瞬間被化成粉末。

    朕?他竟然在她的面前自稱是朕?

    好陌生的稱呼啊……

    花想容冷冷的撇嘴,未抬頭,手下機械的繼續在紙上輕輕書寫著,寫著她和公孫長卿的誓言。整個人彷彿是一個沒有了知覺的魂魄,只能以著這句海誓山盟為支撐,才能讓自己不倒下去。

    忽然,桌案上那將近二百張被她寫好了的紙被人抽走,花想容一愣,眼神一冰,抬起眼瞪向走到桌案前的蕭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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