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 343 連鎖反應 一 求月票 文 / 大羅羅
1920年10月。在中國領土上最後的外國殖民地香港，似乎多了一些軍事重地的氣氛。英國的軍艦在香港島周圍的海域上面巡邏，維多利亞灣裡面，還集中停泊著英國遠東艦隊的主力。雖然沒有什麼主力艦，但是用來威脅弱小的中國海軍還是足夠的！在靠近保安縣的九龍半島北部，每天都有全副武裝的英軍巡邏，特別是在幾個往來的口岸更是如臨大敵一般架起了維克斯重機關鎗。在他們的對面，中**隊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原來的保安部隊已經換成了整整一個師的戰鬥力更強的國防軍，還有一個重炮團開進了深圳河北面的預設陣地，炮口隨時都對著香港方向。
但就是在這麼一個緊張兮兮的對峙場面中，香港這個東方明珠的經濟生活，卻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反而受益於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和港粵鐵路的開通而變得更加繁榮了，碼頭的貨倉裡面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貨物，大多都是準備輸往內地的機器設備。在這個全世界都在忍受戰後蕭條的年份裡，大概也只有中國和日本兩個二等列強還保持著強勁的經濟增長吧？而那些西方國家現在也矛盾的很，一方面他們是真心不希望中日發展壯大威脅到他們在東方的殖民地；一方面這些西方國家卻都不願意團結起來對中國、日本還有蘇俄實行什麼經濟封鎖——現在西方陣營可不是美國一家獨大，而是英美法三國在明爭暗鬥，一堆小列強也不受約束。在這種情況下，誰又願意放棄中國這麼一個龐大的市場呢？
而丘吉爾乘坐的胡德號戰列巡洋艦和另外幾艘護航的輕巡洋艦、驅逐艦，也就在這樣的氣氛下抵達了香港的碼頭上。司徒拔和艾斯頓為首的一批英國官員外交人員早就在這裡等候他了，中國政府方面也派出了廣東省主席汪精衛前來香港迎接訪華的丘吉爾，同時也準備同他展開第一輪的接觸。碼頭上面，歡迎殖民地大臣前來視察的英國僑民更加擠得是人山人海。當胡德號戰列巡洋艦如山嶽一般巨大的艦身緩緩靠近碼頭的時候，所有的英國人都在用力揮舞著手中的米字旗，碼頭上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
汪精衛和他的幾個隨員。則是張著嘴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艘全世界最強大的軍艦，心裡面大概都在替常瑞青摸老虎屁股的行為捏著一把汗吧？
這時英國皇家海軍的軍樂隊奏出了上帝保佑吾王的樂曲。身材矮胖的英國殖民地事務大臣丘吉爾出現在了已經放下來的胡德號的舷梯上面。此刻丘吉爾的臉色也稍稍有些陰鬱，這位歷史上大英帝國最著名的首相是不大會隱藏自己的心情的。他的暹羅之行顯然不是非常成功，雖然暫時阻止了拉瑪六世訪華，但是暹羅方面仍然堅持要同中國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同時也取消了所有的排華政策——看來這個國家仍然在緩緩的靠近中國還有日本！而大英帝國為了延緩他們靠向中日的速度。居然還在關稅談判時做出了較大的讓步，同時又允諾了一筆數百萬英鎊的貸款。
丘吉爾知道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先例，這讓暹羅在靠近中日的過程中嘗到了甜頭！接下去這些狡猾而毫無信譽的東方人一定會經常使用這一招來訛詐大英帝國的！
但是他卻拿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發動一場戰爭來入侵暹羅嗎？如果在維多利亞時代，甚至是在世界大戰之前。大英帝國一定會這麼幹的！可是現在……即使入侵取得成功，也只會讓帝國在全世界的處境更加艱難。丘吉爾在心裡歎了口氣，收束了一下心神，邁開步子沿著舷梯向下那個胸前披著綬帶的中國官員（汪精衛）走去。當兩人接近的時候，周圍記者的鎂光燈拚命閃動起來。丘吉爾微笑著向對方伸出手去，汪精衛握住了這位英國大臣的手掌，不用翻譯低聲用英語說：「歡迎您，爵士。希望您的亞洲之行能給整個地區帶來新的能夠保證持久繁榮和平的秩序，對此我個人是滿懷期望的。」
丘吉爾微微笑了笑，用力握了一下汪精衛的手，大聲回答：「我也同樣期望能通過和平談判的方式對目前的東方的秩序做出一些調整……對了，我希望能盡快在廣州見到貴國的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希望到了那時。貴國能有更加成熟和理智的想法。就這樣，謝謝您的迎接。」他淡淡的朝汪精衛點了一下頭，就朝迎接他的幾個英國方面的高級官員和外交人員走去了。
……
常瑞青這個時候正背著手和羅耀國一起站在海圻號巡洋艦的後甲板上，四周只有海浪潮水和艦船動力系統發出的聲音，所有的隨從人員和海軍官兵都被禁止靠近他們兩位。
兩人只是靜靜地看著大海。常瑞青沒有說話，他還在思考著羅耀國這個神秘人提出的一項建議——設立中國科學院物理學研究所，並且派遣愛因斯坦擔任這個研究所所長……當然是名譽的，不過愛因斯坦會利用他在世界科學界的影響力幫中國找一些二流的科學家來充場面。同時也幫助培養中國自己的科學家。羅耀國已經同愛因斯坦見過面了，雙方交談了整整一個上午。當然是在特務們的監視之下！他們談話的內容主要集中在相對論上。不過期間愛因斯坦曾經交給羅耀國一個信封，羅耀國當場拆開看了信，然後就用打火機將信燒燬了！
「我想你還在隱瞞著什麼，是嗎？」常瑞青首先打破了沉默：「那天你和我說的話恐怕沒有多少是真的吧？還有，你還沒有將製造原子彈的公式和原理交出來。」
羅耀國一笑：「我會在適當的時候把那些東西拿出來的，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得到了那些東西也沒有用。其實製造核武器最主要的公式已經被愛因斯坦提出了，現在就差核裂變現象的發現……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吧？」
「當然知道，是德國科學家哈恩和猶太女科學家邁特納在1939年在尋找超鈾原子的過程中發現的。不過在這之前還需要發現和分離鈾-235吧？」
「嗯，這並不困難，給我六個月的時間還有一百萬美元的經費，我就能完成分離鈾-235和『發現』核裂變現象。事實上，只要有人指明一下方向，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物理學家可以完成這樣的實驗……沒有我，你也可以自己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但是那並不等於就能製造出原子彈！你應該知道難度在哪裡吧？」
常瑞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羅耀國卻臉色凝重地往下說道：「如果你在20年代就將核裂變現象告訴全世界——或許你會想辦法保密，但那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想要製造原子彈！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需要投入數十億元的資金提升工業基礎，需要從美國或德國採購大量的用於分離同位素的設備。還需要從世界各地搜羅相關的科學家……而且那些科學家都是很聰明的。只要給他們一點提示，他們就能發現你的秘密。
然後會怎麼樣？你想過嗎？憑中國的工業基礎，你能在美國或德國之前造出原子彈？就算你能造出來，又用什麼去投放呢？製造遠程重型轟炸機的難度不在原子彈之下！」
這個神秘的未來人用調侃加諷刺的語氣接著說：「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想著提前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的……而且我在每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都會仔細考慮一下後果！因為歷史的每一點微小改變都有可能產生不可想像的蝴蝶效應！比如四國戰爭和《三國互不侵犯條約》就有可能造成德國的復興！」
「你是擔心阿道夫大帝將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在你的那個世界裡，中國在希特勒統一世界的過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我記得你自稱是什麼帝國貴族！納粹德國難道不是實行種族主義的嗎？怎麼會讓一個亞洲人成為貴族？」
聽到這個問題。羅耀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我的貴族當然是繼承來的……而且像我這樣的中國血統的貴族還非常的多！」說著他用一種非常厭惡的眼神看了常瑞青一眼：「至於中國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這是你需要認真考慮的！因為你現在是掌握著這個世界未來命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常瑞青突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覺得自己眼前的道路很可能將通向一個巨大的災難！或者說在未來的無數種可能之一就是一個希特勒的世界帝國！而某些自己認為是對中國非常有利的安排，很有可能會加快德國的崛起，最後造成希特勒帝國的誕生！
常瑞青喃喃地道：「我可以派人去殺了希特勒！我有一些白俄間諜，他們的長相和日耳曼人非常接近。」
羅耀國低歎一聲：「在孫中山死去之前，全世界都以為中國不能沒有他……可結果又是什麼呢？再說了，如果第三帝國真的不出現，德國變成了西方世界的堅強支柱。對你的中國真的有好處嗎？到時候你和托洛茨基就該被全世界包圍孤立起來了吧？」
這次常瑞青是真的沒了主意，歷史現在已經走上了一條他完全不能把握的岔道上去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沿著這條岔道走下去的結果會不會比原來更糟糕？他甚至有一種預感，在這個羅耀國原來世界的歷史上，很可能也存在著自己這樣的人物……
羅耀國看著常瑞青心事重重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微笑起來了：「我的委座。你在煩惱些什麼？你現在已經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人物了……而且還不止一個美人。」他的眉毛斜飛，嘴角卻顯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看上去更多了幾分神秘感。
「現在委員長到了這個地步。有些事情，是需要從世界大局的角度來考慮的。你已經是足以影響世界局勢的人物了。而且你的影響力隨著中國實力的增強還將越來越大。你要考慮的是，怎樣讓中國的實力越來越厚，然後謹慎的使用這樣的實力，少打一點如意算盤，野心也要適可而止，最好多學學那位第二帝國的鐵血宰相俾斯麥。」
常瑞青目光陰沉地看著羅耀國，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事業有可能會失敗？」
「我的意思是，事情不太會按照你的想像發展。」
……
英國香港總督府，會議室內。
「你們的建議書我已經看過許多遍了，幾乎都能背下來了。」丘吉爾皺著眉頭：「除了綏靖中國，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可用了嗎？大英帝國在中國應該有不少朋友吧？難道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嗎？那個蔣j石副委員長行不行？」
屋子裡的幾隻英國佬的臉上都沒有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實際上他們都是面無表情的在同丘吉爾交談。
「這是首相和內閣的意見？」說話的是朱爾典。他的語氣中帶了些詢問的口氣。
「如果可能的話，這將成為帝國東方政策的核心。」丘吉爾的回答模稜兩可。不過在坐的幾位還是能聽出來，顛覆常瑞青當局的意見僅僅是丘吉爾個人的。
「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朱爾典思索了幾分鐘，又接著說：「比如可以讓胡德號戰列巡洋艦去台灣海峽找到常瑞青的坐艦。用大炮打沉它！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出別的什麼推翻常瑞青的辦法了。大臣閣下，您知道三年前的中國是什麼樣子嗎？您知道中國的普通人和上等人在這短短的兩三年內得到了什麼嗎？尊嚴、自信、和平、能夠填飽肚皮的食物，還有對未來的希望！我敢保證，如果您是中國人的話。您也會成為他的擁護者。」
丘吉爾吸了兩口雪茄。「聽著有點像救世主，什麼時候英國也能有這麼個傢伙就好了。好吧，既然我們消滅不了這個救世主，就只能給他點甜頭，安撫一下了……可是他正在把爪子伸向南洋！這是世界上最繁榮富饒的殖民地之一，你們知道嗎，我們的大英帝國就是以新加坡為中心的，南洋其實是帝國的核心。」
英國駐華大使艾斯頓這時補充道：「還有西藏，中國人剛剛向拉薩下達了最後通牒。要求西藏開放邊境讓中**隊進入！」
「看來印度也要受到威脅了！」丘吉爾重重吐了口氣。「白廳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他們有什麼指示嗎？」
「還沒有，大臣先生。」艾斯頓回答：「我認為白廳對此也無能為力……中國是西藏的宗主國，這是全世界都公認的，做為一個世界強國，中國有權在自己的藩屬或是殖民地自由行動。」
「可是中國是強國了嗎？他們有多少鋼鐵？有多少海軍？」
艾斯頓介紹說：「今年中國的鋼鐵產量預計在10萬噸左右。在他們的第一個五年計劃完成後，估計將擁有不超過200萬噸的鋼鐵。至於海軍倒沒有什麼雄心勃勃的發展計劃，那位中國的救世主似乎對大海沒有太大的想法——所以中國不是帝國在東方所面對的最大威脅。」
「可是你們卻想鼓勵中國發展海軍。」
朱爾典接過問題道：「是，這是我提出的觀點。大英帝國的政策。要從維護世界霸權的角度考慮，而不能單單考慮東亞的利益。我認為前帝國的實力已經不足以壓制來自各個方面的挑戰了。為此我們只有在眾多的挑戰者中找出可以聯合的對象，而中國就是一個可以聯合的對象。」
「聯合中國……對付誰？蘇俄還是日本？」
「所有的對手！」朱爾典的回答很清晰很肯定：「當中國和大英帝國越走越近的時候，首先感到恐懼的將是日本！大英帝國的海上力量和中國的陸上力量相結合，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日本！富饒的遠東州，中國歷史上最重要的屬國朝鮮，還有被日本奪去的台灣、琉球都是中國所覬覦的對象——至少日本人是這麼想的。感到恐懼的日本也將會在全世界尋找盟友，不過有誰能和他們合作呢？蘇俄嗎？除非日本同意歸還遠東州，否則日俄之間根本沒有辦法信任對方……美國倒是存在同日本聯合的可能性，但是那必須以日本放棄謀求太平洋的海上優勢為代價。這樣日本就將重返大陸同中國、蘇俄去爭奪生存空間。這樣帝國在歐洲的壓力也可以大為減輕。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日本不願意放棄大海軍，那樣他們就不大可能同美國結盟，而只能轉而尋求同我們進行合作……這樣的形勢對帝國也是非常有利的。一旦英日展開合作，美國就會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他們將東西兩個方向同時面對兩個海軍大國！這樣一來，美國也不得不向帝國低頭，或許帝國就能同美國、日本簽署一個旨在限制海軍軍備競賽的條約，以較小的代價來維持帝國的海上優勢，同時也可以集中精力遏制蘇俄的西進了。所以，聯合中國將是解決帝國所面臨困境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