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 393 危機邊緣 一 用戰艦去謀殺 文 / 大羅羅
常瑞青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會議桌上面，嚴肅地看了兩個法國人一眼。說道：「白裡安部長，元帥閣下，你們提出的這個共同防禦條約，難道只是針對蘇聯一國的嗎？如果，我是說如果英國什麼時候認為法德同盟損害了她的利益，決定以戰爭手段來打擊法國，中國、德國和意大利要不要同法國站在一起呢？」
兩個法國人的臉色一下就猶疑了起來。這個共同防禦條約的確不應該只針對蘇聯一國，法德中意現在締結的是一個軍事同盟！一個以法國為盟主的同盟……會議室裡一片沉默。
「委員長閣下，您的比喻是不恰當的，英國也是法國的盟友。」法國外長白裡安打破了沉默。
常瑞青笑著點點頭，用法語說：「那我就換個恰當一些的比喻。如果日本向法屬印度支那發動進攻呢？這是很可能的，誰都知道日本對富饒的南洋早就垂涎三尺了。到時候法國是否需要中國、德國、意大利的支持呢？」
法國外交部長的臉色有點發黃。在法國看來，法屬印度支那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威脅，這個威脅來自兩個東亞地區的軍事強國——中國和日本。而在中國和法德意三國簽署共同防禦條約後，中國的威脅暫時不存在了，可是日本呢？
「委員長閣下，您有什麼建議嗎？」白裡安低聲問，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法德意中四國防禦條約所針對的不應該只是蘇聯一國。任何其他國家對四國中任何一國的侵犯，也應該被視作是對其他三國的侵犯，其他三國要盡可能給予幫助。」常瑞青用了「幫助」而非「戰爭」，因為他知道法國議會是不會通過一個很可能讓法國捲入一場戰爭的條約的。
「我同意。」白裡安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希特勒、拉特瑙和老齊亞諾，他們三個也都點頭認可。接著白裡安又說：「那我們就進一步明確一下各自的權利和義務——在日本進攻中國時，法國將通過法屬印度支那向中國提供援助。」他看著德國人和意大利人。
拉特瑙說：「德國將向日本宣戰！」
老齊亞諾伯爵想了想，也說：「意大利也將向日本宣戰！」
這兩個國家在東方沒有殖民地，也沒有一兵一卒，宣戰什麼的都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不過常瑞青還是非常感激地對他們微笑著點頭致意。
「那法屬印度支那遭到日本進攻呢？」白裡安望著常瑞青。
「中國將向日本宣戰！」常瑞青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不過他認為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因為根據中日私下的約定，法屬印度支那是中國的勢力範圍。在常瑞青表態後，德國外交部長拉特瑙和意大利外長老齊亞諾伯爵也點頭同意在法屬印度支那遭遇日本攻擊的時候對日宣戰了。
「諸位，」常瑞青這時站起身，用法語大聲說：「既然大家都同意將日本當成我們的二號敵人。那麼你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幫助中國提升海軍的實力呢？」他的眼睛盯著兩個法國人。
現場的氣氛又凝重起來了。兩個法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由白裡安開口說：「如果你們過度發展潛艇力量將會引起英國的反對。」
「這些我們都知道了。」常瑞青說，「我們不追求擁有強大的水下艦隊。」他朝法國人眨眨眼睛。「日本只是一個假想敵罷了，對於軍人來說假想敵非常多，到最後真正打起來的卻未必是假想中的對手。」
「只要不是潛艇。其它的海軍技術都可以轉讓。」法國外交部長輕輕吁了口氣，建議道：「或者法國和中國可以聯合設計一款重巡洋艦，一款輕巡洋艦，一款驅逐艦？」
「德國不參加嗎？」常瑞青看著希特勒。
「不，不參加。」德國的猶太人外交部長代替希特勒回答道。他很明確地告訴常瑞青：「目前德國的軍事力量只有一個重點。那就是打敗蘇聯收復失地！其它的問題都要在這之後才予以考慮。」
……
法德意中四國外交部長和領導人在柏林舉行會談並且簽署《四國共同防禦條約》的消息，應該是1923年2月份這顆星球上最轟動的新聞了。但是在蘇聯卻沒有多少人關注到這個消息，雖然《真理報》也用了巨大的篇幅對中國和中g的背叛進行了最嚴厲的批判。不過另外兩件特大喜訊比起來，中國的背叛似乎是不值一提的壞消息。就在2月18日，《四國共同防禦條約》簽署的當天，偉大的蘇聯紅軍再次出手！五十萬全副武裝的gc主義戰士雄赳赳、氣昂昂地開進了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三國，當然也是應這三個國家的蘇維埃政府所邀請的。整個入侵只花費了三天就宣告勝利結束了，差不多是兵不血刃，只有約500名紅軍戰士被打死或重傷。而那三個國家的軍民傷亡數字也不過在三四千人上下——如果不計算被內務人民委員會逮捕和槍決的人數的話！根據後來的歷史資料披露，蘇聯內務人民委員會的保衛戰士在這三個國家進行了一番非常徹底的肅反，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至少有50萬人被捕，其中的80%永遠沒有回到自己的家鄉……
而另一件可以同解放波羅的海三國相提並論的特大喜訊。就是日本皇太子裕仁親王殿下的到來了！如果說這幾年蘇聯（蘇俄）在亞洲所遭遇到的一系列挫折的最大原因是什麼的話，無疑就是中日聯盟了！正是由於這個並不存在於紙面上的同盟的存在，讓蘇聯紅軍在滿洲遭遇了慘重損失，讓遠東州被日本牢牢控制。讓蒙古人民和新疆人民至今都無法擺脫中帝國主義的殖民統治……不過現在，在列寧和托洛茨基英明領導下的蘇聯。總算是成功拆散了這個同盟。而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在一份《日蘇聯合聲明》中承認日本對遠東州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而已。
當這份完全沒有經過日本內閣同意，由未來的日本天皇，現下的攝政皇太子裕仁擅自決定的《日蘇聯合聲明》的內容被日本國內各大報紙刊登出來後，歡呼的聲浪就在東京的街頭一浪高過一浪了。作為掌控內閣的首相田中義一，也迫於這樣的民意。只好捏著鼻子認可了皇太子的「獨走」。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也很好理解。日本自甲午戰爭大勝後就一直奉行向大陸擴張的政策，在日本政府的蠱惑下，他們的國民也普遍輕視中國，更是將滿蒙視為日本的囊中之物。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因為日本在蘇俄內戰中奪取遠東州的行為。和隨後拉攏中國共抗蘇俄的政策，居然讓中國有了鹹魚翻身的機會！隨之而來的鮮卑利亞干涉戰又讓日本陸軍的15個師團被紅軍打殘，而中國國防軍則大放異彩在滿洲裡——哈日干圖蘇木會戰中大獲全勝，挽救了日本的敗局……這樣一來。中日之間陸軍力量的強弱幾乎在一夜間被顛倒了過來。為了保住遠東州，日本在之後的兩年多時間裡，就不得不對中國採取相對軟弱的外交。而且還將國家的發展方向從大陸轉向了南洋。
但是整個日本社會，從高層到民間，哪怕是那些持對華友好政策的人物。心裡面其實都窩了一肚子的火，時不時的就要爆發一下。不過他們也知道，憑日本的國力，是絕對沒有辦法在防禦蘇聯的同時，給已經強大起來的中國以沉重一擊的！除非日本和蘇聯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達成和解，不過日本人又不願意放棄已經到手的遠東州。因此在大部分日本國民聽說蘇聯已經公開承認日本對遠東州擁有無可爭辯主權的時候，也就想當然地認為，日本重新奪回亞洲霸權的時候已經到來了！
不過日本的高層，對於這份聯合聲明的價值卻普遍存在著懷疑。田中義一首相仍舊在內閣和元老重臣的聯席會議上堅持「蘇聯威脅論」的觀點。堅決不相信蘇聯會真正放棄遠東州，更不同意將南下的既定國策改為西進。用他的話來說：「皇太子殿下在蘇聯所得到的不過是一紙空文罷了！而中國人從法國、德國那裡得到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僅有高達10億法郎的貸款，還有多達30個的重型炮兵團！現在中國陸軍的炮兵團已經有130個之多，比皇軍陸軍多出近100個！所謂的西進政策根本就是在癡人說夢……」
……
莫斯科。日本駐蘇聯大使館。
啪的一聲。裕仁皇太子將東京轉發給他的關於內閣會議討論結果的電報扔到了桌子上面。內閣會議的結果，自然是讓這位未來的明君大失所望了。原有的南下國策不變！對華友好國策不變！對蘇提防政策不變！
而且田中首相還在電報中告訴裕仁：中**事委員會委員長常瑞青在歐洲訪問收穫巨大，除獲得大筆法郎貸款和軍事援助之外，還同世界第一陸軍強國法國締結盟約。因此將來日本之對華政策必須更為審慎。
不過裕仁皇太子對這份電報的回答。也就是一聲冷哼。
「支那不就是得到一些外援嘛！皇國的實力還是要遠遠超過他們的，只要將陸軍軍費提升到和海軍等同的地步。用不了兩年，皇軍的實力就可以遠遠壓倒他們了！」
裕仁隱約記得中國在1922年的鋼鐵產量還不到20萬噸，而日本由於遠東州開發的緣故，鋼鐵產量已經超過150萬噸了！今年更是高達200萬噸！比拚重工業，日本還是遠遠領先於中國的。
片山潛也拿起這份電報，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就是嗤的一聲笑：「田中首相可是患上恐支症了。什麼130個炮兵團……支那炮兵的素質能和皇軍比嗎？他們的士兵大多數都是文盲，炮兵可是一門技術活，文盲能幹得了嗎？」
裕仁重重地一捶桌子，自從來了蘇聯以後，他就覺得自己比以前亢奮了許多。身邊都是一些對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朝氣蓬勃的少壯派軍官，還有蘇聯政府和人民的熱情款待和巨大的外交勝利，都讓他感到自己已經找到了一條能讓日本重返東亞霸主地位的光明大道。
「對！片山卿所言有理！」裕仁現在對這位平民出身，還曾經搞過社會主義政黨的片山潛也是青睞有加了。對於那位整天在他耳邊嘰嘰歪歪說蘇聯壞話的北一輝則是有些厭惡，好在這兩天日本和蘇聯正在進行經濟合作談判。裕仁就把北一輝打發去負責此事，耳邊倒也清淨了不少。
片山潛滿臉堆笑著朝裕仁躬身一禮：「殿下，支那真正難對付的並不是他們的陸軍，更不是他們是大炮，而是一個人——常瑞青！他才是眼下支那政府和軍隊的靈魂人物。只要他不存在了……支那就又要回到四分五裂的時代了。」
「片山卿的意思是……」裕仁微微皺了一下眉毛。他當然不會像田中義一那麼謹小慎微。連那個潛伏在常瑞青身邊的蘿莉小特務也不敢聯絡，生怕被對方察覺出什麼後報復日本的軍政高層——事實上幸虧田中小心謹慎，要不然那丫頭早就暴露了！可是裕仁卻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置常瑞青於死命，對方也是一國之君。進出都是前呼後擁的衛士保駕。想要刺殺他的難度比刺殺自己也容易不到哪兒去。
「我們可以用海軍除掉他！」片山潛舉起巴掌用力一揮，做了個砍人的手勢。厲聲道：「他是乘坐海天號重巡洋艦去歐洲訪問的，估計還會乘坐這艘巡洋艦回國。而殿下的海軍可有10艘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
裕仁忍不住就吸了口涼氣：「……用海軍的戰艦到海上去劫殺常瑞青？這可是聞所未聞的惡行啊！而且根本沒有辦法保密……帝國的聲譽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片山潛瞧著裕仁，淡淡地道：「殿下，是帝國的聲譽要緊？還是帝國的萬世基業要緊？再說了。支那人在不久之前，不也公然指使朝鮮叛逆刺殺殿下您嗎？現在，帝國為什麼不能以牙還牙呢？」
裕仁緩緩站了起來，四下看了看，發現這間辦公室裡只有他和片山兩個人，才輕輕歎了口氣：「田中義一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片山潛卻湊到裕仁耳邊，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道：「此事干係皇國興廢，凡是忠於天皇陛下的海軍志士都會服從殿下的諭旨。關鍵是殿下能夠親口向他們傳達！」
「親口……」裕仁半轉過身子。死死盯住片山潛，語調也冰冷起來了。「你是要我違背國體，不經過內閣和海軍軍令部就調動軍艦？你知不知道……這是謀逆！」
「殿下，您是未來的天皇！」
「但是現在還只是皇太子！」
「錯過了這個機會，殿下和日本帝國恐怕就要永遠被支那人騎在脖子上了！」
屋子裡面一片死寂。裕仁冷冷地看著片山潛。而片山潛則深深垂下了腦袋一言不發，也無話可說。
……
而此刻，常瑞青正應德國外交部長拉特瑙和德國國防部長希特勒之邀，在德國首都柏林郊外的一座豪華莊園裡面度週末。
房子外面正在下著雪。常瑞青、拉特瑙和希特勒三人在一間被壁爐燒得暖洋洋的客廳裡面，圍坐著一張西洋式的小桌子。一邊喝咖啡一邊閒聊。就像三個老朋友一樣。
一個亞洲獨裁者，一個猶太億萬富翁，還有一個希特勒！這三個人居然能像朋友一樣坐下來聊天！常瑞青一邊在心裡面感慨世事無常，一邊笑吟吟地用英語說：「希特勒先生，以德國現在的軍事力量，應該足夠打敗波蘭的蘇聯紅軍，一路打到東普魯士去的吧？」
聽了常瑞青的話，希特勒還沒有怎麼樣（他聽不大懂），拉特瑙的臉上的笑容就已經僵住了。不過他還是把常瑞青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希特勒。
未來的德國元首也收斂起了笑容，又急又快地說了一大堆德語。拉特瑙隨後翻譯道：「希特勒先生說：蘇聯是個龐大的國家，有著無窮的戰爭潛力，而且布爾什維克黨的體制又特別有利於戰爭，這種體制可以將俄羅斯民族的最後一點潛力都搾出來用於打仗。所以德國即使能夠暫時打退蘇聯，也不能確保最後的勝利，而且歐洲的外交從來都是爾虞我詐，沒有任何信義可言的。如果蘇聯真的在戰場上面臨全面失敗，那德國原來的盟友恐怕都要跑到蘇聯一邊去了。所以德國不能輕舉妄動，必須等待，也希望中國能夠一起等待。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德意志民族和中華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