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448 大地震、大革命 四 文 / 大羅羅

    北一輝這個時候正坐在東京新宿歌舞伎町的一處小酒館裡，在一個包間裡握著酒杯在那裡沉思。這裡的老闆原來是歌舞伎町裡的下等妓女，和當年落魄的北一輝有那麼點不清不楚的關係。後來北一輝當了大臣，就出錢給她開了這間酒館。不過北一輝本人卻是第一次來這裡消費，實際上他是約了一個特別的客人在這裡見面的。

    一個大約四十多歲，打扮有些妖艷的女人掀開簾子進來，低聲道：「先生，客人已經到了，只有一個人。」北一輝哦了一聲，朝她笑道：「請他進來以後就打烊吧，我要和他單獨談一談。」

    那女人點頭答應一聲，神情有些緊張地出去了。不多時，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長了個驢臉和一雙小眼睛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還不時往後望去，似乎害怕有什麼人盯梢似的。「北先生，出大事了，東京馬上要出大事了！」來人正是日本gcd遠東特委書記野阪參三，他一個gcd領袖居然約了日本外務大臣見面！看起來很有一點要背叛革命的意思啊！

    北一輝和他原來就是認識的，兩個人都是日本國民社會黨的高層，北一輝是幹事長，野阪參三則是片山派的大將。以片山潛眼下在裕仁皇太子跟前的得寵程度，將來大概也是有機會當大臣的吧？

    「野阪君，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回本土的？」北一輝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沒等野阪坐穩就開始提問了。北一輝知道野阪在中日戰爭爆發前被安排去遠東州當官的。現在竟然出現在了東京，實在是讓他有些吃驚。

    野阪參三苦笑著坐了下來：「說來話長，真是說來話長啊……實際上在下這次是坐著中國人的001號潛水艇回日本的！」

    「納尼？」北一輝怔了一下，抬眼看著野阪，半天才道：「中國人送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想……建立一個秘密談判的渠道？可是現在正式的談判馬上就要開始了……」

    野阪參三看北一輝一臉的莫名，他揚起了一隻手笑道：「你別猜了，這件事情你猜是猜不到的。實際上我就是說出來，你恐怕也不會相信的……中國人送我回日本的目的是想要利用我來領導一次推翻天皇的革命！」

    「推、推、推翻誰？」北一輝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推翻天皇！」

    「這怎麼可能！」北一輝盯著野阪參三瞧了半天，搖搖頭：「野阪君。你該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吧？」

    「刺激當然沒少受！」野阪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飲而盡。「可是再怎麼受刺激，我也不可能游過日本海回本土吧？」

    北一輝道：「可是憑你一個人也不可能推翻天皇，天皇是神的子孫，沒有人能推翻他的。」

    「不是我一個。」野阪說：「還有幾個人和我一起回來的，此外中國人還安排了300名朝鮮死士偽裝成皇軍潛入日本，準備在9月1日在東京搞點什麼事情。」

    北一輝哼哼一笑，還是搖搖頭：「300個人能搞什麼事情？東京城內光警察就有上萬人，近衛師團和第一師團的營房裡面最近也都已經住滿新兵了……少說也有兩三萬人呢！」

    「這和搞事情有關係嗎？」野阪冷冷一笑。「中國人想利用我們搞事情。不等於想把事情搞成！」

    「野阪君的意思是？」北一輝問。

    野阪參三微微一笑，俯身湊到北一輝跟前。低聲道：「我懷疑中國人真正的目的是挑撥日蘇同盟關係……實話和你說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日本gcd的領袖！」

    「日本gcd！野阪你竟然加入了gcd……」

    野阪參三搖了搖手，笑道：「我這個gcd當然是假的，是中國人非要我幹的……他們在遠東的日本人集中營裡成立了這個黨，還假裝是受gc國際領導的，又策劃了在9月1日襲擊東京。」野阪滔滔不絕地將他所知道的一切添鹽加醋一番都合盤托了出來。最後又咬牙切齒地道：「總之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伎倆！北先生，您趕緊去報告首相大人，讓他調動軍隊粉碎去中國人的詭計，千萬別讓他們得逞！」

    ……

    蓬的一聲。田中義一首相官邸的辦公室房門被一下撞開。

    辦公室內，田中義一和岡村寧次還在商量事情。兩個人同時抬起頭望去，就看見北一輝滿臉漲得通紅地站在那裡，一個首相官邸的秘書一臉尷尬地站在他身後，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田中義一朝秘書揮揮手，又對北一輝笑道：「北君，你來得正好。我和岡村君正有事情找你呢。」

    北一輝只是在喘氣，他可是直接從新宿歌舞伎町一路小跑著來到首相官邸的！

    「首相閣下！東京要出事情了，就在9月1日！」

    田中和岡村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岡村笑道：「9月1日能有什麼事發生？現在支那已經同帝國開始談判了。他們自己的報紙上都不提那個詛咒了，我看這個事情也就是個笑話，北君，你該不會相信了吧？」

    北一輝也不理他，又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剛才我見到了國民社會黨片山派的骨幹野阪參三，就是原來伯力市的市長……他說他在伯力陷落後被支那人俘虜，被迫加入了日本gcd！現在又被支那潛艇送回國，準備領導一場武裝叛亂，這場叛亂的時間就是9月1日，地點就是東京！現在已經有300名朝鮮恐怖分子潛入了！」

    「納尼！」岡村寧次已經跳了起來，滿臉都是氣急敗壞。三百個朝鮮恐怖分子已經潛入了東京！他這個陸軍情報局長居然一無所知。這要是讓他們在東京大開殺戒起來，他還不得切腹謝罪啊！

    田中義一卻穩穩坐著，不動聲色：「就300個恐怖分子能成什麼事？常瑞青不會只有這點智慧吧？難不成他真是發瘋了？」

    北一輝搖搖頭說：「按照那個野阪參三的分析，中國人此舉的目的是為了破壞日本和蘇聯的友好關係。」

    「日蘇友好？」田中義一聽到這個詞就冷冷哼了一聲：「北君，正為這事情找你呢，退避在蘇聯境內的皇軍報告，現在有gc主義分子在部隊裡進行宣傳鼓動，還有一個打著大正維新會名義的赤色組織在軍中擴張勢力！而且國內也發現了疑似gcd分子的活動，還有一些跡象表明，片山潛就是這些gc主義活動的幕後指使者！」

    「竟然。竟然有這種事情？不會是搞錯了吧？」這回輪到北一輝目瞪口呆了，片山潛思想左傾他是知道的。但絕沒有想到此人竟然真的搞起赤色政黨來了。

    「把那個什麼野阪參三抓起來審問一下不就知道有沒有搞錯了？」田中義一冷笑著問北一輝道：「那個野阪在哪裡？」

    「在……在我家裡面。」

    田中對岡村說：「馬上派人去抓！抓到以後好好審問，一定要搞清楚片山潛和蘇聯勾結的情況，還要弄清楚那300個朝鮮恐怖分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伊！」岡村應了一聲，就起身出了辦公室去佈置抓人了。辦公室裡面只剩下了田中義一和北一輝二人。田中的眉毛擰成了一團，陰沉著臉也不說話。北一輝知道他不可能在為那300個恐怖分子操心，於是就試探著問：「首相閣下，您是不是在為談判的事情擔憂？」

    田中義一目光幽幽一閃，微微點頭道：「北君。你認為支那提出的條件如何？」

    北一輝說：「下官以為非常優厚。」他頓了下，又建議道：「閣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帝國需要的是臥薪嘗膽，而不是繼續這場已經打敗的戰爭……」

    田中義一搖了搖頭，道：「北君，你真的相信支那會把到口的遠東濱海和北朝鮮的地盤還給帝國嗎？那可是將近四十萬平方公里！而且資源豐富，足以讓帝國在十年之內建成一支亞洲最強的陸軍！」他輕輕哼了一聲：「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帝國的南下國策注定無法實行下去了，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會將報仇雪恨當成國策的！你認為支那獨裁者真的會幹出養虎貽患的事情嗎？」

    「可是英美現在正在向支那施加壓力。他們需要英美的資本和技術。」北一輝分析道。

    田中義一冷笑一聲：「可帝國要是聯合蘇聯一起同支那作戰呢？你認為英美還會支持帝國嗎？」

    北一輝搖搖頭：「不會！」

    田中義一目光沉沉。「所以支那獨裁者巴不得帝國同蘇聯結盟，他又怎麼會幹出挑撥日蘇關係的蠢事來呢？那個野阪參三一定在撒謊！」

    「首相閣下的意思是……整個事件其實是蘇聯的陰謀？可是蘇聯又是怎麼將300名朝鮮死士送上帝國本土的呢？」

    田中哈的一笑：「這些人或許早就在東京了吧！」他冷冷道：「不過我是不會讓這樣的陰謀得逞的！北君，這件事情你先不要聲張，專心準備和談的事情。那個野阪就交給陸軍情報局去整治，岡村有辦法讓他開口的！」

    北一輝朝田中義一微微一躬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就在他跨出房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後的田中低聲嘀咕起來了：「看不懂。局勢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蘇聯、支那、常瑞青、片山潛，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9月1日該不會真的發生些什麼吧？」

    「叛變革命」的野阪參三是1923年8月26日下午被日本陸軍情報局的特務從北一輝的公館帶走的。根據這個「大叛徒」後來的交代，他是被帶去了日本陸軍情報局的一個秘密監獄。那幫子心黑手狠的日本特務當晚就給他動了刑。因為是岡村寧次親自交代下來的。下面的人當然不敢怠慢。好一頓認真負責的拷打，這個野阪沒熬到晚飯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拿到野阪的供詞，田中義一當晚就進入赤阪離宮參見攝政皇太子裕仁。一方面向皇太子揭發片山潛同蘇聯勾結企圖顛覆天皇制的陰謀，一方面請求攝政皇太子以大正天皇的名義頒下大詔，宣佈東京戒嚴。近衛師團和第一師團的留守部隊，還有臨時駐紮東京進行訓練的兩個新編師團的日軍奉命執行戒嚴勤務。

    第二天一早，東京的街頭就出現了大量身穿土黃色軍服的陸軍官兵巡邏。還有一隊隊的士兵在挨家挨戶進行搜查盤問，進出東京的主要路口都設立了崗哨，每一個想要進入日本首都的男性都遭到檢查，只要稍微帶一點朝鮮口音立即就會遭到逮捕！在東京做苦工的朝鮮人也都跟著遭了秧。大多都被日本軍警當成恐怖分子抓了起來。到8月27日下午，匯報到東京戒嚴司令部的逮捕疑似朝鮮恐怖分子的人員總數就超過3000多人，比常瑞青派到日本來的多了十倍！東京的重要建築物也都被裡裡外外搜查了好幾遍，在確定沒有炸彈之後又加派了荷槍實彈的軍警站崗，還嚴禁閒雜人等靠近。總之現在的日本首都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與此同時，田中內閣也沒忘記繼續安定人心。日本的大小報紙上面，還有樹立在東京街頭的廣播喇叭，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宣傳著太平無事的消息。

    不過田中內閣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辦法阻止地殼變化將要帶來的災難。1923年9月1日。也就是歷史上關東大地震發生的日子還是很快到來了。

    ……

    9月1日的陽光從湯山官邸的窗戶灑進來的時候，常瑞青已經坐在紅木大床上翻閱文件了。剛剛過去的這個晚上。大概是常瑞青作為「凡人」度過的最後一夜了。陪伴他的是已經有了少婦風韻的王若男，馬上要被人當成妖怪或是神仙看待的常瑞青整夜都沒有睡著，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心裡面七上八下的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主要就是在推算關東大地震後日本國內可能出現的局面。早上五點多鐘的時候，高小雯就敲響了常瑞青臥室的房門，給他送來了政務院的報告，都是關於對日和談的。這件事情常瑞青真的沒有怎麼插手，都交給潘玉成、張君勱、王正廷這些文官去操辦，他也就是在每天早上看看政務院呈送上來的報告罷了。

    常瑞青現在看的這份報告上面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內容。在中國同意停戰談判後。日本人開始擺起了架子，一副不情願談判的樣子，磨蹭著不肯派出和談代表團，還對談判地點選擇在上海表示不滿。而英美兩國的大使特使們則發揚起了皇帝不急急太監的精神，在東京和南京四下活動周旋，拿出了全套的外交手腕，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和平草案。還對中日雙方好一陣的軟硬兼施。

    合上文件，常瑞青就按下喚人的鈴聲，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侍從很快端著常瑞青和王若男的衣服送了過來。又伺候他們二位穿好了衣服，洗漱完畢後。常瑞青就挽著夫人王若男的手來到官邸的小餐廳。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飯，常瑞青的幾個妻妾和兩個兒子都已經圍坐在餐桌邊上。掛著秘書名義的高小雯則捧著一疊中外報紙站在一旁。這個女孩子顯然比孫悅薰更適合秘書的工作，她能講英法德三門外語，還寫得一手好字，文筆也非常不錯，很有些才女的意思。

    「小雯，今天的報紙上面都有些什麼重要的消息啊？」常瑞青朝這個女孩子笑了笑，問道。

    「也沒什麼太要緊的。」高小雯說。「主要是日本這幾天在東京實行戒嚴，到處抓捕恐怖分子，外界都猜測和……和先生的那個言論有關係。」

    「還有呢？」常瑞青夾起個小籠饅頭放進嘴裡面嚼了起來。「除了戒嚴，日本人還在幹什麼？」

    「就是日本的大正天皇祭拜靖國神社，就是在今天中午，天皇、皇太子，還有他們的首相和內閣大臣將會集體參拜靖國神社。據說是為這場戰爭中……殉國的日軍官兵祈福。」

    聽到這個消息，常瑞青卻噗哧一下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那他們可算挑了一個好日子了。」他頓了下，又道：「小雯，今天上午有什麼重要的日程安排嗎？」

    「上午十點半，先生要駕臨議會對立法、參政兩院的議員們做重要講話，中午和孫夫人共進午餐。」

    常瑞青搖搖頭說：「上午在議會的講話就推掉吧……我去參拜忠烈祠。請孫夫人和胡主席一起來，午飯就在忠烈祠的食堂裡面吃吧。不要安排什麼山珍海味，有四菜一湯就行了，對了，通知一下情報局，有什麼日本的消息立即報告給我知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