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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醋海興波 文 / 楚容

    謝祖懷驚歎地轉身打量她:「怎麼,你也知道這首詩?」

    明珠垂頭含羞一笑盈盈道:「奴婢是聽大小姐吟誦過這首明朝大才子征明的詩。」

    謝祖懷打量她的眸光裡更添了幾分青睞,嘖嘖讚道:「人美,花美,真是雙絕!這花,可是你插的?」

    明珠羞澀地微微頜首應道:「四爺見笑了,這瓶花本是宮裡流傳至民間的插花技法,名叫『美人如花隔雲端。』」

    「好個意境,好個『美人如花隔雲端』,望之心動,取之不得。」四爺讚著,幽深含情的眸子打量明珠,分明眸光裡透出幾分光芒。

    女孩兒家對這些事原本比男子更是敏感,明珠從四爺的眸光裡覺察出那麼一抹纏綿不覺的戀慕,她心裡暗動:大公子年少英俊才華洋溢,但在府裡未免有些唯唯諾諾,屢屢被老爺貶斥,如今又離家出走,或被大老爺就此逐出家門,日後如何還前程未卜,能否有她的日後怕是天知曉。倒是四老爺,聽大小姐房裡的丫鬟丹姝送她出院門時有意無意的感歎,四老爺如今膝下單薄,更沒有妾室,若是哪個姐妹有福的能嫁給四老爺如此英俊風流惜香憐玉的人物為妾,倒是她的福分。想到此,明珠心頭不覺更動了這個念頭,她有意地透出幾分受驚小鹿般的驚羞,手裡一方羅帕在青蔥玉指間纏來繞去。

    謝祖懷更是被她楚楚可憐嬌羞的模樣吸引,慕容思慧將門虎女平日跋扈,難見如此小女兒忸怩作態的模樣。於是謝祖懷忍不住向前逼近一步。

    「四爺……」明珠羞怯地向後退卻一步,不留心恰碰到桌案,那瓶「美人如花隔雲端」在搖擺的桌案上搖搖欲墜的晃了幾下。

    「仔細!」謝祖懷忙伸手去扶那花瓶,驚得明珠也轉身惶然去扶,二人頭碰去一處,明珠一聲驚叫「呀!」她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向謝祖懷身上撲跌去,恰被謝祖懷一把攔抱住她的小蠻腰擁她入懷憐惜道:「仔細腳下!」

    她心驚肉跳著,謝祖懷呵呵一笑深深嗅嗅她頸邊的香氣讚一句:「翠條多力引風長,點破銀花玉雪香。韻友似知人意好,隔闌輕解白霓裳。」

    意外的邂逅,眼前女子豆蔻梢頭嬌羞可人,如春日枝頭一抹新綠,帶著令人癡醉的溫存。而她,頭一遭被男子抱入懷中,怦然心動,彷彿身子一軟如花兒一般化在了旖旎春光裡。明珠心頭一陣暖意,彷彿旭日照暖她那期待雨露陽光的心房。天地間一空,彷彿只有了她二人。

    「呦,好個解霓裳呀?光天化日的,這就要寬衣解帶了呀?」矯揉造作的聲音透出幾分狠厲傳來,如一棒從天大飛鴛鴦。四夫人慕容思慧叉個腰立在門口,歪個頭笑望了她們。

    「我來得不巧呢,誤了四爺的好事兒!」慕容思慧尖酸刻薄道,一雙眼如勾一般狠狠剜向明珠。

    「四……四奶奶,是…….是大太太吩咐奴婢來給四爺送花的。」明珠嚇得結結巴巴地說,她心知四夫人不好惹,是個醋罈子,只是她一心惦記了四爺和自己日後的前程,見四太太不在房裡,已是竟然疏忽了。

    她嚇得屈膝一福,垂個頭奪路要逃,才行過慕容思慧的身邊,冷不防慕容思慧一把抓住她髮髻將她扯倒,疼得她慘呼一聲,呼聲未落,慕容思慧輪圓巴掌狠狠蓋在她臉上罵:「你個賤貨騷狐狸精!光天化日的膽敢來勾引爺們!」

    打得明珠眼冒金星,慘叫連連跌去塵埃。

    「明珠!」四爺大叫一聲過來扶起明珠,指著慕容思慧罵:「你個醋罈子,雌老虎,我不過多讚了她幾句,你就無事生非。便是不看別的,好歹是大嫂子派她來送花的。」

    「大嫂子?大嫂派她來來送給你寬衣解帶的?」慕容思慧拚命地撕扯捶打明珠,打得明珠雙頰紅腫,釵滑發散,一件新衣也撕扯出一道口子,虧得四爺為她遮攔,抱住了撒潑般醋意洶湧的慕容思慧,對了她喊:「還不快逃!」

    明珠這才得以落荒而逃,失魂落魄的一路哭奔而去。

    「我,我去尋封月容理論去!好端端的,她自己的事兒不操心,反惦記著給我男人送腥來了,她怎麼不留給大爺去受用呀?」慕容思慧潑婦般不依不饒地在四爺謝祖懷懷裡掙扎廝打,她家裡本是軍旅出身,乏了些教養,如今更是令四爺鄙視。

    謝祖懷一把鬆開她冷冷地說,「你也瘋夠了,見好就收吧。若是鬧大了,老太太不定怎麼罵你,大嫂子就吃這個虧了?肚子裡有孩子不好好的珍重,哪裡像個要當娘的女人?」

    慕容思慧聞聽才猛然捧了自己的小腹一愕,漸漸的落淚坐下,氣焰消了幾分。

    「自輕自賤!你若生個兒子,誰敢輕慢你?便是日後有個三妻四妾,那不過是奴婢,你是主子。」謝祖懷寬慰道。

    慕容思慧卻心裡恨恨,封氏這是打得什麼心思?竟然尋一塊誘人的肥肉送去虎口,果然是無意為之嗎?

    春晚,花氣襲人。

    一家人齊聚花廳,滿桌佳餚,酒香撲鼻,流熏心思早飛去高牆外,如今是大考之日,不知哥哥赴考如何了?

    「也不知俊兒是否入了闈場?」老夫人擔憂地問。

    「如今封了闈,如何去打探?」封氏不無憂慮道,又看一眼流熏說,「倒是江家舅爺禮部尚書是主考,他甥兒是否入闈,他最是知道的。」

    「這畜生,不提他也罷!」謝祖恆恨恨道,「孝道尚且不知,為官也是枉然。」

    流熏看一眼眼眸微紅的春旎姐姐,帶了絲愁容。老夫人更是唉聲歎氣,道一聲:「冤孽!」——

    京城十三省會館都住滿考生。

    謝子俊同沈孤桐去赴考,一到場外,就見表兄江維宇大步奔來,一把挽住他的臂一頭大汗說:「表弟你好大的膽子!姑爹那邊怒髮衝冠,要擒你回去杖斃。這闈場你是進不去了!」

    他急迫地看一眼沈孤桐說:「沈師弟速速入闈,莫被子俊牽連耽誤前程,我同俊弟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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